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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满仓放下电话,擦了一把眼泪,默默地说了一句话:“满柜,二哥害了你!你的血不会白流的!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白满仓颓然地走出通讯科,大声喊道:“茹雷,我们马上走!”
茹雷应了一声,便赶紧将轿车开过来,稳稳地停泊在满仓的身边,等满仓坐进轿车后,立刻启动了马达,一脚油门下去,轿车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头蹿出了师部大院的大门,快速地驶往冶州南门,跨过素江桥,直奔席县而去。
一路上,白满仓连自己最感兴趣的民情视察也懒得理会,虽然,眼睛一直望向窗外,但是,却没有仔细地看上一眼!
只有轿车路过黄中镇、行驶到河庄村的时候,满仓才收回了萦绕心头的哀伤,审视了一下马路两旁的田地,看看冬小麦的长势如何?因为他实在被冶州的这场大饥荒给吓怕了!
虽然灾情已经过去,留存心间的依旧是恐惧!毕竟江北省北部的饥荒还在演变,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些冬小麦还长在地里,五六公分的麦苗,生州的韩山泗已经给他下达了请求粮食支援的命令。
白满仓深知,这个韩山泗,虽然自己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可是,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毕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没有他向重庆方面举荐,就没有自己的更上层楼!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对江北省北部,尤其是生州和管州的大饥荒,不能置之不理!必须加以援手!
这不是接受命令的问题,而是白满仓的良心使然。自己的冶州地区刚刚经历了大饥荒,百姓流离失所,倒毙路边,凄惨状不忍直视!这一点儿,满仓是历历在目,不能忘却!怎么会对同属一省的生州和管州的大饥荒视而不见,任由饥民四处逃窜,暴尸荒野。
所以,满仓已经下了决定,清剿了席县的土匪,就会派遣一支赈灾部队,协助韩山泗做好江北省北部,生州和管州的救灾工作,让生州的大饥荒早日过去!让焦头烂额的韩山泗减少一些忧愁!
满仓望着路边生长的墨绿色的冬小麦,嘴角露出了连日来唯一的一丝笑容。他盼望着这些小麦长势更好一些,不但可以彻底解决冶州的大饥荒,而且还会有多余粮食来支援江北省北部的生州和管州。
由于满仓急着到席县,去探视自己的弟弟,还有审判那个成铭,事情迫切,所以,白满仓仅仅是透过左侧的车窗,深情地遥望了一下,自己魂牵梦绕的故土??河庄,没有驱车进入河庄。
轿车在通往席县的不很宽阔的公路上疾驰,很快便到了席县的东门,此时的刘铁,已经带领着平云天、台爷蔡告、陶成天一干人马迎出了城门外。
满仓让茹雷将小轿车停泊在众人面前,自己打开车门缓步走了下去,没有让刘铁他们为自己开门。然后对着茹雷挥了挥手,示意他将车开走。
“白师长,您一路辛苦了!走走走!我们县府坐下喝口热茶,解解乏!”刘铁赶紧走上前来,笑盈盈地说道。
“不了,我还是想,先到满柜身边看看!”满仓没有表情,面如冰霜,淡淡地说道。
“好吧!白团长,我已经装殓好,用的是上好的柏木棺材!现在安放在县府大院的西厢房。您可要节哀顺变呀!”刘铁傻傻地说道。
“知道了!谢谢你,刘铁!”满仓依然是很木然的表情。
一帮人在满仓的身后,小心地走着,进入席县县府的大院,径直进入了停放满柜尸体的那间厢房。
这是席县狱吏休息的一间屋子,暂时腾出来,安放白满柜的棺木。因此,整个房间空旷死寂,有些?人!大家随满仓走近棺材,刘铁示意两名看守棺木的卫兵,抬起棺材盖子。
满仓俯身下去,轻轻地掀起盖在满柜脸上的那块白布。满柜那张因为失血过多变得煞白的脸,立刻映入了满仓的眼帘。满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用双手紧紧地搂住满柜的冰冷的头颅,一边大喊道:“满柜,是二哥害了你呀!是我考虑不周,这才送了你的命呀!二哥我对不起你,害你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这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咱爹妈呀!”
满仓的哭声,凄厉悲壮,催人泪下,让一同前往的四个人无不潸然泪下。
其中,刘铁最为伤心,因为白师长在送他们前往席县围剿土匪时,说的明明白白,要他刘铁好好照顾白满柜,多多提携提携这个后生,结果,自己的疏忽大意,竟然让白满柜丢了性命!看到满仓如此伤悲,刘铁岂能不懊悔?
那个陶成天,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要不是自己对官军心存疑虑,非要选择在子夜时分到席县城南的那个破庙中谈判投诚的事宜,也不会让成铭有机可乘,害白满柜惨中冷枪。也不知道,这个白满仓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自己!
四个人中最属平云天脾气暴躁,他手指关节攥得咯巴巴直响,怒吼道:“还磨叽个球哩!我现在就去把那十几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来祭奠白团长!让他们给满柜兄弟谢罪!”
“三爷,休得鲁莽!白师长已经到来,如何处置,必须交由白师长定夺!”一旁的台爷蔡告,急忙劝阻道。
满仓听到台爷与三爷的对话,方才轻轻地放下弟弟满柜,慢慢地为他盖好面部,缓缓地抬起身子,用泪眼迷蒙的双眼,环视了一下四位,脸色铁青地说道:“立刻提审成铭那几个土匪,我要问问他,为何这么做?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白师长!我马上带您过去!”刘铁抬起衣袖,擦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道。由是,一行五人,阔步走出了满柜的停尸房,步履低沉但是落地铿锵有力的离开了这里,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县府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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