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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有些慌了，他见过很多大场面，血流成河都不怕，却独独怕女子的眼泪。
一时间也没了脾气，也不管女子说了他什么，只好言好语道，“姑娘莫要哭，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只管同我说，只要我能办到！”
“有什么事情？若是我说想让你不要救知府的儿子，让他病回去呢？你能做到吗？你不能！
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吗？你救了知府儿子，自然是风风光光，旁人只知道你医术高明，可谁知道你这是陷整个邺城的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你还我哥哥性命，你还我哥哥性命！”女子说着，哭得越来越厉害，竟然扑了上来，在温言身上拍打几下，就晕了过去。
温言大惊，立刻为那女子诊脉，竟是哭晕了过去的！
关上门，迫不得已把那女子抱进屋子里，喂她喝了点水，守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女子醒来的事情，首先看到的就是弯下腰正要查看她情况的温言。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温言的呼吸。
陌生男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女子尖叫了一声，“啊…你，你，你，果然是禽兽！”
温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立刻直起身子，耳根子有些微微发红，“啊，姑娘，姑娘你莫要误会了，我不过是，不过是想要给你检查一下！”
那女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温言，“你，你，你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
她这幅模样倒是让温言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怜惜，刚想要靠近她好好的安慰几句，就被她尖叫着避开了。
温言只好后退，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失笑，“姑娘这会这样害怕，全然不似刚刚找上门来指着我鼻子骂的那种气魄啊。”
女子好像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四下看了看，发现屋门关着，温言又在不远处站着，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心里生出了丝丝的绝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温言看出了她的绝望，微微惊讶，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怎会有这样的……
“你，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温言做事向来如此，富豪人家请他诊治，他收费高昂，而穷苦人家，则是一分不拿，还会补贴药费。
这姑娘，大概是家里有人病了，又没有银钱诊治吧？温言猜测
那女子似乎被温言的话刺／激到了，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帮我？你能还我哥哥性命吗？
什么神医！众人敬你，尊你，你却做出这种事情，你与那些禽兽有何区别！”
温言一愣，他并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学医只会救人，从不杀人，为何今日这女子口口声声让他还他哥哥性命？
“你，你哥哥究竟是谁？我并不认识你哥哥啊，也从来没有染过人命，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温言看那女子红通通的眼睛，心里又软了，说话也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你，你当然不知道我哥哥是谁，可是，我哥哥的事情，你以为你没有错吗？”那女子哭得厉害，说话也没什么条理，脸上写满了倔强。
温言更头疼了，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她满脸的倔强，总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往前走了几步，竟然鬼使神差的坐下来，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后背。
“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你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温言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那女子没有躲开他的手，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言，“神医是吗。
我家就在附近，家里只有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可是，可是，我哥哥，他，他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了的！知府的儿子想要收了我，我哥哥拼死护着我，死在了知府的儿子手中！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要救那个畜生！知府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会去救那样一个畜生？我哥哥死了，他死了！如果，如果你不救那个畜生，我哥哥就不会死！
你记住，我叫墨霜！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我，记住，你这个所谓的神医，到底间接做了什么！”
就在温言察觉到墨霜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墨霜嘴脸已经流出了鲜血。
温言费力地掰开墨霜的嘴，看到她的舌头只是破了一个口子，并没有真的断了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
把墨霜打昏过去，给她上了药，想了想，还是给她喂了些可以让她沉睡好几天的药，又把人捆起来，才放心。
床单和墨霜的衣服上还沾染着血迹，温言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第一次怀疑“医者面前没有好人坏人，只有病人和健康人”这句话。
从他母亲病死之后，他就立志要做一位神医，妙手回春。
这几年云游，他救了不少人，在他手里，从来没有救不了的人，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救星，神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来问他，为什么他的医术要那么好，为什么他要救人。他，救治知府的儿子，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
温言目光飘忽不定，思考许久，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几只鸽子闯入了视线视线，温言终于做出了决定，坐在书桌旁，奋笔疾书。
在他写完写封信，并看着鸽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心里似乎松了口气，又好像还压着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墨霜在床上躺着，脸上的灰已经被擦干净，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这几，看着让人觉得格外的心疼。
温言看着睡梦中都还皱着眉头，一脸倔强的小姑娘，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仿佛被击中了。
他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从前，他学医只为救人，学毒术也只是为了解毒。而今天，他动手做出了自己此生的第一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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