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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在一日日的时光里慢慢被人淡忘，但偶尔也会有人谈起。不过这些，都与凤姐儿和刘长卿无关了。
如今已是深冬，江陵城尽管处于不难不北的地方，但也还是会下雪。只是已经习惯了北京城的鹅毛大雪，这江陵城飘飘洒洒的雪就好像孩童玩沙子一样，小打小闹的。但也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凤姐儿和绿衣把衣服晾在外面，手指被冰凉的水冻得通红。幸好二人都不曾是那会生冻疮的，倒也免了一番折磨。
门外“扣扣”地传来了敲门声。“是谁啊？”刘氏在里屋烤着火盘坐针线。抬出头问了一句。
凤姐儿走去开门，脚踩在积雪化成的冰层上，小心翼翼，倒是真的如履薄冰。“我去开门！”绿衣拿起盆子放到厨房门口倒扣着。
凤姐儿把门一开，“哗”地一声，门檐上的积雪就落下来。门外的人灵巧地踩着棉布鞋躲开，“哎哟，这雪可真大啊！”
“您来啦！”凤姐儿笑着问她，倒是没有接她说雪大的话。然后侧身让她进门。来人真是牛大娘。如今快过年了，他儿子也回来了。但是整日里眼里只有自己媳妇秀秀。
牛大娘懒得看他们夫妻两，总是跑到他们家来唠嗑，做做针线，烤烤火再回去。偶尔说点邻居家的八卦，小日子也觉得别有趣味。
她两只手拢在一起，在袖套里放着。穿着一身肥大的棉衣，哆哆嗦嗦地走进他们家前堂。“哟，来啦！”刘氏和李氏一抬头，高兴地问。李氏还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牛大娘双手接过，把茶杯拿在手心里取暖。半天才呷了一口。“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城里刚刚抓了从海上回来的商船呢！”她压低了声音。
坐在一旁的凤姐儿心里一突，电光火石间想起表哥说的时间，好像就是这一月了！莫非？她看看坐在她旁边的绿衣，她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刘氏和李氏一惊，这可不得了啊！“我们未曾听说呢，你知道是谁的商船吗？”
牛大娘伸手指指东边的方向，“是李家的商船，听说昨儿下午到的，一下船，戍海的官兵就从四面跑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那船上的人都给押到衙门收押了！
听说啊，那船上都是海边小国里销回来的洋布，款式十分精致巧妙呢！”
“啊？！”李氏经不住，手上的针线都滚到了地下，脸色煞白，牛大娘惊讶地看着她，“柴家娘子，你可是不舒服？”
凤姐儿蹲下去捡起针线，手摸着她娘亲的手，“我娘这几日有点不舒服，我先扶她回房休息。”说完就要起身扶她进去。
李氏拉着她的手不动，凌乱的呼吸很快慢下来，定定地看着牛大娘，“大娘，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刘氏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这时候绿衣也意识到什么了，两道眉毛深深地锁着，手指绞在一起，都泛白了。
牛大娘这时候有点儿得意地说，“我牛大娘说的消息可都是真的啊！我可从来不说假话。这事是我家相公从码头回来和我说的，他昨天去码头给人搬了一天货。亲眼看见了的。”
凤姐儿心里着急得不行，那这样说，表哥很有可能也被抓进去了？
牛大娘可不知道他们家在想什么，她继续说道，“这李有钱啊，可真是够大胆的。咱们朝廷明令禁止的事，他为了钱，可不怕死啊！”
刘氏神色也是担忧，只不过她还算稍显镇定，没像媳妇一样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就是李家的商船呀？”
那牛大娘一拍大腿，打在棉布上厚重的声音传出来。“那些船就是他们李家的。虽然和他平时运到各处的船不一样，但是这样大的商船，这江陵县，也就他李有钱才可以有了。
况且搜出来的又是洋布，谁不知道，这李有钱家最有名的就是那卖成衣的铺子了。之前早就有风言风语，说李有钱在偷偷做海上生意了，如今，被抓个正着了！”
凤姐儿和李氏瞬间就感觉自己坐在了冰窖里，这肆虐的飘雪就像落在她们身上一样。凤姐儿感觉手上一重，低头看去，李氏竟是昏了过去，倒在她怀里。
她赶紧叫来自己爹爹，把娘亲扶到房间里休息。刘氏和绿衣也着急地进去要看。牛大娘看他家混乱，也不适宜待下去，匆匆告辞回家去了。但是心里却是疑惑，这柴家娘子的反应怎的如此奇怪？
凤姐儿和刘氏又是掐人中，又是那刺激的药草放到李氏的鼻子下让她闻。不一会儿，她就悠悠地转醒了。柴厚德连忙心疼地握着自己妻子的手。
李氏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凄凉的目光，看得柴厚德心里一酸，“娘子，你怎的了？”
李氏不说话，眼泪却流了下来。凤姐儿站在一旁，抱着绿衣，说道，“刚刚牛大娘过来说，昨儿下午，衙门在码头抓获了停靠在岸的商船，那是李有钱家的船。表哥，很有可能已经被逮到衙门去了。”
什么！？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柴老一听，重重地杵着棍子，“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李氏听见他的话，更加哀戚了。
一家人都沉浸在低压之中。凤姐儿心思活络，“说不定牛大娘是说错了，也说不定表哥不在那船上呢。”
李氏睁开眼睛，眼里迸发出希望，可是一下子就暗淡了。“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他在不在里面呢？”
凤姐儿把绿衣放开，“我自由办法，你们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来！”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在门口的柴老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自己孙女就跑到院子里去，还摔了一跤。
他的心都提了起来，“小心点呐！”屋子里的人也是心一紧。
凤姐儿很快爬起来，幸好冬天穿的衣服厚，摔了也不疼。“好！”
李氏着急地推自己相公，“凤姐儿怎么会知道如何去问人，你快跟去看看。”
柴厚德恍悟，站起来就要出去。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刘氏只觉得孙女大概还要能一点。
“你就别去了，相信你闺女吧。”柴厚德坐下来，和李氏一起呆呆地望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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