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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如果说唐煦之前还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就是想装糊涂也装不下去了。
“你师父骗了我这么久！我虽也有心里准备，但心里被压抑那么久的恨和怒火总是要发泄的。你那时候还小，只以为我和你师父是站在一旁说话，其实我们已经在他识海中大战三百回合了。以我们当时的功力，在他识海中大战，这必然对他会有极大的损伤，再加上他那会儿年龄也大了，恐怕听不得我说太绝情的话。身心同时受创的情况下必然不会好过。但我没想到他竟就这么倒下了！你要是将你师父的死算在我头上，我也认！”
唐煦看的出，眼前的男人已经没了一点求生的意志，也许他早就想死了。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在这继续生活，而且看屋中的钢琴，上面一点灰都没有，显然是每天擦拭或者使用的。
这好像也不符合一个毫无生机的人会干的事。
唐煦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才道，“我想师父从未怨过您，他心里对您应该满怀愧疚，毕竟他将您困在这里这么久，还让您生生的错过了为母报仇的机会。所以他必然也不会希望我将他的死算到您头上！”
“你倒是想的开！以他的性子，他活着的时候应该很疼你吧？你就真的一点不怪我？”
“师父都不怪您，我又有什么资格怪您呢？”唐煦坦然的看着男人，让他知道她并未撒谎。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男人赎然一笑，“他一心盼着我能有你这样博大的胸怀，可惜我办不到！没想到他教养出来的徒弟倒是办到了！怪不得他会将宗门之位传给你！”
“师父经常跟您讲唐门的事吗？”
男人点了点头，“嗯！经常讲，每次来都喋喋不休，烦的要死！但这些年他不来了，我却不习惯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钢琴上，脸上的表情让唐煦有些看不懂。
隔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道，“师叔，师父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在我印象中，他是个话很少的人。”
“是吗？”男人握在摇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在您面前能说那么多话，说明他真的很在乎您！他一定希望您开心！”
“开心.……我被他困在这里，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凭您的能力，想要离开这其实很容易！师父并未在这设下任何结界，您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离开！真正困住您的其实不是师父，是您对师父的承诺是吗？”
男人看向唐煦，抿着唇说话。
“师叔，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重视对师父的承诺吗？以您的聪明才智，您不可能一点都没发觉师父的谎言，您不拆穿，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比方说您其实并不像您自己想的那样希望师祖死，又或者师父在您心目中不仅仅是师兄那么简单.……”
男人皱了下眉头，打断了唐煦的话头，“丫头，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在您心里，我师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您为什么会因为他一句话甘愿在这里自我囚禁这么多年？”
男人定定的看着唐煦，许久之后才垂下眼睑，“你的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这些年我也问过自己无数遍，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您不想师父夹在中间为难，不想他恨您是吗？您等在这，是不是在等师父来看您？您……”
男人忽然站起身，“行了！你要是不想替你师父报仇的话，那就走吧！以后别来了，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说完，他径直进了一旁的卧室关上门，一副送客的模样。
唐煦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一段音频，将音量按到最大播放了出来。
没一会儿，原本关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这首曲子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这是我师父在世时最常听的一首曲子，他从来不告诉我名字，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录了下来。他临终前交待，让我将那盘有这曲子的cd放进他的墓穴，他说这样到了底下，他也时常听到这曲子。师叔，这曲子跟您有关是吗？”
男人愣楞的站在那，神情复杂的看着唐煦，缓步走到钢琴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黑白琴键上跳动。
时隔多年，唐煦终于再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清晰版，她刚才播的那版因为是偷录的关系，音质并不好，甚至还有不少杂音。
看着男人弹琴的模样，再听着耳边不断跳动的音符，不知怎的，唐煦竟在这首欢快的曲子中听出了无尽的悲伤。
几分钟后，一曲终了，男人的手指缓缓停下，抬眼看向唐煦时，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懊悔。
“这曲子叫蝴蝶！是我写给你师父的，写的是我们初见面时的场景！我们在山林中初见面，当时他周围飞满了各色蝴蝶，我差点以为他是哪个蝴蝶妖精变的了。”
回想起往事，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但很快就又被悲伤取代了，“早知道他会这么在意，当初我就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唐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师叔，您和我师父说了什么？”
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并没有回答唐煦的问题，许久之后才抬头看向她和唐正，“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们一句忠告，怜取眼前人，不要等到来不及再去后悔！行了，你们走吧，以后别来了，也别和人提起我！”
这次男人回了屋，再也没出来。
唐煦虽未听到答案，但从男人给出的忠告中却已经猜到了。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拉着唐正的手出了院子，往前走了没几步，只听得哗啦一声，身后的小木屋就倒了。
唐煦心头一颤，赶忙要往回跑，唐正却拉住了她的手，往空中一指，“别去了，他走了！”
唐煦赶忙抬头去看，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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