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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了新家,也还在天桥底下摆摊给人算命,生意一如既往,时有时无,搬家之后的几个月时间中,方未白没有再出现过,一直到元旦前夕,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约我去那个熟悉的鹞子胡同喝酒。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答应下来了。
元旦当天,我没出去摆摊,一大早就打车去了潘家园,刘爷的“聊斋”还是老样子,招牌金碧辉煌,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进“聊斋”的时候,难得的毛栗没有打游戏,而是蜷在柜台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进去跟他打了声招呼,他探出半个脑袋,哭丧着脸哀嚎了一声,“秦哥,人生好苦啊!”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好笑道:“你还苦?每天打打游戏什么都不做,就有三千块的工资拿,我都羡慕你这小日子,不然咱俩换换?”
他冲我吐了吐舌头,依旧哭丧着脸,“不是,我……”
我大手一挥,拿出一副淡泊人生的态度劝慰他,“年轻人,人生苦短众所周知,眼界要放宽,不要拘泥与时下琐事,放眼未来,来日方长,整天愁眉苦脸,好运气都被你自己污染了,来,笑一个!”
我说话给他做了个示范,咧出一口大白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容太有魅力,他半晌没反应过来,末了颤颤巍巍地从柜台后面探出一只手,手里举着样东西说:“不是,我是说这个人参好苦。”
我定睛一瞧,他手里举着的还真是一根人参,个头不小,上面似乎还有牙印,他把人参摆上柜台,冲我吐吐舌头咧咧嘴,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心说丫说话也不说清楚,尽浪费我情怀了。
我清清嗓子,把状态找回来,“苦你还吃它干嘛?”
“老板让我吃的。”他撇撇眉毛,弯腰从柜台后面搬上来一个小木箱子,我打眼一瞧,一小箱子全是个头参差不齐、形态各异的人参,他说:“老板以前内脏受过伤,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个偏方,说是生吃人参有奇效,正好我以前也受过差不多的伤,他没敢自己试,就专门买了这么多,让我给他当小白鼠。”
“生吃?还这么多!刘爷还挺下血本的。”我有点哭笑不得,说着拍拍他肩膀,“这些都是刘爷对你的‘爱’,良药苦口,你就好好慢慢吃吧,多吃点!”
他吐吐舌头咂咂嘴,把装着人参的小箱子搬下去,拿起被他啃过的那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惊一乍道:“哎秦哥,你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听老板说,你不是回老家了嘛,你是来找老板的?”
我一下子被他问住了,从方未白诈死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我们之间的交集不多,之前也没想起来过,我稍微想了想,回答他,“不,就顺路来看看你。”
“顺路?”他皱着眉头啃了一口人参,一边龇牙咧嘴地嚼着,一边好奇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听老板说,你跟小方爷的合作已经结束了,哎,是不是你们又有什么大买卖要做?带我一个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赏了他脑门一巴掌,“想什么呢?好好看你的铺子,道爷还有事儿,不聊了,回见!”
我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聊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有些人、有些事之间的差距也那么大。
我听见毛栗追到铺子门口,让我有空再来找他,我没回话,遥遥地晃了晃胳膊算是答应了。
我没打车,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慢往鹞子胡同骑,两地相距不算近,方未白约得我傍晚见,我东岔西拐骑了将近两个小时,就到了胡同口。
现在还早,我下车在胡同里踱步,外面冷得不行,我打了几个哆嗦之后,终于扛不住,进了一家面店,点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等。
外面很热闹,跟往年这个时候一样,现在是下午两点半,面馆里几乎没什么人,这个点早不早晚不晚,一般也很少有人会来吃面。
我一碗面从下午吃到了傍晚,从人少吃到了人多,这家店生意其实还是不错的,到饭点的时候,人多的店里都坐不下,老板终于下定决心,把我这个恶性占座的给赶了出去。
出面馆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我那算命摊上的生意也能有这么好,就好了。
一边想,一边往那个熟悉的撸串摊上踱过去。
我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方未白倚着墙角站着,脚边还放着两瓶雪花,墙角的烧烤摊不见了,那一块儿空荡荡的。
方未白扬手跟我打了声招呼,“秦均,来了。”
“来了。”我应声走过去,问:“摊儿呢?”
他摇摇头,弯腰拿起一瓶啤酒递给我,另一瓶给他自己,他说:“不知道,也许是老板不做了,看来我得换个地方喝酒了。”
我挑眉,笑:“敢不敢找个不露天的地方,挺冷的。”
他乐了,我俩最后哪儿都没去,一人一边蹲在墙角,喝完了两瓶啤酒,我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两瓶啤酒不足以让我喝醉,蹲在墙角却足以让我被冻得手脚发麻,方未白趁着喝酒的机会,跟我的说了很多话,总结下来就是一句,他还是想替我逆天改命,我果断拒绝,然后东一句西一句的打着岔儿,跟他扯了很多乱七糟的废话。
也许是看到了我的决心,又也许是觉得讲道理说不通我,两瓶酒都喝完的时候,他这样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改命格吗?”
我笑他,“因为你是方大圣父呗,济世情怀嘛,我理解!但是我必须说你一句,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不然多可惜,我现在明白刘爷的苦心了。”
他举着空的啤酒瓶子,点了一下头,“对,所以我还会劝你的。”
我想他可能是醉了,这个“所以”真是来得不知所云,我耸耸肩,站起来道:“随你吧,来日方长,谁知道我明天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来日方长。”他扔蹲在原地,手边两支啤酒瓶子,仰头看着我,“是啊,谁都不知道。”
他站起来,对我笑起来,“你看,你又活过一年了,恭喜啊,秦均,祝你能再活一年。”
“多谢!”我笑应,“来日方长,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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