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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赶紧道歉了。但是没有用。仇是结下了，怨也结下了。再然后处处被为难。因为那是自己的上司啊。从此以后那个上次被撞的上司就处处看她不顺眼。她也只好处处的忍让着，可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忍的时间长了就不会风平浪静了。毕竟没有人没有火气，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
比如说有一次。
“这是你的。”那个上次被撞的上司手里拿着文件交给她。
“是。”她接住，应了一声。
“这次的事情可得办好了。你要是再出错，谁都救不了你。”女上司说着放开了紧拿着文件袋的手。
她反倒是因为一时不察而踉跄了一步。不过并未有什么大碍。当下只得点头。
“自己认真做吧。”女上司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可是谁都应该知道：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就是平静。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公司里，她走在路上，随时都可以听见有谁在说她的坏话。上班路上，下班路上，同事身边。无论是什么地方。她都听得见。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是她开始做噩梦。
整夜整夜的噩梦。每天都有噩梦可以做，每天的噩梦都可以不一样。就像是无数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行为。盯着自己做任何事情。起床并不是解脱，反倒是另一场苦难的开始。睡眠并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惩罚的预告。
你可以想象一下那种感觉，讲真的，有人每天都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如果不会疯癫，那可真是奇怪了。而这个漫画师，虽然没有疯狂，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得病，但是已经接近于那种状态了。非常接近的状态。所以，很危险。那个时候的她，那个样子真的很危险。
可是那个女上司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多大的错，一个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人，能有什么错呢？更何况，她也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只不过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这个不听话的下属而已。这样小的报复都承受不住，这个下属也太无能了一些。
在这个女上司的眼睛里，如果这个女下属承受住了这一次的打击，那么以后可以合格的晋升，但是如果相反，这个女下属并没有承受住这一次的打击，那么以后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至于时间，没有结束。只要她还在她手里，这一场斗争就没有结束。也可以说成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斗争。
这并没有什么错。
谁有错呢？谁都没有错。
可事实上，女上司受到的伤害，可比女下属受到的伤害小的多。怪不了谁，也不可能去怪谁。
是自己惹下的麻烦吧？是啊。
是自己犯的错，对吧？是啊。
自己应该受罚的对吧？是啊。
自己是受了罚的对吧？是啊。
自己得到了应该得到的惩罚，对吧？是啊。
那个女上司呢？她受到惩罚了吗？
这个就不是女下属应该考虑的问题了。事实上她也没办法再继续考虑下去了。她真的快要崩溃了，这种感觉是模拟不来的，也是想象不到的。除非亲身感受，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有生之年想要知道，除非亲眼观看。但是亲眼看见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但是你觉得谁会喜欢去看一个疯子，究竟所作所为如何呢？
恐怕真的没有吧。
大家都只会置之一笑，当作饭后的谈资，以此博得大家的会心一笑。或者是，脾气稍微不好一点，就破口大骂，气的咬牙切齿却对这个人毫无办法。因为对方是疯子，你能有什么办法呢？你要疯，他比你更疯。你要傻，他比你更傻。你要呆，他比你更呆。你要打他，可是你敢吗？
你想骂他，可是他被骂的已经够多的了，他甚至不会再在意你究竟骂的是什么。他也不会再在意你究竟是谁。他不会再管你。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也许置之不理，他也许无奈一笑，他也许无可奈何的看你一眼。但是他绝对不会再做其他的事情，因为他是一个疯子。你能让一个疯子对一个普通人做点什么？
他可以做点什么别的？
比如说揍人。比如说骂人。比如说被骂。比如说被打。这是很普遍也很普通的事情。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也说不清楚，究竟有什么办法。但是清楚这样的事实，改变不了。算什么呢？不清楚。应该怎么做？还是不清楚的。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呢？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这是最痛心的。
女下属终于有一天开始幻听。
听见自己的身边开始出现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声音。
比如说，每一天早上起来，可以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朵边说：“我等你好久了。”可是你在一个客厅里，一个空旷的客厅里，除了你之外，别无他人。也就是说，这是不存在的声音。
比如说，每天晚上入睡前，可以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背后嚷着：“你怎么还是不理我呢？”你不知道是谁？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根本就不存在。你上哪里知道去？
比如说走在路上，可以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很正常对不对？可是你听见那些人的话里有你的名字。可是你听见那些人的话里有你的声音。可是那些人都没有看着你，没有人用手指着你说话，没有人对你说什么。谁都不会理你，因为谁都不屑。谁都不想理你。你对此毫无办法。
亦或者是你正在工作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轻轻的对你说道：“快点儿。”或者说：“还没有做完吗？别人都已经完成几份了，你还在做什么？”催促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人理会你。事实上本来就没有人对你说话。可是你却听见了，这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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