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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接连几次的任务之后，我便是对这个黑暗的世界失去了希望，变得麻木起来。直到我遇到了先生你。”
“楼献是个好官，像他这样的好官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多了。但我从没觉得他是对的，他只在意他的一城一隅。他爱民如子不假，称得上是地方上的父母官，但是，他以为他是谁？他能长生不死永远庇护宁安府？显然不能。他终究是会老去，是会死的。他离开了之后呢？新的知府会像他一样对待百姓吗？十有八九是不会的。他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以自己‘力所能及’来标榜自己。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樊守越说越激动，双眼也是不知不觉中充满了血丝。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
“见过太多的无奈，我便对那种理想化的世界没有了希望，在乱世像我这样苟全性命的人不知凡几。但你的出现让我有了别样的心思。见到你在宁王和匪寇间游刃有余的平衡，见到你能在天灾之中还能顾及百姓的安危，让我对这个世界似乎又有了那么一丝的希望。”
“来到皖城之后，明王便让我阻挠你破阵，但不能杀了你。你的离开让我产生了一丝的不安。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原本用来掩饰的卑微身份和默默无闻的性格，在你的诱导下变成了致命的疑点。你利用宁王的多疑，将我暴露在宁王面前，用他来监视和限制我的行动。”
“多年来游走在黑暗中的我对这样的细微变化特别敏感。所以，在那天晚上乘着宁王离开，我第一反应便是不顾明王的命令，直接杀了你。在我看来，你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但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你留下，说不定，你真的能改变这个纷乱的世界。”
“或许这也是你对红絮手下留情的原因，是吧。”蒋巽风目光从哀伤，渐渐变得凶戾起来，道。
“那女子的出现是个意外。对你的犹豫也导致了我没有对她下杀手是不争的事实。”
“好了，我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先生。那么接下来先生会怎么做呢？”
蒋巽风站起身，摇了摇头，道：“你还没有真正看清你自己，你说楼献愚蠢，你难道就比他聪明吗？在我看来，你不仅愚蠢还胆小如鼠。”
“啪。”樊守激动的站起身，不小心撞倒了他的椅子。
原本清澈的眼睛又一次变得有些泛红。冷冷的说道：“愿听先生教诲。”
“你以为跟在明王身边就能苟全性命？可笑，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即便将来明王真的走上了夺取王位的那条路，成为了真正的九五之尊，那有如何，他会把你们这些知道他黑历史的人留下来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到时候，你们就是他第一个要解决的麻烦。”
“至于说你胆小，那就更简单了。你对未来的失态发展畏之如虎，安于现状祈求自保，如此胆小的做法，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楼献！”
蒋巽风的一番话，让樊守顿时站立不稳，险些跌坐到地上。
蒋巽风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站立不稳的樊守。
“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是因为你的迷茫，不知前路该如何走。还是因为没有完成明王布置的任务，害怕接下来的惩罚？”
就在蒋巽风的这句话出口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沉寂。唯有不远处，传来丁婉微微的鼾声。
樊守的沉默在蒋巽风的预料之中，蒋巽风之所以一直放任樊守并不是没有道理。他需要人才，需要能够信任的人才。在宁安府时，瘟疫纵横，他以自己的才学智慧，折服了楼献；三军对峙，他以自己的胆魄和气度，震慑了秦横；救治蒙祜，使得秦横蒙祜两人对他死心塌地。
他的身边，需要楼献这样高风亮节的清官，需要蒙祜这样一往无前的猛将，需要秦横这样阵前指挥的统帅。同时，他也需要像樊守这样懂得潜伏的“间谍”。
与这个时代博弈，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和勇气。更需要有一群能够依靠的伙伴。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樊守终于开口了。“先生，如果我想要跳出这样的命运，我该怎么做？”
蒋巽风的嘴角露出一个欣然的微笑。这或许是这几天来他得到最好的消息了吧。
这一夜，蒋巽风彻夜未眠。
……
清晨，一个衙役正边打着哈欠，边清扫着衙门门口的落叶，嘴里嘀咕着，“哎，这天气，说变就变，前些日子还如三伏天的炎热难当。才两天时间，便一下子凉了下来。这么多的落叶，扫一上午都不一定扫的完。”
就在他嘟囔的时候，两个人挡在了他扫地必经之路上。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正好是找不到人出气，见有人凑上来，顿时便是将扫帚往肩上一扛，道：“衙门重地，闲杂人等，莫要在此逗留。”
他看了看挡路的两个人，一个锦衣华服，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勃发，一眼便能看出齐身份地位的显赫。另一人则是书童装扮，但腰间却是挂着一把宝剑，步履之间似有气流旋转。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王和裘蛮。
宁王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递向那扫地的衙役，道：“请通报你们的知府，就说宁王求见……”
那衙役顿时心脏好像跳漏了一拍，颤颤巍巍的结果令牌，只是瞅了一眼，便是感觉自己如坠冰窟。自己刚才竟然冲着一位王爷大呼小叫，当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他麻利的把令牌还给了宁王，道：“小人立刻去给知府大人通报。王爷稍等片刻。”
说着他便一把丢了扫帚，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衙门里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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