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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咔嚓一声木枝响，彻底惊动了前面说话的兄弟二人。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未转过头，便有冰凉的长鞭甩在了我的脖子上，还好那一下只是试探，更有樗八子长长的尾巴给我挡住了，不然我大概就要命丧于此。
阿绕清见我差点被长鞭绕了脖颈，慌忙大喝一声道，“你们干什么？！”
那俩兄弟长的一模一样，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差别，若是不分辨根本就分不出来哪个是禾列?，哪个又是禾列芒。
好在我又有前车之鉴，区分他们看他们的眼神就行了，眸光温和的是禾列?，眸光阴沉的是禾列芒。明明是双生子，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一个温和有礼，一个凶残恣睢。
我心思百转千回，却不敢袒露半分，转过脸的时候，我故作满脸的惶恐和畏惧，我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想要做什么？这兵器无情，还是不要伤了无辜才好……”
禾列芒嗤笑一声，手中的长鞭更用了几分力气，我的脖颈上登时被长鞭上的刺划出了血来。我这个人最怕疼了，登时眼泪就快要下来了。
阿绕清将我护在身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把他放开！”
禾列?眸光闪了闪，他看向禾列?温声道，“把他放开。”
禾列芒皱了眉头，颇为不高兴，他挑了眉，颇为慵懒的开口说，“兄长，我还缺一个活物就能炼制蛊毒了，此刻眼下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在此分了算了。若是功力大有增进，义父还会奖赏我们的。”
禾列?眸光这才有些冰冷，他声音也有些冰冷了，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我让你放开！你连兄长的话都不听了么！”
禾列芒最不想惹兄长不高兴了，他当即收了长鞭道，“放开就放开。”旋即眸光阴沉的看着我，“你们还不快滚！”
阿绕清皱了眉头，颇为不满他如此说话，正要开口，被我不着痕迹的拉扯住。
禾列?看着我脖颈上的渗出来的血，颇为担忧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赶紧捂住了脖颈道，“没、没事。”
我给樗八子递了个颜色，意思是你快想办法，我流了血若是召来蛊虫就不好了。樗八子微微顿了片刻，殷红的尾巴尖儿顷刻之间刺入我流血的地方，将方才还在泊泊流血的伤口吸了个干净，那伤口不到片刻便缓缓愈合。
禾列?看我没事了这才道，“我弟弟性情顽劣，实则没有什么坏心思，还请小兄弟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都想着用人炼制蛊毒了还没有什么坏心思？我这下才总算是知道为何千年之后的禾列芒能嚣张畜牲不如到要将亲生骨肉挫骨扬灰炖汤喝了，都是他这个好哥哥好兄长一再纵容的。
我面上一派镇定道，“也是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在练功，误闯了进来。对不住。”
禾列芒眸光一直意味不明的盯着我肩头的樗八子，阿绕清不着痕迹的将我挡住，这才颇为僵硬的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禾列芒顷刻之间开口道，“二位来这半神巅之下是做什么？一年一届的驱蛊盛事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了，往常这个时候半神巅之下已经聚满了数千人，怎么今年倒是没什么人，反而只有你们二位？莫非二位是来应召驱蛊者的？”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的人早就被活活的摔死，入了樗八子的腹中了。
我看着他眼神里皆是算计，没有半分的温度，脸上是笑着的，可是皮肉之下大概都是僵住的。
我沉吟了片刻道，“正是，难道二位亦是来此应召的？我们二人前两日就到了。可是半神巅壁崖陡峭，难于攀登。我们资历尚浅上不去，所以一直在此处徘徊。”
禾列?道，“既然这样，我和阿芒可以帮助你们，我们是……”
禾列芒当即插嘴，硬生生的打断禾列?的话，“兄长！”然后他看向我和阿绕清，皮笑肉不笑道，“我和兄长皆是半神巅的人，若是上半神巅简直轻而易举。可是这天下哪里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我们做事向来讲究值不值得，若是帮你们二位上半神巅可以，可是……却是要拿东西来换的。”
我听了这话瞳孔微缩，好在樗八子也是个机灵的，还没等我有什么动作，它便钻进了我的衣袖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出来了。
禾列?皱着眉头看着禾列芒，他训斥道，“阿芒你怎么说话呢？”然后他对着我们颇为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二位，我弟弟喜欢开玩笑。”
禾列芒蓦然提高了声音，阴测测的说道，“谁喜欢开玩笑？若是你们二位想上了这半神巅，那就用你那只红尾的蝎子来换。”
阿绕清大概还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一时之间气的脸都红了，他说，“凭什么给你？！我们也没有说非要上半神巅！难道你们半神巅的人都是如此重利叵测的么？！”
禾列芒颇为阴沉的眯了眼，他冷笑道，“那今日就让你们两个做了活生生的蛊引！”
禾列?怒气冲冲的瞪了禾列芒一眼，呵斥道，“禾列芒你若是在这般无礼，我！”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我也当即沉了脸对着禾列?道，“我看阁下也是个想当讲道理知分寸的人，我们身无分文若是有珍贵之物自然是要拿出来，可是这只蝎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我从小驱蛊的时候，一直跟在身边的。可是您弟弟张口就要我这只蝎子，养了一日两日的东西也有感情，何况这是从小陪着我的。”
禾列?连忙道歉道，“吾弟无礼，惊扰了二位，我带他向二位道歉。若是二位想去半神巅，我也可以帮你们上去，只是莫要再同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计较了。”
禾列芒横眉竖目道，“兄长你！”
禾列?呵斥道，“你且住口！”旋即对我们道，“吾弟尚且年幼顽劣，今日说的话全然不作数，还望二位小兄弟莫要听到心里去。”
阿绕清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禾列?微微一怔，缓缓垂了眸子又轻声道了一句，“若是二位不嫌麻烦，想入半神巅话，可以跟在我们身后，我和阿玛芒自会为两位小兄弟开路。”
我微微躬了身道，“那就有劳了。”
一路上禾列芒都阴沉着脸色，一声不响的跟在禾列?身后，偶尔眸光阴沉的略到我的衣袖上，而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阿绕清瞪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挡在我的身前，他小声问道，“阿满，我们真的要跟着他们吗？”
我也同样小声地回他道，“前几日的万蛊搭建天梯已经耗费了我不少精血，我开不得第二次了，有人引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绕清颇为不满道，“可是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我说，“真巧，我也不喜欢。”
入半神巅的时候，是禾列?和禾列芒两个兄弟共同召来蛊虫搭建而成的天梯，黑色的天梯攀附着悬崖峭壁，遥遥的入了云间。
禾列芒盯着眼前的天梯，难得开口道，“兄长你先上去，他们两个其后。”
禾列?先是怔了片刻，而后对着禾列芒道，“你先上去。”
禾列芒想要争辩，禾列?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上去！”
禾列芒咬牙切齿的瞪了我一眼，率先愤愤的爬了上去。
然后禾列?对着我们笑的颇为得体，“二位小兄弟，你们先上。这天梯从云间而建，没有根基，上去的时候不甚稳妥。”
我道，“那就有劳了。”然后我先将阿绕清拉了上去，再是我，最后才是禾列?。
这天梯攀爬的时候，有些晃动，踩上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蛊虫碎裂的声响。阿绕清大抵上是有些害怕，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他往下忘了一眼，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在往上爬了。
他声音有些颤抖道，“阿……阿满，我有些害怕。”
我仰头看他，却见他的腿在瑟瑟发抖，我暗自此时的他和以后的他做了一番对此之后，我不由得有些想笑。
我还没有开口说话，便有两道黑色的蛊虫飞快的各自架在了阿绕清的腿上，身后传来禾列?的声音，他道，“小兄弟不要害怕，有蛊虫护着你，你且往上爬就是了，马上就要到了。”
又坚持了大抵上三炷香的时间，我们才艰难的爬到了半神巅之上。甫一落地，身后的无数蛊虫便稀里哗啦的落了下去。
阿绕清大概还没有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的有些骇人。
禾列芒冷哼一声嗤笑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阿绕清难受极了，没心情跟他计较，便直接将他忽略了个彻底。
禾列?道，“每逢驱蛊盛事，来往的人很多，可是能攀爬上来的人也委实很少。而今不过是因缘际会帮了二位一程，以后要靠你们自己了。”
我也一派正经道，“麻烦二位了。”
禾列?又道，“往这里走三里地便是长生之地，能够爬上半神巅的人泰半都要居于那里，二位小兄弟去了那里，等到驱蛊盛会开始，宗主会往长生之地派发函书，届时直接去了万蛊堂即可。”
我微微躬了身，“多谢。”
禾列?微微点了头，带着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走了。
我有些心塞的想饶了这么一大圈还不是要往长生之地去？我攥紧了藏在衣袖里的樗八子，咬牙道，“你这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
樗八子扬了扬殷红的尾巴尖儿，难得没和争辩，他只是说，“找个偏僻的地方我要化形，现在被那个禾列芒盯上了，势必要想着动小心思。长生之地鱼龙混杂，我化了人形，他不会起疑心。”
依照禾列芒那卑鄙的性子，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我连声说好，拉着阿绕清找到了一处颇为僻静的地界，看着樗八子化了人形。
阿绕清大概终于有些缓过了神，脸色也不似刚才的苍白，他眸光有些涣散，颇有些后知后觉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拉着他道，“长生之地，你最喜欢的地方。”
他一派茫然的看着我，“我最喜欢的地方？”
我自知说漏了嘴，笑了两声将这句话给揭了过去。阿绕清看着我半晌，忽然小声道，“阿满，你多大年纪了？”
我微微一怔楞，旋即胡说八道，“年方二十，刚好到了加冠之年。你要叫我哥哥了。”
阿绕清沉默了片刻又说，“可是阿满……我瞧着你和我有些不一样。”
我不着痕迹的一顿没有说话，阿绕清迟疑的开口道，“阿满……你也和我一样营养不良么？怎么你没有喉结啊？”
“……”我暗自道别的事个心眼儿，心眼儿全都用在我身上了。我面上毫无波澜的开口撒谎道，“是这样，我们家的人都是如此，不知为何，我家的男丁都是年方二十方才长开来了，二十岁以前就是生长极为缓慢，你看我年长你几岁，可是我生的比你还瘦弱几分，等到二十岁往后，我便逐渐长开了。”
于是，阿绕清便相信了，他攥紧了我的手，颇为得意道，“阿满，我……我会保护你的。”
我暗道原来少年时候的阿绕清如此的单纯好蒙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知道谁要保护谁了。
走了半晌才道长生之地，我这才知道千百年的变化真是颇为大，之前我和十三殿下去半神巅的时候，我是沿着长廊走过去的，而今不过是三里地，竟然还要走路涉水的过去。
长生之地倒是和千年之后没什么变化，不过是长生之地后面有几排依山傍水而建的房子，供历届驱蛊者住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被我摔死了许多，这一届上来的驱蛊者除了我和阿绕清只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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