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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上官家,早已是处处洋溢着婚庆的喜悦,而在后方的一间闺房内,一名少女正在侍女的伺候下换完了身上的衣物,一件大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平白给少女添了几分艳色。清纯与艳丽合二为一,不仅没有给少女的容貌减去几分,反而是有了作为一名妻子该有的端庄与艳丽。
“小姐,终于是到了出嫁的时候了。吉时看着也快到了,小姐也该把妆容发饰给做好,免得误了时辰。”丫鬟跟在身旁,言语之中尽是些叮嘱的话,看似高兴,可实际上眼中已是有了不舍的色彩。
少女有着两个陪嫁的丫鬟,但名单里没有她,这是老爷的命令,就算少女再怎么想要,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好和老爷说起,而且说出来老爷也不会同意。因为她听说了,自己的八字与赵家不合,去了,会平白添上几分错事,与赵家和上官家的理念完全不合。
少女未曾做了回复,只是轻轻在唇脂上抿了一口,那一张小嘴上便已是添上了几许的艳红色。大婚当前,喜庆的日子总是要有喜庆的颜色陪衬,更何况这大红色的唇脂很适合少女,也为少女平添了几分丽色。
“玉儿,是娘,让环儿来看个门吧。”门外忽然传进了女子的声音,也是引得了屋内少女的注意。
“环儿,”少女朱唇轻启,唤了一声,也是下了命令,“去给娘开个门吧。之后你也先行离去,爹说了,你的八字不能合了我夫家,更衣时候你在已经是爹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若是再不走,爹不会轻饶你的。”
“是,小姐!”应了一声,环儿的眼中却是忽然涌出了泪水,“小姐,环儿日后不能伺候您了,若是去了赵家,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苦着累着了,能让下人去做的,尽量让下人去做吧!”
“这些我都知道,也会记在心里的,谢谢了,环儿!”回上一句,上官玲玉抽了抽鼻子,又是抿了下嘴唇,头微抬,稍稍压了下情绪,才是劝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去给娘开个门吧,也别耽误了时辰了。”
“环儿,遵命……”答应,行礼,起身,转过去,一滴泪便是在此刻从空中划过,带上了丫鬟的不舍。
走到门边,环儿打开了门,向着夫人行了一礼,问了声好,便是失了些礼地离开了,情绪能够在这个时候稳住,也不得不算是环儿压着情绪的能力出众了。
“玉儿。”妇人走到梳妆台前,轻声唤了一下上官玲玉。
“娘。”看着镜子里身披霞帔的自己与站在身后的母亲,上官玲玉也是轻声回了一句。
“终究也是要嫁为人妇了,要出嫁前,也该是由娘亲最后一次为你梳发了。这一次的发饰啊,要照着规矩来,时间也是要久一些。”妇人一边梳着少女的头发,一边念叨着。
“娘,女儿有点儿怕。”
“怕是正常的,娘当初要嫁给你爹的时候,也是这般心思,担心着公公婆婆会不会不喜欢自己,担心着去了夫家会不会不适应,担心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才能让家庭和谐,担心着很多很多。娘很想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你,但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经,娘的经验,只能是对于上官家而言有用,你嫁过去以后,只能是自己琢磨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不过娘相信,赵家的那孩子不会对你不好的。那日他来的时候,谈起你那时眼神很纯净,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成亲一般,都是向着自家喜欢的姑娘,对我们也是极为尊重,是个好夫君。”
“娘……”
“好了,娘也该先说说吉利的话了,祝福的话先说了,若是有什么时间,娘再和你说。不过日后嫁了出去,就要少回来,娘虽然想见见你,但妇道人家总归不好时常回了娘家,这影响不好,知道吗?”女儿外嫁在即,当母亲的总是有无数的话想说,但规矩在前,只能是止住。
“娘,女儿明白了。只是娘,女儿这一次出嫁,环儿不能跟着,女儿想在作为人妇之前与娘说上一件事,希望娘能答应。”
知女莫若母,妇人怎会不知自家女儿的心思,便是直接开口应了下来:“娘答应了,环儿那丫头娘会给她带来身边照顾好,你也不用担心了。”
“娘……”眼中波动跳着,少女唤了一声,许久之后才是点了两字,“谢谢!”
“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了,娘也该为你说些祝福的话了,免得误了时间。这一梳,愿.……”
梳妆台前,妇人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女儿梳头,是别离,也是喜悦,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最终还是要嫁为人妇,最终还是要如同那泼出去的水一般了。日后是世人只道那赵上官氏,却是要断了对上官玲玉这个名字的念叨,除了家人史官与后人,估摸着没了几人明了。
景色成三,一者待出阁的姑娘闺房内,母亲为女儿最后一次的梳头与凤冠的加戴;二者是那作为多年相伴的丫鬟环儿独自一人待在湖边放声大哭,是喜悦,也是不舍;三者便是坐在大厅内见着下人匆忙行走布置时候神色喜悦,却又是在眉角中带着几分忧愁的中年男子。
上官云枫,如今不是那个官居一品的司空大人,而是一个即将把自己女儿嫁出去的父亲。喜悦与忧愁各是掺杂了一半,女儿嫁出,是好事,是喜事,但家中此后便是少了一个人。
不过这不是上官家主愁的,他愁的,是女儿嫁去以后,可否幸福,可否快乐,可否不被赵家的人给欺负了,可否.……
父母,终究是会担心自己的女儿是否会不幸福,不快乐。女容可见而男不形色,无声的喜愁,才是男子特有的情感表达。
谁人能说得透,但作为男人,谁人又不会懂得对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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