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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师师长!冶州行署专员!人们见到他呀,都毕恭毕敬地叫他白师长或者白专员!”满金兴高采烈地说道。
“师长?师长是个什么样的官呀?能管多少人呀?”白三爷从来还没有听说过“师长”这个职务,不解地问道。
“我告诉你吧,爹!师长就是能管冶州城十来个团哩!一个师就是一万多官兵哩!这军官可是比团长厉害多了!应该是少将军衔吧!人家天阳城来的韩司令,代表民国政府,亲自为二哥颁发的委任状和军衔!黄司令当着冶州军政大员的面,将公文和印章全部都交给二哥了!你说,这官该有多大!”满金也是不明就里,胡乱地说道。
“哎呀!天阳来的韩司令,代表民国政府,那不是钦差大臣吗?”白三爷听得目瞪口呆。
“也算是吧!韩司令相当于中央派来的钦差了!”满金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专员’是个什么官呀?”白三爷刨根问底地追问道。
“这个‘专员’呀!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太清楚!不过,黄司令过去也是‘专员’!估计是冶州城的父母官吧!相当于过去的知府大人!掌管整个冶州地区的政务!”满金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满仓,你弟弟满金说得是不是这回事?”白三爷听得云里雾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向身边的满仓证实道。
“嗯!满金说得基本属实!”满仓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哎呀!真是不得了了!我家满仓高升了!成为冶州军政两界的首长了!老婆子,快点儿回屋准备准备,我要给祖坟上烧纸添土,要把这个好消息给白家的列祖列宗念叨念叨!”白三爷激动不已。
“爹!都什么年月了,民国三十三年了!你还是这样的封建思想!再说了,这刚刚是鬼子横行,立刻又来场大饥荒,我能不能干好冶州父母官,还是一个未知数!爹!我劝你还是低调内敛一些好!”白满仓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爹!你就依了满仓的吧!孩子说得很在理!兵荒马乱的,又遇到大饥荒,到处是逃难的,到处是哭丧的,我们还是不要那样张扬的好!”白三奶也赞同满仓的说法。
听了白三奶和白满仓的话,白三爷那激动的情绪,慢慢舒缓了下来,思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沉思良久,他表情凝重地说道:“你们俩说得没错!这天灾人祸的!到处饿死人,我们河庄村,虽然情况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仅仅是维持住温饱,不至于饿死人罢了!”
满仓一听父亲的话,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爹!我从冶州城一路走回来,看到田地里到处是新添的坟丘,到处都有饿死人的现象!你是采用了什么法子,来解决了咱们村的吃饭问题?我真的很想知道!”
白三爷一听儿子竟然向自己讨要法子,很高兴地说道:“咳!我哪儿能有什么好法子?不就是村里人给咱们家干活,烧砖修房子,平整院落修门楼,那些没有口粮的人家,纷纷涌到咱们家,出死力讨口饭吃!我对于那些前来帮忙的人家,不但供给他们本人吃饭,还允许他将少量的口粮带回家,让家中老弱病残不至于饿死!就这样,咱们村至今还没有听说谁家有人饿死的!
“不过,为此也吃光了咱们家所有的余粮,而且我还向万老爷家,周济了不少粮食!虽然万老爷碍于你和兰欣的关系,还愿意将粮食借给咱们,但是,这么大的饥荒,我想光靠这样,估计也顶不了很久,迟早有断炊的那一天!对此,我也是心急如焚呀!”
白三爷说完后,已经是愁容满面,脸上的阴云郁结在一起,拧成了疙瘩,完全没有了刚才,听闻满仓高升后那种兴奋的神情!
不知怎么回事,白三爷和白满仓父子一提及眼下的大饥荒,满院子的人,立刻收敛了笑容,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与刚才兴高采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满仓知道,孙胜秋口中所说的黄中、土西一代饥荒最严重,看来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关于这一点,仅仅从当下人们的表情中都可以轻松看得出来!由此也可以看出,大家心底对于这场大饥荒是多么的恐惧!
看到大家神情如此沮丧,表情如此凝重,满仓开口说话了:“爹、妈、各位兄弟姐妹们:不要说我白满仓如今已经成了冶州地区的父母官了,即便是不是,我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家日渐陷入困顿,而置之不理的!我在此发誓,只要有我白满仓一口饭吃,就绝对有大家一口饭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人生活在困顿之中,愁眉不展的!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听了满仓的话,大家的脸上顿时阴云舒散,有了些许宽慰之情!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白满仓是白家乃至整个河庄村少有的大能人!人称小诸葛!这世上所有的难事,遇到白满仓,就没有解决不了的!更何况,满仓现在摇身一变,成为整个冶州地区的最高长官,手里的权力大得很,只要有了这权力,还能愁苦没有金钱花?没有粮食吃吗?
自古以来,都是大量的黎民百姓饿死,鲜有听闻那个当官的人家饿死的!更何况是满仓这样的大官!
正是基于此,大家的心情的确随之好转,不再像听到“饥荒”二字时,那么心情低沉!
恰在这时,白满仓走到了妹妹满秀的身旁,望着闷闷不乐瘦弱不堪的满秀,很是心疼!他没有说话,仅仅从口袋里摸出了三块大洋,放进了满秀的手里,轻声说道:“秀儿,这是我这个当舅舅的,第一次见外甥,给的见面礼,不要嫌弃多少,一定要收下!”
二哥一番话,说得满秀鼻头一酸,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水,滚滚而下,漫过面颊,流尽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懑!满秀手里紧紧地攥着二哥给的银元,心中有太多的话语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满仓一手接过她怀中的婴儿,一手将妹妹拦在胸前,没有宽慰,也没有问及原因,让她尽情地发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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