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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煜钦抱着珞烟回到夕婪殿门口,一直侯在门前的赵侍卫与云公公立马赶来,只见皇上正铁青着脸,抱着浑身浴血的珞女官。
“后草地,赵德,你立即带人过去秘密处理。”穆煜钦说罢,抱着珞烟上了皇辇。
云公公不敢多问,立刻招呼人抬起皇辇往龙銮宫回去。
珞烟惊魂未定,又加上念双离世而倍受打击,神智浑浑噩噩,在他的怀中双目无神,如同木偶一般。
回到龙銮宫,穆煜钦径直将她放入自己的浴池之中,吩咐宫女为她沐浴更衣,自己又负手而出,到外面去等着。
“皇上,别怪奴才多嘴,珞女官这是怎么回事?况且……宸贵嫔呢?”云公公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宸贵嫔是个潜伏来朕身边的杀手,已经自行了断,霞飞受了不小的刺激。”穆煜钦淡淡的说着,眸中却是藏不住的阴鸷。
“啊!那皇上您可安好?”云公公慌忙打量起他来。
“无碍。”穆煜钦望着远方,又道,“吩咐下去,在宫外找个地方把宸贵嫔好好安葬了,对外就宣布病逝。”
云公公大吃一惊:“皇上,那可是个刺客!”
穆煜钦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却望浴池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应该也希望朕这样做。可是,宸贵嫔与暗处潜伏之人可有关系?从进宫,成妃,到刺杀,一切都是经过精心策划过的,若不是宫中之人,恐怕不会计划的如此精密。
“皇上,沐浴好了。”翠柳扶着珞烟从浴池的屏风后面走出来。
珞烟穿着雪白的亵衣,在烛光下如出水芙蓉一般水灵,可面色却还苍白的很。
穆煜钦快步过去将她扶到自己怀中,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
云公公最后退下,还不忘知趣的关上了门。
穆煜钦揽着珞烟徐徐朝龙床而去,轻慢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
珞烟依旧直直的睁着双眼,毫无生气。
“漓儿,对不起。”穆煜钦低声说着,俯下身轻轻拥住了珞烟。
“念双姐姐……”珞烟喃喃说着,整个人如离了魂似的。
“漓儿别怕,阿煜哥哥在你身边,是阿煜哥哥对不起你。”穆煜钦躺到她的身旁,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都过去了,朕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看见这样的事情。”穆煜钦心疼的说着,尤想记忆之中,漓儿是一个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胆小孩子。
珞烟彷如洪荒之中的放逐者,感受到一方温暖,整个人紧紧的贴了上去。
“我好怕……我好害怕……”珞烟整个人蜷缩到穆煜钦的怀中,一直喃喃自语。
穆煜钦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哄她入睡。
灯台油满,火光将尽,珞烟才沉沉的睡了过去,穆煜钦以脸颊吻着她的青丝,一夜难眠。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一定要再等等……
第二日,穆煜钦派人照顾仍在熟睡的珞烟,自己小声的着装梳洗后方才缓缓出了房门。
夏至已至,天亮的颇早,近早朝时分,皇城已沐浴在青柠色的晨光之中。
“皇上,要不要拟诏书?”云公公见皇上出来,立马上前相迎。
“诏书?”穆煜钦疑惑的看着云公公。
云公公也是一脸疑色,道:“皇上您预备封个什么称号给珞娘娘啊?您去早朝,奴才等着娘娘醒了就宣读圣旨。”
穆煜钦自顾自的往龙銮宫外走去,道:“照顾好她便是,一切如前。”
云公公诧异的目送他远去,心想算上浣衣局的那一次,皇上都是第二次宠幸珞女官了,怎么就是不给她封赏呢?真是匪夷所思……
珞烟缓缓睁开眼,一片明黄映入眼帘。
“女官,你醒了。”翠柳一直侯在床边。
珞烟看着翠柳,缓缓的坐起身子来,环顾四周,心中大惊,这不是皇上的寝宫吗?自己这是……在龙床上!
低头看自己,居然穿着凌乱的亵衣!究竟发生了什么?
珞烟努力的回想,忽然想到了浑身是血的念双,一瞬间抱头哭了起来。
念双死了,她是刺客,她一直在欺骗所有的人,什么都是假的……
“珞女官,您怎么了?”翠柳见状,手忙脚乱。
珞烟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却啜泣得厉害。
“翠柳,皇上呢?”好半天,珞烟才哽咽着,抬起头来问到翠柳。
“皇上早朝去了,昨夜皇上抱着您回来的,叫奴婢们给您沐浴,之后……”翠柳低下头,这些事情羞于启齿。
珞烟倒吸口气,回想昨夜,自己因为念双的事情给吓得不轻,之后确实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好像还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喃喃念着什么,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一点映像也没有。
“之后怎么样了?”珞烟紧张的问到,连悲伤都暂时忘记。
翠柳头埋得更低,声音嗫小如蚊:“皇上和您睡觉了……”
睡觉了?什么叫做睡觉了?珞烟浑身一怔,“你……出去……”
“是。”翠柳欠了欠身子,立马退了出去。
珞烟慌忙的起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床单。
什么都没有……珞烟松了一口气,又有几丝失望,可是一想到念双的事情,心又绞痛不已。
到底是为什么,念双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明明皇上还是很宠爱她的,可她却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要致他于死地。
她最后想要对自己说什么?祝福自己与他百……百什么?她知道什么?
珞烟咬着唇,心乱如麻,看着外面的天色,心想已经不早了,他应该都要下朝回来了。
想着,珞烟强忍着悲伤,迅速的起身换衣梳洗。
正午时分,穆煜钦回到龙銮宫,见珞烟已经备好了午膳等着自己。
“好些了吗?”进门第一句话,他便询问着她的情况。
“多谢皇上,奴婢好多了。”珞烟的声音,明明还带着沙哑。
也不知昨夜究竟与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珞烟面对他,心中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是否回去休息休息?”穆煜钦问着,坐到了桌边。
“多谢皇上,不用。”
珞烟觉得,他还是与往常一样,对自己不冷不热。
“皇上,奴婢能不能问问,”说到此处,珞烟的声音便开始哽咽,“念双姐姐她……您,如何处理了?”
“朕叫人将她安葬在皇宫外了,你若想去看看,叫赵德陪着你去一趟。”
珞烟有些错愕,他竟然会如此待她。
“多谢皇上圣恩!”珞烟感激涕零,跪在了地上。
穆煜钦欲伸手去扶,却又硬生生的抑制住动作,道:“你去吧。”
珞烟点着头,匆匆忙忙的退下。
赵德也谨遵皇命,驾马带着珞烟到了皇宫外面的树林里。
树林幽深,鲜有人烟,珞烟满目泪水,跪在新建的墓碑前面。
一个简简单单的坟茔,一块简简单单的墓碑,刻着“念双之墓”四个大字,连柱香都没有,凄凉入骨。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下场了。”赵侍卫站在一旁说着。
珞烟捂着嘴低声啜泣,她又何尝不明白呢,刺杀皇上,其罪可诛连九族,而他却心善仁慈,还给了她一隅归栖之地。
“念双姐姐……”
珞烟忽然觉得恐惧,恐惧死亡,恐惧人心。
人生在世,生命无常,人心又难以揣测,谁知道会在哪一天,来不及好好的对这世界说一句再见,便永远的离开。
念双姐姐,你一定也很遗憾吧?如果可以重来,你会不会,依然那样做?
可是——生命没有重来……没有重来……
念双姐姐,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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