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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扯了一抹笑意，就听见长乐仙姬朝着后面喊了一声，“凝思。”
我心肝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下意识的便迈开步子想要离开，长乐仙姬却拉住我的手道，“九重上的诸位仙官可能你还认不大清楚。”
凝思缓步走过来，眸光深沉的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他附在宁家公子身上的时候，是见过谢家小姐的模样。我此刻心绪万千，极为紊乱。心里还想着若是他拆穿我，我便破罐子破摔算了。
结果他的眸光淡淡的略过我，转而看向长乐仙姬，“你怎么在这里？”
长乐仙姬似乎遇到凝思是不太会说话的，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轻声道，“我看到你的身影，便跟了过来。你来天极阁做什么？”
凝思微微抬了手，手里握着一支莹玉的短笛，他轻声道，“不做什么，只是我记得天极阁之中有这么一件之前哪位仙君留下来的笛子，我拿出来擦一擦。”
长乐仙姬对着他笑了笑，又道，“你这次回来，我们两个什么时候一起喝个茶？”
凝思的眸光略微在我身上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近些日子是没有时间了。”话音刚落便紧紧的拽了我的手，“我宫里侍奉的小仙娥怎么也在这里？既然这样，我便先带回宫了。”
长乐仙姬嘴角噙着的笑意不着痕迹的一僵，她轻声说了一句，“喜姻……喜姻仙君还没回九重么？”
凝思脚步微顿，语气都不自觉的冷了下来，“天君交给她的事情还没办妥，自然是回不了九重。”
凝思几乎是一路拖着我回的他的寝宫，甫一关门他便恶狠狠的看着我，冷冰冰道，“你还敢回来？！”
我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声音比他还冷，“我为什么不敢回来，九殿下的心态真是好，还有脸皮面对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凝思蓦然扯开衣襟，露出来白皙的胸膛来，胸口上面还有干涸了血没有处理，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我咬了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朝着他的伤口挥过去，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动也没动。我攥紧了簪子又往他胸口里狠狠地戳进了几分，几乎要将他的心口刺破。
殷红的血泊泊的流出来，流到他的胸口，也沾到了我的手上。我抬眸看着他，眼前却是模糊一片，隐约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我蓦然松开了手，脱了力般的靠在门板上，我终于失声痛哭。
我真恨我自己为何还是下不了手，戕害我哥哥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下不了手。
我可真是个废物啊。
凝思将胸口的簪子拔了下来，他的胸口还淌着血，他缓缓蹲下身，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他在我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憎恨的看着他，“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欠我的是我哥哥的命！我恨死你了！”
凝思捧着我脸，我清晰的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和苍白的脸。若是放在以前，我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一定开心极了，可是而今却滋味百般，终归是难过极了。
凝思将我抱得更用力了，他在我耳边说，“红豆，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你快要把我逼疯了。”
我冷笑一声，眸光空洞的看着他，我说，“我只喜欢南国，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凝思蓦然一顿，我继续说，“你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你是九太子，他只是我的南国。”
凝思大概真的是疯了，他听了我的话将我狠狠地摔到，我的头磕在了床柱之上，登时一片眼花缭乱。
他冰凉的唇在我耳边，“他们都是我，你只能喜欢我！”
我嗤笑一声，无声的哭了出来。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对他紧追不舍的时候，他高高在上不肯多看我一眼，而今他将我的心都伤透了，却告诉我，我只能喜欢他？凭什么？天下的东西，包括真心都是他一家的么？
我面无表情道，“我早就说过，心意这种值钱的东西错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了。”
凝思有些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擦去我满面的泪水，薄唇不知所措的亲了上来，他紧紧的攥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红豆，你别恨我，你别恨我。”
我的心都凉了，我颤抖着声音说，“我不光恨你，这九重之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包括我在内。”
我也不得好死，我杀不了他，我恨他入骨，却爱他成灾，寸步难行。
凝思看着我怔了片刻，霍然起身抱住我。我眸光空洞的看着他，几乎一动也不能动，他早就用灵力将我封住了。
他冰凉的唇落在我的身上，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轻声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多么可笑，他说他喜欢我，然后却这般对我。
我若是有力气还能动，我若是还能提起刀，第一个我就要狠狠地杀了他！
我委屈的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我更恨得是，他如此对我，我竟然。。。。。
他亲住我的眼睛，衔去我的眼泪，还温柔的告诉我别哭。
我用残\/存的理智咬牙切齿的开口说，“我真不值得。”
不值得爱了你这么多年。
他蓦然一顿，俯低了身吻住我的嘴巴，我将他的嘴巴咬破了，溢出了几缕血丝来。他伸手撩去散落在我额间的发丝，为我擦了擦眼泪，“别哭。”
这种混话他都能说出的口。
云丝和我说话向来没个把门的，她看了什么就一定要将上面的细节仔细的跟我讲上一番，还说什么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情投意合方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这种事情若是跟情投意合的人一起那肯定颇为开心，可是而今我的心凉了，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我依旧喜欢凝思，可我此刻更想杀了他！
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你不能走，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呆在我的身边。”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他，却被他强\/迫着睁开眸子，他说，“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就算是哭。”
我几乎被他折腾的晕了过去，在活着和奄奄一息之间，飘渺了无数次。最后听到他的喘\/息声，一切终于寂静了下来。
我再醒来的时候，双手双脚皆是被绑了冷冰冰的天石链在床柱上，那天石链是用来捆住天石台上犯了错的仙官的，能扛得住天雷，抵得了业火。
我一动天石链便哐当作响。凝思垂眸坐在我身侧，他手里拿了药膏轻轻的涂在我的嘴唇上，有些冰凉的指尖摩挲着我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别动，你会受伤的。”
我的眼神几乎能将他给千刀万剐，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道，“你若是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你恨我就恨吧，你若是觉的不解气就将我千刀万剐，可我就是不能让你走。”
我咬牙切齿道，“畜牲。”
凝思怔了片刻，伸手拉了我的衣服，我想要踹开他，却也只是脚上的链子哐当的响个不停。
他眉毛微微一皱呵斥道，“别动，你受伤了！”然后不知道将什么轻轻的涂抹在了我的伤口上。
我只觉得分外屈辱，看着他的眼神都能结成了冰，他为我穿好了衣服，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你乖乖的听话。”
我想抬手狠狠地扇他一巴掌，却被链子紧紧的束缚住，动弹不了一下。
凝思又道，“我将你的凡身带了回来，你若是听话，我便将你换回去。”
说着他伸手抚着我的眼睛，“你不能出去，你的眼睛成了红瞳，出去会被人发现，我将你藏在此处没人发现。”
“只要你不想着报仇，我照顾你一辈子。你不要想着报仇了好不好？”他的声音特别温柔，几乎带了几分低三下气的意味。
我嗤笑一声只觉得讽刺。这个人说他喜欢我，却将我绑了起来，这个人说他喜欢我，却杀了我哥哥，还让我不要报仇。真是讽刺至极了。
我冷冰冰的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凝思一怔，旋即眸子都阴沉了下来，过了片刻，他沉着声音道，“你听话，天塌下来我替你挡着，就算是将我砸的头破血流，我也会护你周全。可是你别跟我犟。”
我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九殿下，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除了血缘亲情，那就是心，我给你的时候你不要，我不想给了你却告诉我要护我周全？这个世上的便宜都是你九殿下的么？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喜欢你？凭你杀了我哥哥，凭你如此对我么？我之前把心掏给你的时候，你不肯接着，而今我的心都凉了，却又被你肆／意践踏。我就算是再贱，还没有贱到这个地步。你最好祈祷我永远出不去，否则我将你千刀万剐。”
凝思的脸逐渐阴沉下来，眸子里面都结了冰，他看着我良久，低下身狠狠地咬在我的肩膀上。
一瞬间的疼痛将我席卷，随着他的动作，床榻上的天石链发出阵阵声响，他咬住我的脖颈，声音颤抖的对我道，“我不会放你出去，就算是锁，也要锁你一辈子。我是死人骨头上踏过来的，血河里淌过来，千刀万剐我不怕，只要你还肯同我说句话……”
我再次被他折\/腾的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一动不能动的坐在水池中，那水池是他特意用来洗澡的。池中水雾缭绕，四周皆是石头花草。花草有及人高的身量，外面望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
凝思伸手为我小心翼翼的擦拭肩头，“舒\/服么？这池中有上百种草药，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疼痛和淤青。”
我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也不想看见他。凝思紧紧的抱住我，声音有些沙哑，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恨透了我，这都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行，其他的我可以什么不管，我只要你平安。别在想着报仇了行不行，那是上一代的恩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睁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你杀了我哥哥，还伤害了我，你让我别再想了你怎么不想想若是当年覆灭的是九重，活下来的是你，你会怎么做？若是你有一个哥哥，拼尽全力保护你的哥哥，被你最信任的人杀了你又怎么做？”
我沉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道，“你没资格让我别做任何事，因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凝思蓦然一顿，将脸埋在我的发间，他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声说，“若我是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比螳臂当车、挫骨扬灰好多了。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你能活着就最好了。”
我面无表情，眸光有些空洞的望着一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灭族之仇我报不了，戕害哥哥的罪魁祸首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哪怕是挫骨扬灰我也求之不得。
凝思将我关在他的寝宫中，还用药锦将我的眼睛围住。他拉着我去院子里坐着的时候，被宫里的侍奉着的小仙官见到了，还上前问他，“九殿下，这位姑娘是……”
凝思道，“这是新提携上来的小仙娥，可惜眼睛盲了看不见，我带着她出来走走。”
小仙官有些迟疑的喃喃道，“若是眼睛盲了，平常里怎么周到的侍奉九殿下？九殿下还不如换一个。”
见凝思微微敛了神色，小仙官赶紧住了口离开了。
我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却想着如何让司命来救我才行。我的灵力被凝思封住了，连传音都传不出去凝思给我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为我喝下，温柔的对我道，“院中的杏花开了，可以你不能见到。”
我没有开口，倒是颇为庆幸此时此刻看不见他的脸。
过了片刻，不知道他将什么别在了我的发间，又听他说，“我很早就想折一支杏花为你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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