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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花影反应及时,起先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闻人雅的脸色有些灰白,“这总不会是你临时起意才决定的吧。”
容清歌深深地看了闻人雅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对几人继续说道:“既然白染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殷赋洵在缥缈宗的力量已被潮槐架空,如今再想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也就不再需要我的什么帮助了。殷赋洵虽然是我的杀父仇人,但他同时也害死了白染的爹娘,所以处理后续事情的权利我会交给白染。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还需要‘千面神算’相助的话,可以去撷英小筑找穆伯伯,届时他应该会命孤鸿给你们带路。而我……也还有明轩的事情需要处理,望各位见谅。”
闻人雅张了张嘴,却似被什么及时制止了一般,然后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容清歌本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他顿了顿,片刻之后,又从身上摸出一块儿玉牌来,交给了花影,“这是我三清仙境的玉令,在各分坛内见此玉令者如见长老,希望它可以帮到你们。”见花影毫不迟疑地接过玉令点了头,容清歌很是欣慰,然后又郑重说道:“有句话还望花影你在白染醒了之后代为转达:明轩暂时还没有任何危险,而我则会赌上自己的性命竭尽全力救出她。”
容清歌立誓极重,着实让吃了一惊,“清歌,明轩是白染的亲妹子,我们本就会全力救她,你这又是何苦?”
容清歌苦笑道:“花影,潮槐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明轩被关在哪儿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我对不起明轩在先,好在我对潮槐来说还有点用处,所以要冒险,也应该由我去。”
眼见花影仍欲阻挠,李浩安却清了清嗓子,道:“蔺丞相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在十几年前,因其在时任太子柳思尧意欲逼宫篡位之时及时救驾而深得圣上恩宠,自此扶摇直上,直至丞相之位。”
容清歌点了点头,接道:“潮槐此人心思颇深,他追寻无上的权利,也追寻无尽的永恒,只怕夺得皇位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容清歌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不安。潮槐既然认为皇权已经唾手可得,那么他下一步便是要求长生不老。而他将缥缈宗控制在手的目的,就不会仅像他说的那般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帮助那样简单,甚至极有可能是为了得到全套的《万象真经》。
但是就目前来看,《万象真经》究竟有没有为殷赋洵所拥有尚不知晓,此时若打草惊蛇则有可能事倍功半。可是……关于《万象真经》一事,容清歌总觉得,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情,潮槐未必没有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容清歌的心口竟不由得一疼,而这疼痛并没有结束,短促的疼痛之后他的胸口竟如同细密的针刺一般,连带着眼前竟也黑了一黑……然后,自心脉处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
容清歌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再顾不得其他,只对着尚在沉思的众人说道:“如此,我……我便先行离开了。”
他的手不由得抚上了胸口,在踏出门去的刹那,步伐竟踉跄了起来,他止住了呼吸。
由于近日来身体过于疲累,他的眼盲之症发作得越发频繁,而“寻梅”心法虽然有随时护住筋脉的作用,但因为其独特的冷梅之香,导致容清歌要想继续隐藏身份,就必须得用内力才能将它压制下去。但是这两日以来,容清歌发现,这心法似乎也渐渐有失控的状况发生,容清歌有些慌了,他本能得想要如同往常一般将那“寻梅”心法压制下去,但却导致他周身气血逆行,竟喷出了一口鲜血,此后便再也无力去压制心法的催动。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容清歌在心里默念着,然后带着神思中仅有的一丝清明,施展惊鸿步飞快冲出了院子,飞身离开了竹苑。而与此同时,“寻梅”心法却已经催动,一丝淡淡的冷梅之香似是透过细碎久远的时光,轻轻悄悄地飘入了花影的口鼻之中。
一片鸦雀无声中,只余了花影在原地喃喃道:“这是……”这是什么?花影不是在问谁,因为在场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余下的三人之中,尽管唯一知道真相的闻人雅于心不忍,但仍想替容清歌继续抹掉任何有关他身份的怀疑,“是什么?你在问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眼见着花影顾不上其他就夺门而出,闻人雅心里悚然一惊,也连忙跟了出去,可是在门外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只余了一丝清冷梅香,仿佛带着无尽的繁华与莫名的哀伤。
“惊鸿掠影世无双,骄凰展翅冷梅香……这是……”花影眼中似有着无穷无尽的欣喜,他抬起手,抓住闻人雅的衣领道:“这是……这是无双啊!”
这的确是无双公子,花影难掩内心的无限激动与喜悦。他找那个人找了那么多年,如今他终于肯透露出自己的行踪了吗?
“你是说……无双公子?”闻人雅脸色很不好看,容清歌的身份若是现在被拆穿,想要收好场可是很难的。想到这里,他连忙用扇子恪住花影的手,止住花影的下一步动作,厉声喝道:“花影你冷静一点,我的身上可是布满了暗器。”
花影一惊,回过神来,收回了手,可是他的眼神之中却又有些疑惑与怀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回来了却不告诉我们?他是不是不再相信我们了?他是不是恨我们当年不去救他?可是……可是当年……”
闻人雅脸色不变,只是安慰道:“花影,你不要想的太多。”
花影回过神来,看想了闻人雅,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你说?他回来了却为什么没有向我们说?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这……这……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这段时间又没有回琼羽宫,消息当然不会像当初那样灵通。所以我……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道……根本没有消息传来嘛……”闻人雅有些罕见地结巴了,他委实不知该怎么去解释。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随后跟来的李浩安即使打破了这个局面,他指着门外一处空地说道:“你们看,这里好像有血迹。”
听到这句话的闻人雅脸色当即更加难看了几分,什么血迹?难道是容清歌的?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花影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明白了。方才清歌突然离开,会不会就是因为察觉到有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而那人会不会就是无双呢?这里既然有血迹,是不是说明清歌已经和无双交过手了呢?这么说,无双如今还有武功在身对不对?”
听了花影这一番臆测,闻人雅不禁想在心中大声称赞一番。
花影的所有猜测全部都完美得避开了正确答案,所以他现在只需要顺着花影的想法去捏造出另外一个真实存在的“无双公子”便可以了。当然这样做还不够,他或许还需要再在琼羽宫中找几个年纪轻,身法好的高手假扮无双公子,以便达到鱼目混珠的效果。嗯,没错,就是这样。闻人雅想到这里,手中的折扇一挥,心里不由得又想将花影称赞一番。
当然,花影对于闻人雅的这些盘算自然是全然不知,他此时依旧沉浸在无双公子还活着的喜悦之中。
实话说起来,闻人雅心中还是很担心容清歌的,但他既然吐血之后还能施展轻功离开,那就说明他尚没有到了快要死掉的地步。这一点,莫名地让闻人雅很是欣慰。
况且,方才容清歌以隔空传音之术及时制止了闻人雅的担心,那就说明容清歌并没有责怪于他。闻人雅没有被容清歌责怪,心里竟没来由得有些开心。闻人雅想到这里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容清歌又不是个女人,被他原谅自己干嘛还这么开心,莫不是傻了吧。”想到此处,闻人雅不由得“呵呵”干笑了几声,引得花影神色古怪得盯了他半晌。
此时尚余了殷赋洵一事需要等白染清醒之后才能处理,而明轩被绑一事容清歌也不知去了哪里打探消息。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一切似乎都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整理。
容清歌又一次离开了缥缈宗,只不过,令众人都有些始料未及的是,他此番离开缥缈宗,再回到这里竟已是多年以后。
而缥缈宗,这个当年由容家所创,有着近百年辉煌历史的武学大宗,此时也正在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萧瑟的秋风自远方吹来,似乎还隐隐伴随着村夫砍樵时的古老山歌,寂寥而又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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