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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又看看青慈,自然看出这个小姑娘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只不过还是小心行事为妙,接着转身走到另一匹马旁,将马背上的男子扛了下来,向驿站内走去,却恰捡了青慈刚刚收拾过的地方坐下。
青慈握紧手里的行李和剑也跟了进来。
那男子将背上之人小心安顿,放平身子,只听见一个声音问道:“到了吗?”
“还没到,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如果不出意外,明早便可回到京城。”那男子回答,转头看了眼青慈留在门外的水桶,起身向外走,经过青慈身旁突然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男子提了水桶回来,将水送到躺下的男子口边,青慈这才仔细观察,这倒下的男子一直紧闭双眼,尤其左部肩膀到手臂僵硬动不得,虽然这男子一直闭着双眼,却仍可见眉宇间透着不凡的英气,只是这样一样英俊的面容却透着几分冷漠,莫名的让人不愿接近。
“他…”青慈刚要开口。
那警觉男子又精神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青慈小心询问道:“他是怎么中的毒?”
“中毒?”那男子显然有些惊讶。
青慈道:“他眉间泛黑,嘴唇青紫,让我看看他的手,”青慈说着抓起那地上男子的手,“果然,再不医治,怕要毒气侵骨,到时只有砍断手臂了。”
警觉男听了青慈的话眉头一皱,“此话当真?”
青慈点点头。
警觉男又上下打量了青慈一番,“你怎么知道?你是大夫?”
青慈又点头。
只见那警觉男子面露喜色,一抱拳,“之前多有冒昧,在下南博武,请姑娘为…”南博武迟疑一下,继续道,“为我家主人医治。”
青慈这下明了二人身份,欠身道:“我叫洛青慈,自小与家父学医。”
“好,好,只要姑娘能为我家主人医治。”这南博武从刚进门起就一脸的焦急,原来是为了家主人的伤势。
青慈点点头,“南大哥先不要着急,我要再详细看看你家主人的状况。”
“好。”南博武说着,将那男子扶起,靠坐在他身上。
青慈凑过来,面上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请帮我把他的外衣脱下。”
南博武看了一眼青慈,缓缓将他家主人的上衣拨开,漏出了受伤的左肩,原来是一处箭伤,箭虽已经被拔出,但沿着伤口周围很明显的青紫色斑块已经开始扩散。
“原来那箭上有毒!”南博武见状惊呼道!
青慈看着那人的背竟一时哑了,不是因为那箭伤,而是如此结识宽厚的背上竟有多处刀疤,深浅不一,新疤压旧疤应该是经常负伤的结果。
南博武见青慈愣着不动,赶忙道:“诶,傻了吗?怎么办?你是大夫,赶快为他医治呀!”
青慈回过神来,点点头,仔细检查下这伤口,皱了皱眉道:“看样子至少有三五日了。“
南博武不住点头,“是、是。五日前他中了箭,起初他一直说不碍事,三日前开始经常头晕呕吐,昨晚睡下便再没起来,还有三日,我必须在三日后让他完好无损的赶回京城。”
“三日?完好无损?他必须马上医治!”青慈惊讶道。
“是,是,那你快给他医呀。”南博武显然是个急性子。
青慈觉得奇怪,这南博武说这男子是他家主人,但说话的口气却绝无主仆之分,关系显得十分亲近。
青慈继续道:“这伤口倒是不深,只是这毒有些棘手,看样子很像西凉国的百梦花,这种毒不会马上致命,但会使人产生幻觉,慢慢侵蚀人的意识。若解此毒需一种叫双头狮子草的草药,熬煮时间十分讲究,稍有差错便会加重病情,而且,若想完全清除此毒少则数月,长则要一年半载。”
“什么?这么久?不行!三日后他必须好起来!你要是不能医治,我就把他带回京城找大夫了!”南博武抓着青慈满脸焦虑的嚷着。
“我出门走的仓促,身上没有带草药,就算双头狮子草是常见草药,但却也不常用,一般医者也不会随身携带,”青慈看着焦急的南博武,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还有一个应急之法,可以暂时缓解毒性的蔓延。”
“要如何做?快说!”
“趁毒性没有蔓延到更大,将他中毒部位的肉全部剜掉。”青慈说着自己也不自觉地抖了下,“虽无法清除毒性,但可缓解病状。我身上带了创药,是我亲手调制,可以缓解疼痛。”
南博武看着那人背上已经泛青的斑块,至少也有碗口那么大,迟疑了许久,终于从身边掏出一把匕首,“好!请姑娘为他医治吧!”
青慈虽跟着父亲学医多年,却是第一次执刀,这第一刀下去并不深,所以没能一次削掉所有腐肉,只得再向深刺入,只听得那男子嗓子里发出难忍得轻哼声,青慈知道这下应该是碰到还未侵蚀的好肌肤了,一面用帕子沾水清洗,一面将腐肉剜掉,直到漏出鲜红的肉,开始渗出血来,青慈赶忙将疮药涂上,由于疮药的刺激那男子啊的一声,猛的仰头晕了过去。
青慈早上为这男子做了包扎后他便一直昏睡,南博武午时一过便说出去找些食物,留青慈独自在此看守。青慈起初不想答应,她只想快些赶去京城,但那南博武执意要自己留下照看,说人没醒来之前不准走,想是因为那南博武担心自己使诈,或是个什么赤脚医生,害死了他家主人,青慈知道自己敌不过他,只得先留下。
那男子虽说身上没了中毒的肌肤,控制住了毒性扩散,但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偶尔大声喊叫,偶尔嚷着杀!杀!杀!偶尔喊着水、水。青慈独自一人照看着,里里外外忙了大半天。
难得见晴的太阳挂在天空一整日,只是申时一过,便沉了下去,只剩下天边一片血红,很快便淹没在地平线下。
之前赶了一夜的路,白日里又忙着照顾这人,青慈这会儿只觉一股困意袭来,正在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见那男子又发声,“热,好热,水,水…”
青慈转头看去,知道他定是又出现幻觉了,于是赶忙沾湿了帕子来到那人身旁,看到他满脸的汗水,伸手擦拭,只是自己的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脸,突然手腕一紧被狠狠抓住,还没反应过来,那男子猛的起身将自己推倒在地,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上前死死钳住自己的下颚,那男子的一头长发垂落下来,刚刚升起的月光洒在他的背上,透过弱弱的光线,青慈终于看到此人睁开的双眼,如此冷漠的一张脸上写的满是凶狠。
只是,青慈哪有功夫多看此人的脸,只觉喉咙疼得无法呼吸,那男子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自己,手上却越来越用力,势要将自己掐死不可。青慈想要呼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一只手握住那男子的手腕,仅存的力气在腿上不断踢动,只是一切都是徒劳,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已难看清眼前人的样貌,绝望,无助,青慈觉得有什么从眼眶里涌出,她想到父亲,想到大明医堂,想到一直照顾自己的三师兄,只是,爹已经不在了,大明医堂也被楚翼霸占,自己也无路可去,反正一切都没了,或者就算这样死了也好.……
突然,钳住自己喉咙上的手松开了,胸口一沉,那男子瞬间栽倒在自己身上。一瞬间,青慈瞪大眼睛,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咳咳咳,咳咳…”
青慈终于缓过气来,双手用力将这男子推开,自己匆忙坐起身,顿觉心跳急速,看着身旁这男子,心想刚刚自己竟险些被他掐死,这人中了毒,神志不清,又如此凶悍,再留在此地实在危险,不如,不如趁夜离开?青慈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早顾不得南博武临走时说的话,于是赶忙起身收拾行李,准备逃走。
正在慌乱之际,突然门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带着马儿的嘶叫声三匹马冲进院子。
“楚爷,里面有人!”一个声音传来。
“一定躲在这,给我把她找出来!”
是楚翼!
青慈只觉大事不妙,怎么办?
只是哪还有时间容你乱想,楚翼带着两人已经冲进大厅,楚翼看到青慈微微一笑,“师妹,一日不见,可还好?”
青慈见状缓缓站起身,看着楚翼,“我爹已经死了,大明医堂也交给你了,你满意了?”
楚翼看了眼地上那男子,略略判断出此人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又看看四周不像有人的样子,于是向着青慈微微迈了几步,轻哼一声道:“不满意!”
青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你还想怎样?”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楚翼说着四下环顾,正看到青慈放在角落里的包裹。
转头向身后的两人道:“把那包裹拿来。”
青慈探身想去阻拦,但步子还没迈开就已经被楚翼一把抓住,“青慈师妹,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免得弄伤了你可不是我想见的。”
“你放开我!”青慈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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