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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账簿上，赫然登记的是郑大娘子身边的梅姑姑的名字！
近三日，来“百杏林”领取过松茸的，只有“霓园”的黄大厨和梅姑姑！
黄大厨领取的时间是今日清晨，而梅姑姑领取的时间是昨日午后。
更蹊跷的是，梅姑姑领取完松茸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却又以郑大娘子突然不想吃了的理由，退回了“百杏林”！
宋准抬眼望着老侯爷。
老侯爷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看来，他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应对方法。
宋准合上账簿，对阿牛道：“你且将昨日和今日，梅姑姑和黄大厨领取松茸的经过细细道来。”
阿牛道：“大理的松茸送过来，都是用特制的木盒装好。诚如掌柜的所说，我们百杏林，是原封不动地放置在冰窖中保存。”
“侯府各房，如有人来领取，都是整盒取出来发放。”
“昨日梅姑姑领取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转来。说是主子突然不想吃了，怕浪费了，就退回百杏林。”
宋准问道：“梅姑姑退回来的松茸，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阿牛哭丧着一张脸，说道：“领取出去的松茸被退回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不悦，便仔细检查了退回来的松茸，发现有一两支，似乎是比刚领取时，更加干枯一些……”
“不过，这大夏天的，松茸本来就不易保存，从冰窖拿出来干枯了也算是正常。小人……小人真的也没有多想啊！”
阿牛这时，也隐隐感觉到，小姐出事，可能和自己这次疏忽有关系，吓得浑身筛糠一般。
宋准道：“那今日黄大厨过来领取松茸，你是将梅姑姑还回来的那一盒给他的？”
阿牛算是明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小人只道是这盒松茸有一些枯萎，得赶紧吃掉，小人真的是不知道有问题啊！”
事情到此，基本已经是捋明白了。
梅姑姑退回来的那盒松茸，肯定是被混入了有毒的暗夜姬！
老侯爷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是啊，郑大娘子，算起来是霓裳的嫡母。
嫡母毒杀庶女，这……
整个大厅，一片沉寂，就连刚刚还大哭的阿牛，也努力地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宋准望向老侯爷，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做不了主了。
老侯爷挥了挥手，宋准心领神会，转头对陈掌柜和阿牛厉声说道：“你二人且去吧！今日问话，万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句！”
二人忙不迭地点头应允，离开了秀园。
“去将梅姑姑和郑大娘子找过来问话。”半晌，老侯爷开口了，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老侯爷又加了一句：“你亲自去，不要惊扰到其他人，客气一点。”
宋准领命而去。
宋准以为，郑大娘子会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毕竟这次老侯爷最钟爱的宋霓裳，差一点因此丧命。
没有想到，他一走进郑大娘子居住的“慧园”，还未开口，
郑大娘子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不佩珠钗，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了。
一见到宋准，如释重负般叹口气，道：“准叔，我们走吧。”
那神色，竟如同一个慷慨就义的烈士一般。
郑大娘子和梅姑姑来到“秀园”，看见老侯爷，二人立刻跪倒在地。
梅姑姑放声大哭道：“侯爷，老奴糊涂，见不得小姐盛宠，我家主子受了冷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孽事，侯爷你要杀要剐，老奴都没有半点怨言啊！”
“只是这事，和我家主子没有半点干系啊！”
老侯爷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郑大娘子。
郑大娘子惨白着一张脸，说道：“梅姑姑，你也用不着把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你也不想一想，你一个奴才，如何能搞到暗夜姬的！”
好！不愧是将门虎女，遇事不推脱。
老侯爷点点头，道：“大娘子且说一说，这暗夜姬是如何搞到的。”
郑大娘子倒也毫无惧色，直视着老侯爷的眼睛，说道：“侯爷，实不相瞒，这暗夜姬是张大娘子送给儿媳的。”
“张大娘子只说这是西域的一种奇花，遇水则化，无色无味，吃下去后，会如得了失心疯般，胡言乱语，精神恍惚。”
没等郑大娘子说完，梅姑姑接话道：“大娘子得了这暗夜姬，便随手放置在柜子中，是老奴……是老奴动了歪心里，想出这害人的办法啊！”
像是担心老侯爷不信，梅姑姑高声道：“侯爷你想想，大娘子她高门贵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何知道后厨的事？如何知道小姐爱吃肉饼汤？如何知道黄大厨要在肉饼汤中加入松茸？如何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这些都是老奴……是老奴和其他婆子们的闲话中知道的啊！”
“我家大娘子是好人，侍郎老爷十天半月也不上慧园一趟，大娘子心中苦楚，但是，她真的从来没有起过害人的心啊！”
梅姑姑越说越是激动，完全顾不上礼数，到最后，简直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不过，她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老侯爷低下头，又开始揉着紧蹙的眉心。
宋准心思，极其缜密，问梅姑姑道：“我听说那暗夜姬，装在黄铜瓶子里，火漆封印，你又是如何知道，暗夜姬和松茸形似？”
刚才那一阵歇斯底里的输出，让梅姑姑几近昏厥。
梅姑姑趴在地上，抬起眼，疑惑地看着宋准道：“黄铜瓶子？什么黄铜瓶子，不过就是装在普通的瓷瓶之中，打开便知。”
老侯爷一声冷哼。
好个张大娘子，递刀子便算了，还不忘把那刀子磨快啊！
宋准长舒一口气，转头对老侯爷说道：“看来这事，都是这梅姑子使坏，和大娘子确无干系。”
宋准是个明白人，如果郑大娘子──霓裳的嫡母可以摘干净，那么事情便好办得多。
老侯爷长叹一声，凌厉的目光，望向郑大娘子，道：“霓裳昏迷长达两个时辰，不要说你一直不知道。”
郑大娘子惨白的脸，更加惨白了。脸上的肌肉，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你是不是心存侥幸，或许，霓裳因此丧命，才是你想要的结果。”老侯爷厉声说道。
“你是霓裳的嫡母啊……”
郑大娘子身子一软，扑到在地，说道：“侯爷，儿媳这次是真的错了，请侯爷责罚吧！”
梅姑姑拦在郑大娘子身前，大哭着说道：“我家主子，几次三番地想要去霓园领罪，是老奴拼命拦住的啊！”
“老奴听信张大娘子的鬼话，只道是小姐迷糊一会，便会醒来。”
“老奴想，这样做，可以治林娘子一个照顾不周，再想办法，将霓裳小姐养到主子身边。”
“老奴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侯爷请将张大娘子绑过来对质吧！”
老侯爷点点头。
张大娘子的戏份，自然是少不了的。
“好！宋准，去请张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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