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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往来相思最 > 第1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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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小崽子跟我表明心意以后,我几乎是躲着他走的。

    就连文成都发现了不对劲,闲着的时候,拉着我衣袖问我,“你俩怎么了?不会还在因为上次那件事吧?其实我没放在心上的。”

    我并不是很想跟文成讨论这件事,只是似笑非笑的揶揄他道,“你都不放在心上了,怎么还记得如此清楚?”

    文成被我怼了一下,有些悻悻的住了口。他翻了个白眼儿,觉得他似乎不该多嘴。

    小崽子没好气的将水桶往我跟前一放,粗声粗气地说,“没水了!”

    他要是往常这样,我早就一脚踹上去了,可是现在我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偶尔装个孙子其实也不错的想法,立刻点了点头,拎了水桶就飞奔到井边,小崽子看我这副退避三舍的模样,当即冷哼一声。

    他淡淡的眸光略向一旁看笑话的文成,文成当即便闭了嘴,还颤颤巍巍用手中的书遮了脸。

    小崽子大概是没有得到我们两个的笑脸相迎,一时间恼怒极了,走的时候一脚踹在门槛上。文成小心翼翼地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问我,“你怎么他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啊?问了几百遍。不是因为你,这小崽子……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天。”

    文成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半天,突然间来了一句,“你是会装孙子的人么?你向来喜欢当大爷。”

    我被他噎了一下,手里捞水的水桶差点掉了下去,我强词夺理的说,“大爷做多了,当回孙子怎么了?”

    文成哎呦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揶揄我说,“多新鲜啊,这年头还有想着当孙子的。”

    我只觉得我这张老脸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了,我不耐烦的说,“你这人罗不罗嗦啊?是你整天太游手好闲了么?把今天新进来的草药分出来,分不出来你就别想着写你的戏折子了。”

    文成老大不愿意的跟我抱怨道,“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还不行么?别让我跟那个小家伙在一起。”

    我将水桶提上来,喘了一口气才看着他说,“你怕他做什么?”

    文成一脸的一言难尽,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你不觉得……不觉得他太像九殿下了么?跟他在一起我很有压迫感。”

    “……”

    辞生是辞生,凝思是凝思,就算是两个人长得再像,可是我还是能一眼分辨出哪个是凝思,哪个是辞生的,凝思身上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傲超尘的模样,小崽子则是满身的烟火气,就算是他多长个几岁,也学不来凝思那与生俱来的傲娇和脱俗之气。

    我觉得我此刻的心里也应当是一言难尽、无法言喻的。好不容易凝思肯放过我,成全我,结果到头来又来了一个长得和他极为相似的辞生,我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进退维谷之间我还落了一个不是东西的名声。

    不知道收拾什么陈年衣物的时候落出来了一根极为红艳、极为细长的红线。我讷讷地看着那根红线才想起来弯身捡起来,那根红线不只是哪年的天宫宴会之时,我想要绑在凝思脚踝上的,可是红线没绑成,差点被捉了个原形。

    我摩挲了半晌,想要扔了又舍不得,坐立不安半晌正打算放进柜子里的时候,小崽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了进来。

    我被他的冒失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没拿稳,红线就掉在了地上。

    他看我正愣住的神情,嘴角的笑意都有些僵住了,他的眸光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根红线,我反应过来赶紧想着弯下腰身去捡,却被他抢先一步捡起来,他拎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那根红线被照射进来的阳光映照得有些晶莹,红线周围都映出了淡淡的金色。

    “这是什么?”

    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着他淡淡的开口,“没什么,就是一根红线,你看完了吗?看完了还给我。”

    他反倒是将红线揣在自己的腰间,我震惊地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他颇为欠揍的冲着我弯了唇角,“就是一根红线你紧张什么?要是不重要你好不如给了我。”

    他那副无赖的模样,让我无可奈何,我有些生气的说,“那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给你?你要是想要,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他坚持道,“我就要这根!”

    “……”算了,他要给他拿去就是,反正这都是之前的事了,放在身边也是徒增烦恼,况且我觉得我最近烦恼太多,头上都开始生白发了。

    我没心思跟他计较,却翻旧账说,“你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么?要是我睡觉了呢?”

    他无辜地说,“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

    我沉了一口气,突然之间有些理解我为什么会生白头发了,都是被这个小崽子给气的!我说,“我就是打个比方,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门之前要敲门,男女有别这些基本的道理,我也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你就是不放在心上。”

    他倒是毫不顾忌我说的什么,基本上都是捡着自己喜欢听的听,他不喜欢听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然当我在放屁。

    我没好气的说,“你来到底干什么?我很忙的,没时间跟你玩。”

    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说,“明天是乞巧节,我们两个去放花灯吧。”

    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竟然是七夕了,往年这个时候我都因为凡间祈祷上九重的折子忙的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原来到乞巧节了。我的信徒们大概是看着求我不管用,便又去参拜月老了,近两年来,无数的喜姻庙都荒废了。

    当年盛不衰绝,而今庙前无人问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罢。

    小崽子见我不说话,就说,“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明天你要跟我一起去逛庙会,赏花灯。”

    我甚是无奈地跟他解释说,“乞巧节是情人该做的事,我们不……”

    他竖着眉毛打断我,颇为强硬的说,“我不管!我不管!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不能再拒绝我第二次了!你真的以为我的心是铁打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么?”沉默了片刻,他压低了声音,似是有些乞求般的声音说,“你别再拒绝我了行不行?”

    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上便氤氲了雾气,我真是一时之间颇为心力交瘁了,我这吃软不吃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啊?

    就连文成都看出来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趁着小崽子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俯身问了我一句,“你俩怎么回事?”

    我一时之间颇为心虚,我眸光闪了闪,有些底气不足的说,“怎、怎么了么?”

    文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这……这小崽,咳,这辞生怎么这么黏你啊?”

    我被他这句话说的汗毛根儿都立起来了,我硬着头皮说,“年纪还小,就喜欢黏着人。他之前还……还挺黏着段大夫的。”

    文成这个人特别贼,特别机灵,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出什么动静来,此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笑了笑,他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这小子都多大了还年纪小?我看他是情窦初开了吧?”

    !!!文成你太贼了,这么聪明真的好么?我心里万丈波澜,那巨浪都翻江倒海了,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说,“你这心思也太龌龊了,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胡说八道。”

    文成哼笑两声,“年纪都多大了,还小孩子呢。这个年纪正是他情窦初开的时候,他现在身边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姑娘,你多少上点心吧。”

    文成这么一说,我便更觉得我不是东西了。我颇为心虚的点了点头,额上的细汗都不知不觉之间蒙了细细的一层,还好我及时擦了去。

    席间文成又状似不经意问了我一句,“明天是乞巧节,你打算怎么过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小崽子便登时抢先说道,“你不能叫她和你一起,我们两个明天要一起去放花灯。”

    那副样子像极了拼命护食的小狼崽儿。我抬头迎上文成那一脸的原来如此的表情,登时我便极为心力交瘁的遮了脸,我还在垂死挣扎道,“就是去凑个热闹,没什么没什么。”

    而我这副急于解释的模样更是越描越黑,文成啧啧了两声,许是在想说出什么也与我的话来,眸光扫到小崽子要吃人的眼神,登时打了个弯儿,极为收敛地说,“是是是。我就是问问你,我也没想着做什么的。”

    想我和文成当年好歹也是叱咤九重,混的风生水起的神仙啊,而今竟然都被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崽子给震摄住了,这真是……往事真的很难回首,而今更是……要没什么老脸来见人了。

    我和文成互相对视一眼,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惨不忍睹。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了半晌,最终还是颇有默契的低下了头,还是……吃饭吧。

    我发现小崽子其实……打个不十分不恰当的比喻来说,这小崽子就跟看家护院的小狗一样,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来劲,你不搭理他,他就跟分不清好赖一样,一直黏着你,直到你无奈何了,他就达到目的,该十分无耻的笑了。

    乞巧节那天,街道上早早的就挂起来灯笼,买卖的小贩也早早的摆好了摊,街道两边大都是卖花灯和长明灯的,很多姑娘公子都成双入队的,手挽着手极为亲密。

    我离着小崽子恨不得三尺远才行,他发觉了我一直离着他几米远,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一眼像是快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他有些不快的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难不成还能吃了你不成么?”

    他那一嗓子直把周遭人的视线都给喊了过来,我缩了缩脖子低着头赶紧跟上他,我压低了声音对他小声说,“街上这么多人,你别喊行不行?”

    我,我还是想要老脸的啊。

    小崽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把拽过我的衣袖,还是有些不爽的说,“你离着我那么远,一会人多了,走散了怎么办?”

    “……”我甚是忍气吞声的道歉,“对不起。”

    他轻哼了一声道,“算了,你一会别松开我了,我还想买两盏花灯去河边放呢。”

    我略微有些踌躇,我小心翼翼的开口说,“你……你放吧,我,我没放过,不会放。”

    他低头狠狠的瞪我,恶狠狠地说,“不会放可以学!我教你!我脾气不好,你不要总是挑战我的底线!”

    这真是……到底是谁在挑战谁的底线?我觉得我活了这么年,轻而易举被这么个小崽子给制住了,真是没面子,没面子极了。我也是很暴躁行不行?

    小崽子一路上都异常的兴奋,他先是拉着我买了两盏一模一样的花灯,又买了两盏长明灯,到最后竟然还拉着我进了月老庙里,还要拉着我跪下许愿,我就觉得这有些过分了。

    可是我也极为不想扫了他的兴,便在他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极为诚恳的许愿的时候,我特别认真的乞求月老能够听见我的祷告,然后把云丝给叫下来问个清楚。

    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崽子,庙里的烛火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极为分明,尽管是闭着眼睛,可是我能在这一片嘈杂之间,看得出他那一瞬间真的是心无旁骛的在许愿,向来清冷的眉眼之间,此刻都在烛火的映衬之下变得极为温和。

    那么一瞬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拒在千里之外,没了颜色,只有辞生是这天地之间最生动的一抹颜色。

    恍惚之间,他的那张脸仿佛逐渐变成了凝思的脸,那两张脸缓缓重合之间,他缓缓睁开了眸子,那一瞬间我分不清他到底是凝思还是辞生,只觉得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吧。

    我竟然有些辨不清了,他睁开眸子缓缓看向我,然后对着我极轻的笑了一下。

    刹那之间堂外无数的烟火直冲上天,嘭的一声绽放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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