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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珞烟备了许多礼物,几乎将整个凤寰宫里最好的东西全部都带上,也不顾翠柳的劝阻便乘辇朝绮莲阁而去。
“娘娘,您身怀六甲不宜再出门了,况且您要去云嫔娘娘那儿,万一云嫔娘娘无意伤者您了怎么办?”一路上,翠柳一直在珞烟的轿辇边聒噪。
珞烟侧过头来望着翠柳揶揄道:“我从前还真没发现原来你有如此聒噪。”
翠柳顿时语塞,面上浮现出几抹尴尬之色,声音也低了下来,一双眸子甚至可清澈,道:“娘娘,奴婢这不都是为了您好吗?云嫔娘娘从来都是那个模样,您如今去看她,确实有诸多不便呀。”
珞烟视线望着前方,嘴角上扬,轻声一笑道:“你放心吧。”两年多的沙场驰骋,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从前娇弱的小女子了。
翠柳望着珞烟一脸自信的模样有些失神,她分明看见,珞烟的眸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自信与轻视。娘娘这一趟回来,整个人果真变了不少,这几年来,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翠柳心中疑惑不已。
于是翠柳也不再多言,缄默的跟在辇边,一直到了绮莲阁。
绮莲阁还如以往一般喧闹,总能听见里面宫女无奈的声音传出来。
翠柳听着宫女们追着云嫔跑的声音,又不禁蹙眉劝珞烟道:“娘娘,您还是回去,待产下皇子之后再来吧。”
珞烟微微一笑,道:“你不放心便紧跟我身后便是,你信不过云嫔难道还信不过你自己的实力吗?”珞烟知道翠柳是担心云嫔疯疯癫癫的会不慎伤着自己,可且不说如今自己有些武功,就算没有,凭翠柳的实力,也能够护自己周全。再说了,云嫔只是心智有问题,又不是什么虎豹豺狼。
翠柳无言相对,只得道:“是,奴婢明白了。”
珞烟轻吸一口气,撑着腰挺着肚子往绮莲阁里而去,心想着都这么久了,煜也时常被派太医为云倪诊治,不知她是否好些了呢。
珞烟进去,只见云倪手中拿着个鸡毛掸子正满院子的疯跑,而身后的几个宫女一脸无奈又焦急的在追赶。其中一个宫女突然看见了珞烟,连忙一头跪在地上行礼。其余的宫女见状,也纷纷下跪。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珞烟面色和蔼道:“都起来吧。”
云倪见状也停下了步子,在草丛边呆呆的望着珞烟。明媚的阳光下,她的眸中分明有几丝晶莹。
“飞飞……飞飞……”鸡毛掸子从云倪手中滑落,她痴痴傻傻的喊着,接着大步朝珞烟跑去。
“云倪!”珞烟心情愉悦,伸出手想要迎接云倪,可又想起自己身子不便,只能够在原地站着。
倒是翠柳眼疾手快,一步挡在了珞烟跟前,生怕云嫔一头给撞过来。
云倪高高兴兴的跑到珞烟跟前便停下来了,泪眼汪汪的凝视着珞烟。
“翠柳,你让开。”珞烟绕过翠柳,上前紧紧握住了云倪的手,道“云倪,我回来了。”
云倪哽咽着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傻傻的从珞烟手中抽出了手来啪啪的拍着手掌,一边拍着一边往宫殿里跑去,嘴中还欣喜的喊着:“飞飞回来了!飞飞回来了!”
珞烟欣慰的笑着,也拖着臃肿的身子朝殿里而去。
殿中,云倪一脸无邪的坐在桌边,痴痴的望着桌上,一个人自言自语道:“飞飞,我要在这里等飞飞回来,等她……”
珞烟眸中噙泪,坐到了她的对面。心中无奈,这么多年了,云倪的情况竟然还没有一点好转。
殿里,珞烟与云倪相对而坐,两个绮莲阁的宫女跟在云倪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来,另一个管事的宫女则是忙里忙外的吩咐着其他人备上茶水和点心。翠柳担心珞烟的安危,也自是寸步不离。
云倪抬起头来,嘟着小嘴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道:“桂花糕!我要桂花糕!你们都去拿糕糕来!”
两个宫女无奈对视一眼,云嫔娘娘这样说了,她们既不敢不遵命,可又不敢轻易离开娘娘身边。
珞烟抬眸道:“你们去吧。”
可云倪不满足的指着翠柳道:“不够,不够,还要很多很多桂花糕,你也去,你也去。”
翠柳微微叹气,这云嫔娘娘的疯病,真是怎么也治不好。
珞烟眸色微变,略有所思道:“翠柳,你也去吧,带着那两个丫头去凤寰宫取些桂花糕过来。来的时候带这带那的,倒是把云倪最爱的桂花糕给忘了。”
翠柳脸色难看道:“娘娘,奴婢不能离开您。”
珞烟责备的望了翠柳一眼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我好好坐在这儿,不会怎样的。”
翠柳无奈叹息,纠结须臾还是不得不遵命,带着两个小宫女一起退下。
待人都退下,殿中只剩珞烟与云倪两人之时,珞烟才面带疑惑的望着云倪,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先是把自己带进房中来,再说想要支开所有的外人,这些事情,都让珞烟觉得不是一个傻子能够做出来的。
见四下没了其他人,云倪才倏地哭了出来,一脸真挚的望着珞烟,哽咽的唤道:“飞飞……”
珞烟顿时惊喜万分,眉眼舒展道:“云倪,你好了?”珞烟曾经因为贤妃的挑拨曾怀疑过云倪是在装疯卖傻,可是经历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事实又证明云倪的疯癫并不是装出来的,想不到此番回来她已经痊愈,可是她又为何一直不肯让别人知道呢?
“对不起,飞飞。”云倪朝珞烟跪了下来,姣好的面容上泪水婆娑,“是我一直隐瞒了你。”
珞烟想要去扶她,可又不方便,连忙道:“你快起来,坐下来慢慢说。”
云倪不肯起身,抬眸望着珞烟道:“我听人说冷宫失火,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我好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你,我……我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云倪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珞烟,可真的当她再与她重逢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来,我相信你。”珞烟朝她伸出手去,一脸笃信的表情。
云倪感动不已,将手交与珞烟,坐到了珞烟的身旁。
“云倪,快告诉我,你是多久好起来的?”知道云倪已经不再疯癫,珞烟只觉得她是好了起来,并没有将事情与欺骗联系到一起。
云倪拭干泪水道:“其实,那一次大祸之后我便已经好了,只是……我一直隐瞒了你们。”云倪微带愧疚的说着。
“大祸……”珞烟回想着,倏地道,“可是贤妃陷害你的那次?”怪不得,怪不得那时会有人给自己一张指证贤妃的纸条,原来是云倪!
“嗯。”云倪微微点了点头,又凝望着珞烟道,“飞飞,你能原谅我吗?一直连你也瞒着。”
珞烟微微叹息,想不到云倪在那时便已经恢复正常。“没事,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苦衷。”若没有苦衷,谁愿意一辈子都扮演着一个疯子呢?
云倪咬唇,提及苦衷,又是一阵鼻酸,缓缓道:“我本想一直装疯卖傻,好在这深宫中安稳的活下去。而且……”云倪眸色晶莹,停顿了须臾又继续道,“我一直装傻,皇上也才会偶尔记得我,偶尔会来绮莲阁望望我,关心我……”
珞烟不禁微微颤动了身子,原来她这么做,一是为了自保,二是为了他啊……原来她也如此爱他,原来世上不仅仅只有自己深爱着他……
云倪倏然抬起头来,紧紧握住珞烟的手道:“飞飞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宠的!我知道,皇上最爱的是你,这世上,他也只爱你一人。我只想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珞烟无奈的望着云倪,心中怜惜不已,轻声道:“真是苦了你。”
云倪摇了摇头感激的望着珞烟道:“若不是你,我早已在这深宫里死了多少回。你知道吗?飞飞,今日我会下定决心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因为我真的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当我听说冷宫失火的时候,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你,没有能和你好好做一场姐妹。一直都是你在帮助我,在关心我,是我愧对于你。”
珞烟也感动不已,她知道云倪的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单纯,她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会来处心积虑的害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得到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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