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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的彻底消散，意味着这场战斗的终结，也意味着飒忘歌这个人的彻底消失，令狐与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对于这个叫飒忘歌的男人依旧不甚了解。
对当地的百姓来说，他算是个英雄人物；但是对朋友来说，他又是什么呢？他到底真的做了错事吗？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阵烟尘一起消散了，只留下石柳镇街道上的满目疮痍，和所有人身上和心里的伤痕。
令狐与瞥眼看到小草莓已经赶到了非相的身旁，和尚看起来受的伤已经稳定了，曲玲梢也在一旁照顾，应当没有问题。
但是……
令狐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魔猿的身旁，他还能听到林清衣压低的抽泣声。令狐与上前，将魔猿的挪开，他的手刚接触到魔猿的身体，一阵冰冷就袭上指尖。
其实令狐与的心里早有了准备，但他还是问道：“他……好像已经僵硬了……”
林清衣没有回答令狐与的话，只是红着眼睛不发一言。
令狐与将魔猿的尸体抗到了一旁，轻轻地放下，此时柳家母女两人也来到此地，见到地上魔猿的尸体，皆脸色惨淡。
令狐与注视着魔猿，思索了一会后，取出万妖葫芦，口念咒语，一时间周遭显出层层符文，符文如绳索一般紧紧地缠在了魔猿的尸体上。
林清衣见状，大声问道：“令狐！你在干什么？”
令狐与回答：“我会让你能重新再见他一面，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趁现在好好组织下语言吧。”
林清衣目瞪口呆地盯着被符文缠绕的魔猿尸体：“你说的是……真的？他会重新活过来吗！”
令狐与回过身，轻轻摇头：“很抱歉，他并不是复活……这世间，无论是人类、妖魔还是天神，都有终结，这个终结就是死亡，没有任何生物能跳脱出来。我只能将他的魂体收入我的万妖葫芦里，一旦他进入了我的葫芦，世上再无孙毅原……”
林清衣听懂了令狐与话中的意思，眼中半是悔半是惊：“所以，接下来是我最后一次同他说话了吗？”
令狐与点点头：“他的魂体就算归入我的万妖葫芦里，也需要休养很久。”
“那我可以……可以进入你的葫芦吗？”
令狐与摇头回答：“只是舍弃性命的妖魔才能入内，而且一旦进入，其实也就失去了自由，你应该明白……你和他，已经……”
令狐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最后的“结束了”三个字说出来，林清衣的心中却已经明了。
“我明白了……谢……谢谢你……”
林清衣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令狐与哀叹了一声，将万妖葫芦放置在地上，让其继续施展吸魂的术法，随后令狐与便转身去了小草莓那一侧，留在林清衣和即将魂体苏醒的孙毅原。
令狐与走开后不久，随着万妖葫芦化出的符咒发出黄色光芒，自魔猿的尸体上逐渐立起一个人影，林清衣擦干自己的眼泪，望着来人，痴痴地张开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刚在心底里模拟好的话语，一时间全部都遗忘了。
孙毅原自光芒里走出，还是那样痞痞的模样，过去林清衣总当他是不学无术又幼稚，但是此刻，他站在林清衣面前，却分外的稳重。
孙毅原率先开口：“刚刚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有个声音说要和我订立契约，放弃自由的灵魂，换取重新归来到这世上的机会。我想了想，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你说完呢，就答应那个声音了，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回来了！”
孙毅原咧着笑容激动地说着，但随即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也知道，我留不了太久……”
林清衣抿着嘴，她想说些什么，但她清楚一旦自己开口，眼泪就会再次夺眶而出，哭到不能自已。
孙毅原走到林清衣身前，伸出手来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清衣，你是一名绝好的医生，哦不，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厉害的医生。我也不懂什么文法，只能夸你很厉害很好，所以，你真的不必气馁。我听到你说自己谁都救不了，但是，这些年来，我跟在你身边，看到你挽救了太多生命。这世上，也许真的有一种叫作宿命的东西。你知道吗，其实我每次看到你为了思考治病方法熬夜研制草药的时候，我都很心疼，我常常幻想，要是你能够闲下来就好了，开个医生学校，让别人去治病，我就安心做你的保镖。谁敢来闹事，我就打跑他……”
孙毅原说着说着，自己也哽咽了起来，林清衣突然抓起了他的手，哭花着脸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害怕你是妖怪，最后还让你为了保护我而死，生为医生却救不了你……”
孙毅原虽然泪流满面，但依然笑着摇头：“才不是你没用呢……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我保护你是心甘情愿的，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没有你，我早在多年前就死了。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但是你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呀。”
林清衣低着头，把身子埋进孙毅原的怀里：“我……哪有什么使命啊？”
孙毅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左右看了看，随机应变回答道：“你看看这个我们生活过的石柳镇，现在都变得很残破，你总要把它复原吧。只要你想做，这世上还有非常多的值得你做的事情在等着你。”
突然，孙毅原发现自己的手指开始逸散成点点荧光，荧光飞入了地上的万妖葫芦内，他心里也清楚：时间，不多了。
孙毅原将林清衣抱入怀中，在林清衣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原本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是……我的时间快到了，你不要哭，你哭的话我也要哭了。清衣，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短短几秒内，林清衣的脑海又翻阅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孙毅原替她背着药箱的画面、那些两人一起在夏夜看流星的画面，那些彼此心照不宣但就是没人愿意主动的画面……
“我也！最喜欢你了啊！”
林清衣哭着回答道，但是已经无人再对应她了，只留下空气里的沉默，和围绕着她的无数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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