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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默的院子倒是唯一特别的,却极讨她的喜欢,院子很干净,除了一张石桌就只剩下一棵枯树,树干及其粗糙,不知道生长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倒是顶端还隐隐约约有一片颤抖的叶子。
她晃悠着双脚看着雪白的地面,小雪一片片的快要在她身上积一层了,她的头被披风外面的毛发给包在里面,脸看上去小小的一个。
白逐去皇宫做什么?皇上叫白逐做什么?虽然是要拜见皇上的,但是需要这么着急吗?着急到这么多年没见的妹妹都来不及看一眼。
许是听见了她心底的抱怨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白默。”
她抬起头,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穿着杏色长衫,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狐裘,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的高贵,那张脸十分俊俏,与白默有六分的相似,一看就是亲兄妹的那种,加上白默一贯的男儿打扮,倒是更为相像了,连头发也是束起,别了一个白玉冠。
白默现在有些尴尬,蜜汁尴尬。
冷风带走了最后一片颤巍巍的树叶,白默站的笔直的身子像是被这寒风给冻僵了似的,她一只手搭着冰冷的桌子,有些不自在的敲了敲,眼神难得有些躲闪。
记忆里就鲜少存在的人,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白默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兴奋中,还带着一丝的害怕。
她想开口,对面的白逐已经开口了:“许久不见,白默你变了很多。”
“嗯?”白默有些诧异他的开场白,白逐已经缓缓走过来,在雪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伸手碰触白默的脸颊,他指尖很冷,白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眼睛看了看手,又看看白逐。
白逐因为她的瑟缩停下了动作,开口道:“你小时候可不爱这样的打扮,我走的时候你还嘱咐我一定要帮你带一条楼兰的裙子回来。”
“是吗?”一句话缓解了一些尴尬,白默笑道:“我以前这么爱美呢?但是我现在还是比较这个样子,方便一些。”
白逐拉着她坐下道:“所以才说你变了许多,我一走这么些年,没有做好一个哥哥的责任,是我的不对。”
白默摇摇头:“你不需要这么想,我这个人原本就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你也可以说我没有做好妹妹的责任。”
白逐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你真的比我想象中懂事好多。”
也许是血缘关系摆在那里,纵然这么久没见,依旧是忍不住的想靠近,想同他说话,细细的聊了半个时辰,白默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来这里,柯蕴知道吗?”
“柯蕴?”白逐挑眉。
白默点点头,略微有些害羞:“就是现在的丞相,哥哥你从苗疆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我们的事情吗?”
白逐站起身背朝她:“这件事情还是太突然了一些,父母尚且健在,我是拿不定主意的,不如等找到了他们,再谈这事如何?”
父母?白默蹙眉也站起身:“他们早就云游四海去了,找到他们谈何容易?况且父亲走之前也说过,一切的事情只要是我想好了,我自己就可以做决定的。”
“可你真的想好了吗?”白逐转过身说道:“这可是一辈子大事,你确定你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白默道:“我与他错过了五年,我不想再错过了,哥哥你是怎么了?你是不喜欢柯蕴吗?”
白逐摇摇头:“你误会了,只是你的婚事,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
白默失笑:“我自己不能做主,那谁能做主?”
白逐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白默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去,这个问题很白痴,谁能做主她的婚事?她现在是当朝郡主,不止是杀手阁的白默,也不是万药谷的白茉,她是苗疆王的妹妹了,所以皇上可以做主,天下之主,可以做主她的婚事!
“他想做什么?”白默凝眸问道。
白逐微微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是白默,你还年轻,你还可以有很多别的选择……”
“我什么选择都不需要,柯蕴就足够了!”白默说道:“你如果是来拆散我们……”
“放心,”白逐道:“我还不想当一个坏大哥。”
除夕猝不及防的到来,鉴于皇上那边许下的婚事,和白默毕竟也没有和柯蕴成亲,白逐干脆在皇城买了所宅子,正好是荆朝的地,公子知晓后倒是一分钱没收,白逐也心安理得,就当是先送点聘礼了。
柯蕴何尝感觉不到这个大舅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白逐一直游历天下,好像两人之间也没有接触过,自己的名声也不坏,五年前的事情他更加不可能知道,那是为什么不待见自己?
茶楼之上,柯蕴看着白逐正在街上走着,大约也是刚置办东西回来,虽然仆人送了不少过来,但刚搬的宅子人手是肯定不够的。
白逐也是感受到了那道视线,抬头就看见了楼上靠窗装模作样喝茶的柯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走上茶楼。
柯蕴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身:“王爷,好久不见啊!”
“我们似乎从未见过,”白逐毫不客气的戳破他拙劣的谎言:“不过我倒听说过丞相大人,百姓对于丞相的评价似乎不错。”
这是夸自己?柯蕴拿出朝堂里面对一群老古董舌战群儒的架势微笑着应对:“王爷可能忘记了,我曾在苗疆见过王爷一面,后来也曾在白默口中听说过,她极为敬爱您这个哥哥。”
这就扯上白默了?
白逐挑眉,直接开口:“想必丞相也猜的出来,本王此次来就是为了白默的事情,从苗疆赶过来只因有人告诉本王,白默要成亲了,且嫁的人是丞相您,这倒是笑话了,哪有妹妹成亲哥哥不知情的,于是本王去问了皇上,果然,传言而已。”
柯蕴脸一白,他自然听得出白逐的意思,一句“本王”拉开了距离,再是告诉他,皇上并不赞同他们在一起,甚至是打算主宰白默的婚姻。
“皇上.……想怎么样?”
“皇上想怎样不是本王能决定的,”他手指沾了些茶水:“皇上是天下之主,更何况对于白默的婚事也是早有决断的,你们并不合适,本王也不希望你们再有接触,作为报答.……”
柯蕴看着白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桌上写了一句话,一句,他担心许久的话:联姻,南月,柯蕴。
一个公主,要与怎样的人般配?大抵是皇子,可是大皇子荆朝已经是太子,日后的皇后皇上不会让一个别国女子来坐,所以这边是越发着急白默嫁与荆朝的一个原因,三皇子已经快要被皇上放弃,皇上对于三皇子基本上没有把他贬谪已经很好了,若是一个公主嫁与三皇子,与两国之间的联姻不大好,至于五皇子,且有婚配皇妃不说,皇上知晓他野心大,这个时候再给他送去一个公主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其他的皇子则是年龄不到了。
但朝中依旧有许多青年才俊,配得上公主的,年龄相当的,才华足够的,名扬天下的,大约只有柯蕴一人了。
在知晓锦绣国公主来到净月,柯蕴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件事情,可彼时白默好不容易才要再次要回到他身边,这件事情怎么也不能发生,于是期间他甚至很不明智的派出过杀手去杀南月,可阴差阳错的却是让她逃脱了。后来也想通想明白,南月不能死在净月!锦绣国派来联姻的公主,在净月受到袭击已经是很过分了,若是死了,纵然锦绣国忍气吞声了,这件事情也会是个引子的。
他是丞相啊!
所以一直到现在,皇上是终于决定了吗?
让他娶一个公主,日后两国相安无事倒也还好,他失去了白默是他伤心断肠,可日后若是战争,那么他,也会受到牵连,皇上是忌惮他了?
不过白逐既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那么……
他伸手擦去桌上的茶水。
一定不会让她发生!
街角,马车上,白逐坐的端正,低着头看自己方才写字的手指,也没有去看外面热闹的景色,尽管摊贩的叫卖声很大,却好似也传不到他耳朵里,他这般坦白的告诉柯蕴,柯蕴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娶南月,要么把南月推出去,可推给谁呢?
荆朝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三皇子与五皇子,三皇子已经是废柴了,再推个公主过去就是送他一程,虽然没有什么意义,除掉也好,若是推给五皇子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些柯蕴做就好,除掉这两个,荆朝才能稳坐那个位置,在其他皇子长大之后,天下早已易主了。
而他,才能让白默过的更好。
白逐微微阖眸,放下手指,竟是有一日,他也开始算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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