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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十二指肠穿孔。
我觉得今天一天跟开玩笑似的，喝个酒怎么还能穿孔到十二指肠上去？死了的人又回来，叮嘱了我一大堆东西！
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医生给刘爷安排了一个病房挂水，我守在床边上头疼的要命，神经也兴奋的要命，一晚上方未白说的那些话就在我的脑子里边盘旋，跑来跑去、跑来跑去，脑细胞都快被碾压灭绝了。
第二天刘爷醒的时候，我还坐在床边上，他睁眼瞅了瞅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坐起来拍拍我肩膀，无厘头说了一句，“小弟弟，你今天贼有男人味。”
一夜没睡都在琢磨事儿，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儿，迟钝地看着他，啥也没说，他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末了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凑到我旁边，勾着我的脖子凑过来，“来咱俩合个影留念，笑一个。”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人，吓得一个激灵，那玩意儿是我？跟个鬼一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黑眼圈比吸血鬼的还重，蓬头垢面，一嘴的青胡茬子，像是在工地搬了十天砖都没吃上饭似的。
刘爷按下快门键，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问我，“医药费付了吗？爷记得昨晚儿斗酒你好像输了来着，酒钱结了吧，你要不结老板回头还得算爷头上。”
我这会儿才算有点醒过神来，“蹭”地一下站起来，“付了，结了，方未白……”
方未白还活着。我刚喊出他的名字，昨晚在衢子里他跟我说的话，又开始在脑子里跑来跑去，双声道夹击一样，想听不见都难，后面的话，立即硬生生憋了回去。
刘爷顿了一下，朝我睨过来，眼神冷冰冰地，“小弟弟，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了，爷还有买卖要做，你没什么事儿就自己走人吧，医药费单子拍给我，爷给你报了。”
他说着，自己拔了点滴针头，站起来就往外面走，我一个没多想就追上去，脱口而出，“如果方未白还活着……”
“喝糊涂了吧！”他头也不回地朝我扬扬手，“都成骨灰了还活什么活，爷警告你，你要是敢去刨他的坟，爷拆了你。”
他最后一个“你”字出口，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僵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决定按照方未白昨晚所说的，回家去找老神棍。
其实我不太确定，昨晚在衢子里的那一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我幻觉，但是现在除了回家，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在医院后门拦了一辆车去车站，然后买了三趟中转车票，实际上我没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但还是这么做了。
我在车上给小河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家了，然后在最后一趟转车的时候，出车站由火车换成了大巴，下车的时候看见小河背对路面，坐在马路牙子边上等我，举着右手，手里拿着手机，手机还贴在耳朵边上，应该是在跟他女朋友腻歪。
我上去拍拍他脑袋，他一个大蹦跳起来，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哥！”扑过来就给我了一个熊抱，“是不是我偶像给你放假让你回来过年啊？怎么不早点回来，这都快十五了，我跟你说，今年过年小娅来咱家了，我爸妈也可喜欢……”
这小子不让他说话还好，让他说话他一个能撑起一台戏，我赶紧打断，“哎你电话是不是还没挂？”
“哦忘了！”他赶紧松开我扭头继续讲电话，“他到了……嗯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先挂了哈……mua~”
我脊梁骨发毛，一阵恶寒，热恋中的小情侣，太辣眼睛了，他把电话揣进兜里，扭头继续跟我讲话，“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一巴掌把他推过去，“你刚才什么都没说，老神棍在家吗？”
“在啊！”他点头一拍巴掌，“哦对，说起这个，老神棍还给我和小娅批了八字，我俩可合了，天造地设、天赐良……”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赶紧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你先别跟我说话了，我头疼得很。”
“你咋了？”他转到我前面边说边退，“哎哥，我发现你这回的造型特别有艺术感，就是那种——沧桑，栉风沐雨、枕风宿雪、风尘仆仆、旅途中人的感觉，我觉得你要是换身袍子，那绝对比老神棍还老神棍！”
他得意洋洋的冲我竖大拇指，搞得我有点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在家待时间长了，脑子闷出毛病来了，哪儿来那么多话，闭嘴！”
他撇撇嘴哭丧着脸，抱怨起来，“你也知道我在家待时间长了？我爸妈让我再待半年呢！啊……想死的心都有了，难受，再这样下去，别说是脑子出毛病，我觉得我哪哪儿都得出毛病！哥~要不你给我说说情呗，求他们让我开学去报道吧！”
他拽着我的胳膊晃来晃去，“上学期的课我虽然没怎么上，但是我在家也没闲着呀，都自学了，去报道肯定能跟得上进度，好不好？好不好嘛~”
“咦……”我让他恶心的够呛，“你离我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心思，还自学呢？既然能自学你还用得着去学校吗？想跟你那女朋友腻歪你就直说，道爷我好歹是你哥，这件事上——那肯定是不会帮你的！”
“哥！”他一蹦三尺高，“兄弟有难，你岂能坐视不理？均哥你帮帮人家嘛~只有你能劝动我家那三老了，老神棍都说我没毛病了，我家三老就是不放人，秦均哥哥~行行好嘛~我回头给你介绍漂亮妹子，纯情大学生，成不？”
哟嗬？丫还给我整出个纯情学生妹，我拍拍他脑袋，“嘿嘿”一笑，“你都这么说，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他嘴角立马咧到了耳根，我接着说：“得落井下石！道爷我是出家人，要什么漂亮妹子，你小子给我收收心，不然让你再搁家待一年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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