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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殷慕海必须做出牺牲来保全孩子。
凌穆带着叶澜来到监禁室,刚打开门,叶澜就冲了进去,她撑着桌子俯在殷慕海面前,急切地说:“就剩不到四分钟了,他们还没找到俊哲,你现在只能去告诉记者说是你干的,编一个藏尸地也好,哪儿都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
殷慕海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听完叶澜的话,他便马上起身,愿意配合,“我知道俊祺和莉娅在哪儿了,我现在就去坦白。”
叶澜没想到殷慕海答应的这么快,她甚至都怀疑这么久他是不是都在装,装自己不知道殷俊祺去了哪,装作自己尽力全无能为力的样子。
叶澜震惊地往后退去,然后发了疯似的拍打监禁室的门,通知门前的警卫开门。她恶狠狠地瞪着殷慕海,这么长时间来都闭口不说,非得等自己的儿子危在旦夕了才肯松口,真的好狠心。
叶澜那一刻的愤怒使整张面皮涨的发紫,般牙露嘴,半晌说不出话。
警卫很快打开门,凌穆也一直等在门外。他没想到叶澜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带着十足的火气,望了眼站在昏暗中的殷慕海,眼神从未有的落寞和无奈。
教堂内,殷俊祺将一切都收拾妥当,需要清楚、注意的各项案件细节,殷俊祺都一起帮谢莉娅过了一遍,时间紧迫,殷俊祺收拾好心情,便带着谢莉娅离开了教堂。
他们沿着乡间小路一直往前走,他们需要制造一个偶然的相遇,让谢莉娅被陌生人发现,证明她是自己逃出来的。
林间带着寒冷的幽静,谢莉娅的莽莽撞撞,迷迷糊糊在这丛林中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等着被人救治。
殷俊祺走在前头,他在探路,看看何地聚集着人。
当走到林间小路尽头时,在小坡下是块空地,那里停满了车辆,就是这里了。
殷俊祺停在原地,等着谢莉娅走上前,他这一切的经历仿佛做梦一样,谢莉娅终于要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中,而他们一家的命运也将从这一刻开始掌握在她手中。
谢莉娅虚弱的身体走得很费劲,她在小坡前停了下来,望着下面即将让她重获新生的地方,心里有种迫不及待却又胆怯了。
“再见了,去吧,莉娅。”殷俊祺看着她,目送她离开牢笼。
谢莉娅眼中含着泪水,迈开脚步以她最快的速度朝着下坡走去,她踉跄着几次差点摔倒,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她不怕摔、不怕疼,就是想回家,想要自由,想要阳光。
与此同时,殷慕海被警卫带进了会议室,里面早已坐满了各大媒体记者,摄像机、镁光灯都聚集在他眼前。
陈敏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目送他走进媒体视野下,谢博舒站在会议室角落一脸愤懑瞪着他,叶澜站在会议室的讲台旁,漠视着被一屋子人簇拥着的殷慕海。
当殷慕海走到她跟前时,他弯下腰在叶澜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便走上了讲台。叶澜在那一刻的表情微微闪动。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凌穆在一旁说道:“好了,各位请坐。”
殷慕海在讲台上坐了下来,场下媒体也都就坐,叶澜、赵勇吉坐在前排,陈敏、谢博舒站在人群后面,林雨也来,在陈敏身边看了看她继而将目光望向殷慕海。
该来的都来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殷慕海自投罗网,殷慕海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将自述供词。
他深陷的眼神、沉重的心情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现场很安静,注意力都已经汇集到他身上,殷慕海深吸一口气凑向话筒。
“铃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在场的人都皱了皱眉头,叶澜更是白了眼人群。
“什么!是真的吗?”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喧哗,打断了准备开口的殷慕海。他也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凌穆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了,他们快错过时间了。
接电话的记者忽然站了起来,大声说:“有人找到了谢莉娅。”
这下可把在场的人震惊了,记者们纷纷站了起来,谢博舒更是惊讶地人失去了中心,他连忙撑着墙站稳。
殷慕海一刹那的惊讶,继而松了一口气。
陈敏依旧双手抱胸像看好戏似的望着人群,她嘴角带着笑意,丝毫不惊讶,似乎在意料之中,在与殷慕海对视的瞬间,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这一刻胜利者属于殷慕海。
凌穆看着眼下一团乱的场面,已经失控了,赶紧让人维持秩序。
场下最不能接受的是叶澜,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怒意强忍克制呀,冷冽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殷慕海。
谢莉娅成功被人们发现,她被一位中年妇女救起,安置在车位上,给她盖上毛毯,好心人很多,围上前递着水、食物。
但是谢莉娅直愣愣地一句话不说,一点东西都不吃。在别人看来肯定是精神受到了重创。中年妇女一直在一旁安抚着,焦急地等待救护车。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从她虚弱的身体、凹陷、发黑的眼睛,干裂的双唇,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和浑身的污垢可想而知,是经受了多少苦难,人们纷纷同情她,想要给予她帮助。
很快她被送往医院,目前她不仅需要被救治,同时也得对她的身体状况检查、记录,这份鉴定报告也将成为案件的证据。
谢莉娅坐在治疗室内,双眼无神,就像一个呆滞任人摆布的木偶。
“谢小姐,你感觉哪里疼吗?”帮她诊治的医生也是格外小心。
得不到谢莉娅的回答,只能自顾自地继续下去,“我要进行触碰检查,可以吗?我想看一下你有没有受伤,如果弄疼你了,就告诉我。”
谢莉娅被脱了外套和上衣,只穿着吊带,这样身上是否受伤肉眼就能辨别。
女医生戴着无菌乳胶手套先在谢莉娅擦伤的脸上按了按,“左侧颧骨处轻微擦伤。”她边检查边口述着,旁边还有一位护士做着笔录。
然后医生又拿出手电观察起谢莉娅的瞳孔,接着转移到她的左肩,“左肩血肿。”
谢莉娅的手指也一一检查了,脱下裤子,“身体左侧血肿。”然后对谢莉娅问道:“呼吸的时候疼吗?”
谢莉娅依旧毫无反应,医生无奈,“很好,谢小姐,我们马上就好了。”
“右胸划伤,好的,将手抬起来,抬起来,很好,很好……”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好,谢莉娅才被带进了浴室。
她终于可以好好地洗个热水澡了。任水拍打在脸上,她始终木木地站着,淋个透。
最后她被安置在病房内休息。坐在病床上,她始终一动不动,像个乖巧的娃娃,低垂着眼,端坐着。
在得知谢莉娅已经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王海川便着急地来到她的病房。他想在殷慕海坦白之前先从谢莉娅口中得到证词,让殷慕海百口莫辩。虽然他心里很急迫但动作却是轻手轻脚的。
他缓缓走近谢莉娅,在她身后停下,“我叫王海川,是负责你案子的警官。”
谢莉娅听的很清楚,睫毛微颤,有了些许反应。
打完招呼后,王海川从她背后转为眼前,轻声细语道:“不要害怕,你不用再担心遭到如此对待了,别担心,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目击了殷慕海的行凶过程,他把你关在叶政别墅的地下室内,今早殷俊祺把你从那儿救了出来。”
谢莉娅静静的听着,除了转动的眼珠和跳动的睫毛,没有其他回应。
王海川也不好着急地催她说话,只想让她知道他是为她好,站在她一边为她考虑的,“我给你父亲打了电话,他马上到了,我这就让他进来,好吗?我一会儿再来。”
说完王海川便离开了病房。
谢莉娅的状况,让每个人就像对待孩子一样有耐心,毕竟是精神上受到刺激的人,心理病是需要长时间的心理辅导,照看者也应必备足够的耐心才能让对方敞开心扉,慢慢恢复。
病房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很安静,她的身心稍稍放松了许多。
“莉娅。”当谢博舒怀着迫切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时,谢莉娅正侧身躺在病床上,背对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喊她的名字,她微微抬起了头。
谢博舒一看到她,立马崩溃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哭喊:“莉娅,爸爸对不起你啊,没能保护好你……”
谢莉娅被谢博舒一把抱了起来坐在病床上,谢博舒终于见到了死里逃生的女儿,激动得嘴唇颤抖,老泪纵横,将她紧紧地拴在怀里,完全顾不上一脸无措,甚至在抵抗的谢莉娅。
激动过后,他放开谢莉娅,才发现她一直紧紧环抱着自己,一脸痛苦,与他保持着距离。
谢博舒觉得很奇怪,“莉娅,我是爸爸呀!”看着她丝毫没有反应,又开始啜泣,“他都对你做了什么,莉娅?都对你做了什么啊?”
他忽然停止哭泣,一脸凶狠,“是殷慕海吗?嗯?是他吗?就是殷慕海干的,对吧?”
谢莉娅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谢博舒,突然呼吸变得急促。
“莉娅,你怎么了?”
她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五官拧巴在一起。
“护士!护士!护士!”谢博舒立马跑出门呼叫护士。
在护士给她打完镇定剂后,慢慢平息下来了。护士安抚着她睡下,盖上被子。
谢博舒这才放心下来,对医生问道:“您觉得我能把她带回家吗?”
“莉娅现在的身体情况没问题,在心理方面,不同病患需要不同的治疗方案,但……您可以,熟悉的环境很可能有助于她的康复。”
谢博舒心情沉重,听医生这么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带她回家。”
“好的,这几周我们会为她提供心理治疗。”说着他们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王海川正站在门前等候。
他一脸凝重地说:“我知道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我们必须得和她谈一谈。”
医生听完建议道:“莉娅刚从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她需要一个安静且安全的环境。”
王海川知道医生的角度可能不建议他去,但只要征求谢博舒同意应该就有希望,“只有抓住了伤害她的人,她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全,我需要她的证词,一个名字就好,请您让我试试,之后我绝不会再打扰她。”
谢博舒没有说话,他还是听从医生的建议。医生听着依旧拒绝,“现在让她做案情回忆太早了,应该多给她些时间。”
“来不及了。”时局紧张,案情紧迫,王海川急了,“谢先生,要是没有莉娅的证词,我所掌握的证据就起不了作用,殷慕海过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释放。”
谢博舒也很无奈,他摇摇头说:“没有人比我更想殷慕海为他对我女儿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但我不能拿她的健康冒险。”
“您听我说,我和您一起进去,我会很小心地慢慢问她,如有必要,心理医生也可以陪同,但我们必须得试一试。”王海川一再坚持让谢博舒有些为难,他转头对医生求助。
“鉴于莉娅的健康状况,您是她的法定监护人,完全可以拒绝。”听医生这么说,谢博舒坚定了自己想法。
“我们就听医生的建议,等她恢复吧,这段时间内,您可以继续羁押殷慕海。”
“我们办不到。”王海川有些生气,一方面让不让他见谢莉娅,一方面让他继续扣押殷慕海,这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们必须办到。”谢博舒一声吼,让王海川哑口无言。他知道再多说也无用了,便转身离开了。
殷慕海依旧被关在监禁室内,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谢莉娅能不能抗住压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几个小时他就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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