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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漆黑的空间一刹那间又彻底地恢复了平静。
汲松静静地站在这片空间里，高大的身影，此刻居然是显得有些孤独。
“这个臭小子……”
想起刚刚消失不见的莫云，他又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殊不知，他还是被我给坑了一把。”
的确，直到离开之时，莫云都还以为，自己这次可是赚了大大的便宜。
然而莫云虽然是这般认为的，真正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汲松和莫云非亲非故，虽然汲松很是欣赏莫云，但也绝不会白白地就将那么多的好处送给莫云，不光是消耗自身的灵力，让得莫云的实力更上一层楼，还将碧海圣鲸一族的镇族宝物赠予他，让他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随意使用，更是许诺他一场无数碧海圣鲸族人梦寐以求的第一老祖的考验名额。
无论怎么看，都是莫云血赚。
而这般丰厚的报酬，仅仅是为了让莫云能够将那块鳞片送回碧海圣鲸一族的族地吗？
“大哥……现在的你……还好吗……”
若是汲松真的这么蠢，仅仅为了让莫云去把鳞片送回碧海圣鲸一族就是拿出了这么多的好处，那他也没有那个机会能够修炼到如今的武王境界了。蠢都可以蠢死了。
他这么做，自然是别有用意，而这般用意，便是为了他那几百年未曾谋面的大哥。
越是实力强大的妖兽族群，血脉就越是强横，而能够繁衍后代的能力，就越是削弱，这是大自然对于万物的平衡之理，没有任何一种妖兽可以逃脱得掉。
而碧海圣鲸一族，作为妖兽中的霸主，自然也是不例外。
碧海圣鲸一族人丁稀薄，能够支撑得起庞大的族群，其中有着不少族人都是混血而来，只有汲松所在的汲姓一脉，也就是碧海圣鲸一族中的王族，方才是为数不多的真正的纯血族人之一。
而到了汲松这一代，他的父亲更是只有两个儿子，便是汲松和他的大哥汲雷。
虽然妖兽族群之中，对于亲情的观念极为单薄，不像人族那么看重彼此之间的血脉联系，但汲松一家却是不同，在汲松的记忆里，父亲一直都是慈爱的，母亲一直都是慈祥的，而大哥，更是那个永远都会挡在自己的身前替自己遮风挡雨的。
他和大哥汲雷的关系极为要好，兄弟情深，两人的天赋在碧海圣鲸一族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当时被并称为碧海圣鲸一族的双子星。
后来，他的父亲寿元耗尽，仙逝而去，他的大哥汲雷身为长子，便顺理成章地接过了碧海圣鲸一族族长的位置，以他武王境界的实力，坐拥族长一位，倒也没有什么争议。
汲松对权势毫无兴趣，自然也乐得看到大哥能够接任父亲的班子，将父亲的遗志发扬光大。再到后来，南域的大陆上突然冒出一个恒光宗，在很短的时间内，实力便是膨胀到了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敢小觑的地步，汲雷看中了对方的潜力，决定与对方结盟，汲松便作为使者来到恒光宗，担任了三十六堂之一的碧鲸堂堂主一职，负责教导碧鲸堂的众多弟子。
只是后来爆发了大战，汲雷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加深与恒光宗的联系，不顾族中众多长老的反对，毅然拍板决定派出大量的人力与物力去协助恒光宗。
结果自然便是恒光宗覆灭，碧海圣鲸一族的算盘，最终落得了个血本无归的下场，碧海圣鲸一族元气大伤，不光是损耗了足足四成的实力，更是丢失了一件镇族宝物，日渐衰落下去。
妖兽一族的政权不像是人族，只要是你的祖先足够牛叉，任你后代如何垃圾，也可以继续接受祖先的庇护，接任祖先的位置。
妖兽界中，更讲究力量为上的原则，妖兽都是崇尚力量的，在它们的世界里，什么礼仪法则都是狗屁，拳头大才是真正的硬道理，谁更能打谁就是老大。
而汲雷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做出了一个几乎差点颠覆整个碧海圣鲸一族的决定，即便他身为一族之长，在族中的地位也绝对不会好过。
甚至族长之位被撤销掉也不一定。
汲松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要知道当初汲雷接任父亲的位子之时，下面就有好几个人不服，只是汲雷身为根正苗红的王室弟子，再加上有着不少长老扶持，他们也无可奈何。
但在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情况就会变得不太一样了。
要知道，汲雷可是差点将整个族群带入深渊之中，这么严重的失误，哪怕是有长老扶持也没有用，那些原本就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的人，恐怕也会借题发挥，将汲雷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若是汲雷仅仅只是丢掉了族长之位，汲松也不会如此惦记他。怕只怕，那些将汲雷从族长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人，为了彻底地以绝后患，会有一些其他更加危险的想法。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为了自己的族长之位能够坐的更安稳一些，无论是谁，坐到这个位置上所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怎样巩固自己的权利，而是怎样先把汲雷这个上一任的族长给除掉。
否则，留着这么一个隐患在自己的身旁韬光养晦，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东山再起，将原本属于他的族长之位再给夺回去。
汲松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若是自己的大哥运气够好，说不定如今还能够在族长的位置上坐的安稳。
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如今早就是被囚禁起来，甚至早就如他一般，被悄悄地杀死尸体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若是前者还好一点，至少汲雷还活着。
但若是后者的话……
一想到那种汲松最不愿意去猜测的可能，他的拳头便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但旋即，他又是自嘲般的松开。
自己如今成了这么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虽然还保留有生前的部分力量，但活动范围，却是仅仅只能局限在这碧鲸堂之中。
就算自己的大哥真的遭遇了不测，他又能怎么样？
如今已经几百年过去了，若不是莫云及时地闯入了这里，唤醒了那光团之中的封印，让他的这道残念苏醒过来，他恐怕还不知道要沉睡到什么时候。
几百年过去了，莫云是唯一一个能够拿到那颗封印有地阶高级武技光团之人，也是唯一一个将他唤醒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够指望着莫云了。
他并没有明确地将这件事情告诉莫云，因为他知道，若是他真的将这件事情告诉莫云，后者是断然不可能应下这件事情的。
他允诺莫云一个第一老祖的考验名额的事情，也是在为此做铺垫。
想要那个名额，莫云就必须要去找汲雷。到那时，莫云应该就能够明白汲松的真正用意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汲松还是能够看得出，这个看起来狡猾鬼精，丝毫不愿意吃亏的小子，实际上，胸膛里跳动着的，也是一颗火热的心脏。
若是汲雷还活着，仍旧担任着族长的位置，那自然皆大欢喜，莫云将鳞片交付出去，汲雷允许他参加第一老祖的考验，汲松也能够彻底地放下心来。
若是汲雷已经被关押起来，以莫云的性子，也会想方设法地把他救出来。
而若是汲雷已经死了，以莫云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脾气，没有了考验名额的好处，恐怕那鳞片，他是不会交还给碧海圣鲸一族的。
而这一点，则正中汲松下怀。
有大哥在的碧海圣鲸一族，才是自己真正的故乡。没有了大哥在，哪怕是养育自己的故土，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和陌生之地没什么两样。
什么狗屁碧海圣鲸一族，都滚去见鬼吧，我的大哥要是死了，那鳞片，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了。
“大哥……希望你还活着……”
汲松轻声喃喃，他缓缓地张开双臂，整个身体也是开始了迅速的淡化。
整片黑暗的空间之中，迅速地便是悄然无声，再没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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