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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柏晨公子新婚之夜都没有进洞房,甚至连新娘子的盖头都没有揭,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直接躺在书房里睡着了。”槿娘挤眉弄眼,她们素来是妍妃的心腹,自然见到钟妙兮过得不好便心中开心。
桐娘见素兮没多大的反应便添油加醋的说道:“不仅如此,听闻柏晨公子为了能顺利的登上王位,还要迎娶什么大将军的女儿为侧王妃,地位仅在平都公主之下,这新婚不久不仅不得宠,夫君还要娶一个娘家优势的女子,看来这大公主的日子不好过咯!”
听到这里素兮倒是笑了,却是冷冷的一声,她想起刚刚在行宫之中柏晨的深情脉脉,是不是对他有利的女子他都会尽力的讨好呢?那温柔的抬起下颌的动作他又对多少个女子做过,她竟然傻乎乎的感动的想哭,复杂的人哪里有纯粹的爱,贪恋一时的美貌、新鲜,再深情款款也是做得出来的,“桐娘,将热帕子递给我一块”,说着素兮便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下颌,心中一片凄然。
到达魏宫已经是深夜,宫中却是灯火通明,素兮一身风尘累的疲乏,加上不停地咳嗽心情不好得很,刚怏怏的坐在外殿的椅子上,就听见隔断屏风后有人说话,“病了吗?咳嗽的这么厉害?”
一转身,竟然是子元,正依靠着屏风看着她,身影随着烛光跳跃的映在屏风上,素兮连忙起身行礼,却被子元搀扶起身,“外面雨下的这么大,在齐国歇一晚就是了,还这么着急赶路?”子元口中责备,脸上疼惜的表情却让素兮心里一酸,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想哭。
他这样一说,素兮心里不禁想到‘若不是怕你怪罪,谁愿意冒着大雨赶夜路’,想着便将双腿搁到了子元的腿上,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略显委屈的说道:“王上的旨意我哪里敢违背!”
子元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腿,裙尾处星星点点溅的都是泥巴,一双天蓝色缀着东珠的绣鞋也是痕迹斑斑,可他居然并不觉得恶心,反而伸手将素兮的鞋子退了去,手掌抚上他的脚心,看着那一双巴掌大的玉足,子元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的衣衫不整,说道:“要不要宣医生,我见你咳嗽的严重?”
“不必了,是旧疾,一会儿喝些银耳冰糖就好了”,子元掌心带来的暖意让素兮脸上都觉得发烫,好像一直暖到了心里,“你要不要也喝一点,润肺止咳的,就算不咳嗽,喝些也没有坏处。”素兮有些尴尬的问道。
她不敢去看子元,只能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水,对侧的人突然起身,将她连人带杯子的抱了起来向内殿走去,“我让宫娥进来给你换件衣裳,免得着凉!”
“鹊桥,雁翎,给夫人更衣!”素兮被放在了窗下一处新添置的卧榻之上后子元便出去了,看着他映在屏风上的身影,素兮觉得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之感,不知道源自于太多事情的隐瞒,还是那个自己给柏晨缝制的香囊。
更衣过后,子元端着槿娘刚刚端进来的冰糖银耳走进了卧室,窗外秋雨缠绵,内室却是温暖宜人,子元将玉碗递与素兮说道:“快喝了吧”
“这东西要凉了喝才有效的”,子元手上一顿,挨着素兮坐下后便不停地用汤勺搅动着羹汤。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怎么过?”子元一边晾着汤一边问道。
“你决定就好了”,素兮绞着衣裙上的花边回答,心里却想着‘反正也不会让我回家,说了也没用’。
“你先想,想好了再告诉本王,反正还有几天。”子元将碗交到了素兮手上,看着她喝干净了后方才起身,对外面的侍从说道:“告诉景福宫,说本王一会儿过去。”
素兮拿着碗一愣,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子元,他亦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四目相接却是默默无语,素兮连忙收回目光起身说道:“恭送王上!”
端着空碗,素兮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子元早已经离去,槿娘进来后只见素兮傻傻的站在那里不动,上前小声地说道:“公主怎么都没有留一留王上?”
‘自己应该留他吗?’素兮将空碗交给了槿娘后坐回了床上,“我困了,想睡了!”说着便背对着槿娘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夜里也不知道是多晚才睡的,晨起模模糊糊的听见雁翎和鹊桥在外面小声地说话,没一会儿槿娘也进了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公主,起床了,一会儿就要接受各位妃嫔的晨起问安了……公主?”
‘晨起问安?’素兮支持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对啊,她是魏国的王妃了,在陈宫的时候自己也会随着母妃早起去给珍仪夫人请安的,现在她也要早起接受别人的请安了。
“今天一早,王上身边的图海大人来了,说是王后还没有祭天也就没有封号,典礼司已经着手开始准备祭天的事宜了,所以王上先拟好了一个封号给公主,今天早上的晨起问安就来宣旨意。”槿娘和桐娘边给素兮更衣洗漱边说道,素兮脑子还没太清醒,任由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好像自己的这桩婚姻一样,完全是除自己之外的人来做决定,与她愿不愿意没有太大的关系。
“玲珑双凤钗、双蝶金步摇、翠玉猫眼耳坠儿……”素兮看着槿娘和桐娘将自己满头插满了金银珠宝,看上去是挺好看的,可就是沉了点,坠的自己头不得不高高的抬起来,“不能只带一样吗?好沉啊!”素兮像伸手卸下一个钗子,却被槿娘拦住。
“公主不可,今天可是您第一点晨起受安,一定要凤鸾淑仪,这金银首饰一件都不能少”,说着又将两只玉镯带到了素兮的手腕上。
“可以走了吗?”素兮高高的抬着脖子问道,身上的华裳丽服繁重到她不得不让槿娘和桐娘搀扶着才能自然的行走。
“再等等,雁翎还没过来!”桐娘使了个眼色说道,话音光落,小丫鬟雁翎跑进了内殿,小声汇报的说道:“都到了,各宫的妃嫔都到齐了!”
槿娘和桐娘方才扶起素兮向大殿走过去,魏宫宫殿不比陈宫建筑那般的玲珑小巧,倒是别具一格的大气,清早上大殿打扫一新,大理石的地面洁净反光,素兮在桐娘和槿娘的搀扶下昂着头颅路过两旁起身行礼的嫔妃坐到了主位上。
素兮坐定后方才放眼看去,魏宫中的妃嫔着实不少,两班林立整整齐齐,“平身!”素兮学着珍仪夫人平日里的样子,众妃嫔起身落座,素兮大量的看去,心想‘刚刚还担心槿娘和桐娘为自己带的珠玉太多,底下坐的每个人身上都是金光闪闪的’。
“这个位置上是谁?”素兮发现自己的右手边位置上空着,便问道。
“回夫人的话,景福宫丽妃。”素兮向答话的人看去,发髻高耸,浓妆金钗,身着紫色的华裳,淡金色的披帛,眉眼出微微向上勾勒,自是一丝妩媚之态,年纪要比自己长几岁,比钟妙兮也要大一些。
“为何还没来?”素兮又问道。
这次没人再答话了,脸上却都露出一副莫名的笑意,素兮敏锐的感觉到,这个迟到的妃子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宣旨的图海也来了,素兮愈发的觉得尴尬,却想起母妃的教导,只好咽下心里的不平,示意图海先宣旨意。
图海展开旨意,流畅的诵读,素兮却是一点都没有听得进去,不过也就是什么久昭淑德之类的话,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都仿佛罗生之门,有平淡,有笑意,有看热闹还有得意,图海的声音一停,两班的妃嫔均跪在地上行礼道:“参见冰清王后!”
原来自己的封号是冰清,素兮还没来得及抬手说平身,只见门外环佩叮咚左拥右簇的进来一个女人,云鬓乌发,珠玉点缀,抹额琳琅,钗环考究,“臣妾给王妃请安!”语音婉转温柔,如同她的身段一样‘柔若无骨’,双目犹若水杏,黑白分明,却是千娇百媚,即使无意的瞄了过来也是迷蒙如春风。
“图海大人也在”,丽妃未得素兮的平身便直接起身坐向了自己的位置,其余的众妃仍然保持着刚才行礼的姿势,她只是熟视无睹的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
“各宫夫人都起身吧”,素兮冷冷的答道。
“丽妃为何来晚了?”素兮停顿些许,实在是不想咽下这口气,便目光扫了过去问道,在她的印象里,母妃再和珍仪夫人过不去也绝不会晨起请安迟到。
“臣妾昨夜睡得晚,所以起的便迟了些”,丽妃眉眼不抬,声音亦是慵懒,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
‘昨夜睡得晚’,素兮想到昨晚子元吩咐图海起驾的景福宫,想必丽妃便是景福宫的一宫之主了,好一出恃宠生娇的下马威,素兮抬了抬手,说道:“既是起晚了,那便是宫人的过失,晨起请安都能忘了提醒主子,这样的下人肯定是欠管教,既是喜庆的日子本宫也不想听见哭声,那就景福宫每个下人都罚了本月的奉银,以儆效尤!”
丽妃咬了咬唇眼风扫了过来,这是她进了大殿之后第一次正眼的去瞧坐在后位上的这个女人,准确的说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她亦是正双目毫不躲闪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睛犹如雨后湖面,清澈澄净暗藏涟漪,肌肤如玉宛若清雪,两颊粉嫩的自然,如同梅花初放,朱唇丰满,看上去似乎就能嗅得见丹蔻的甜腻,美目流盼、天庭玲珑,自带一股风流之态。
丽妃紧抿的双唇中贝齿轻咬,看来这个小丫头准备和自己站在对立面了,“丽妃领旨!”些许过后她冷冷的回答。
“都散了吧!”素兮伸臂,槿娘和桐娘连忙过来搀扶,“本宫昨夜睡得也有些晚了,这会儿也觉得累了,大家都回宫休息吧!”
众妃起身行礼,恭送素兮离开,唯独丽妃直直的立在那里,素兮行至她身前,“丽妃来得晚,可能错过了图海大人的宣旨,本宫封号冰清!”
“臣妾恭送冰清夫人!”丽妃屈膝施礼,两人却是目光交接,一上一下,一个清高在上,一个满目怒火,素兮转过头不再去看她,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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