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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玉离开,诗乔赶忙上前,“姑娘要喝药吗?”说着走到桌边端起药碗来到青慈身旁,一伸手将药递了过去,青慈伸手接过,那药碗却突然滑落,棕红色的汤药洒了一身,还带着一阵热气,双腿被烫得发抖,素白鼬的瓷碗在地上碎成几瓣。
“诶呀!洛姑娘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诗乔说着上前扶住青慈。
青慈昏睡了一整日,这会儿刚刚醒来,本想喝粥吃药,然后赶快休息,结果却弄得一身汤药,心情瞬间阴云密布,赶紧站起身,看着身前那一滩汤渍,没办法,只得换下,还好自己还有身短衣长裳,只是中衣却刚刚换洗了,这要如何是好?
正为难着,诗乔上前弯腰将摔碎的瓷碗一瓣瓣捡起放到托盘内,然后看了眼青慈,“姑娘,诗乔帮你换身衣服吧?”
青慈还在为难中,小玉冲冲忙忙跑进来,“洛姑娘,我回来了!”小玉看到眼前一幕,定在原地愣住了,“这是怎么了?洛姑娘你有没有伤到。”
见到小玉,青慈终于遇到救星,赶忙道:“诗乔姑娘,你快回去服侍夫人吧,这里交给小玉就好了。”
小玉看着青慈一身汤渍,再看到那打碎的瓷碗,扯过一旁的诗乔,上前道:“你不是最懂规矩吗,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瓷碗,还弄脏了姑娘的衣裳,洛姑娘要是有什么闪失,看将军回来不责罚你!”
那诗乔是见过世面的,这点小事哪里拿得住她,赶紧躲到青慈身旁,“姑娘可得给诗乔做主,诗乔一心想都是照顾姑娘……”
青慈身体虚弱,本就没有力气,又弄的一身汤药,哪里有心思与她们争论,于是摆手道:“我知道,既然小玉回来了,诗乔快回去吧,我没事。”
诗乔见可以脱身,赶紧施礼,“那诗乔就先回去了,姑娘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姑娘。”说完转头就往门外跑,却一头撞到走进来的长行,诶呦一声撞个趔趄。
诗乔看清来人,惊慌之余,赶忙站正身子,“啊!将军,你,你回来了!”
“你家主子怎么教的?出门不看路吗?”
长行的声音低沉,还带着怒气,小玉听到长行这语气就知道将军定是生气了,心中暗暗叫好,就等着看将军收拾诗乔的好戏。
结果诗乔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诗乔走路急了,撞到将军,诗乔该死,还请将军饶了诗乔这次。”
长行懒得去追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来是要回来看青慈,却还没进屋就撞见这么一摊乱象,而且一见诗乔,又想起公主来,突然又是心烦,于是一摆手,“下去吧,不要再有下次!”
小玉欲上前添油加醋,本要将诗乔弄撒汤药的事告诉长行,结果却被青慈一把拉住,青慈看着小玉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乱说,小玉心中不平,把手扯过,小声嘀咕道,“姑娘烂好心,分明是她没做好。”
这将军府里从来没立过什么规矩,长行出征在外,很少留在府里,府上的下人也不多,张管家管账,小玉是年纪正当,唯一一个在家里管事的,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和厨房里的杂役,府上环境单纯,从没有什么争端。再加上长行随性,对下人也不多管教,偶尔不高兴发发脾气,还有博武出来解围,说过也就忘了,或者一甩袖子住进醉月楼几天不回来。小玉最了解这情况,知道她家主子是不屑理会这些事的,而且,小玉本不是善于心计之人,这次是因为之前被那诗乔数落了一番,心里委屈,有气出不来,想要趁机告状罢了。
见诗乔离开,小玉这才上前,“姑娘本就病了,需要人照顾,将军怎么又跑去醉月楼躲清闲。”
长行一皱眉,“我是主子,她是主子?才几日功夫,还帮别人说起我的不是!小玉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小玉虽不善心计但她了解长行,自然看出将军对青慈有些偏爱,自己狐假虎威趁机倒苦水讨个心里痛快,于是又道:“将军你看看,都是那新来的诗乔,害得洛姑娘药没喝成,还弄脏了衣裳。”
长行看了看青慈,还有身前那一滩汤渍,“弄成这样,怎不换身衣裳?”
青慈想起都是因为昨晚,这人占了自己的床,害得自己睡到石阶上,才着凉病倒,加之之前种种,对他很是不悦,但这会儿人家专程赶回来看望自己,也不好还是黑着脸,于是欠身一礼,轻声道,“蔚将军……是要换…”
长行不语,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见长行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旁的小玉也有些搞不清状况,青慈看看小玉只好道:“小玉,你还有可换洗的中衣吗?可以先借我穿下吗?”
小玉听了连连点头,“有,有,我这就去为姑娘取来。”
“慢着,我房里有几身新的,取来给她换上。”
小玉和青慈都一脸惊讶的看着长行,小玉有些为难道:“将军是有几套没上过身的素锦中衣,是用过年时大皇子送来的上等布料,在外成衣店做的,为将军和南大哥都做了几身,还有一身雪缎裹身是小玉做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长行走到青慈身边,扯了扯被汤药打湿的素罗群,“整天穿成这样,还没有艳春阁里端茶送水的丫头像样,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不成?”
小玉虽明白长行心意,只是还是一脸为难,“可是将军,那几身中衣都是按照你的身材缝制的呀,给洛姑娘怕是,怕是不合身呀……”
“把裹身的袍子都找来,多拿几条围腰缎带,快去。”
小玉得了令连连点头,匆匆跑出了偏厢。
小玉刚一出门,只见长行随即跨步上前,一伸手抓住青慈身前的衣襟,怒目圆睁,整个人瞬间就变了,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青慈被长行突然的转变吓得一愣,不解其意,“什,什么?”
长行一指门外,“那堆药!”
青慈脑袋才清醒过来,虽然夜已深沉,看不清门外的景象,只有一团漆黑,但青慈心里清楚,那门外放的都是自己寻来为老将军医治中风用的草药,他,这是知道了?
“口口声声说为我医治,结果不是为自己煮药就是为那老头子煮药,障眼法倒是用的好!你是欺老子不懂医术吗?”
青慈真的被眼前的长行吓到,原来要自己醒来就派人通知他,不是因为他有多关心自己的病情,他在第一时间冲冲忙忙赶回来是要质问自己擅自为蔚老医病的事,可那是他爹呀,自己为他爹医病有什么不对吗?虽然自己也不想长行知晓此事,但现在他知道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知道就知道,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盯着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青慈强撑着身子,“是,我是见过你爹,我爹生前曾为你爹医治中风,他们也是故交,你不会要说你不知道此事?你不是口口声声答应我调查我爹的死因吗?那我们应该目标一致,我去见见我爹生前的故交,有何不可?”
长行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虚弱的一脸惨白,青丝散乱,衣裙上洒满汤药渍,浑身都是草药味的小丫头,心想你又在跟我逞强,瞬间又火起来,“不可以!没我允许,你不准再去见他!”
“你爹病的严重,每年这个季节正是寒气生起,中风发病的时候,若不好生将养,待一入冬只会更严重.……”
“不准再去见他!”长行怒目圆睁,“听不懂我的话吗?”
青慈被眼前人的反应吓的一惊,但马上又镇定心弦,“不行!你若还想我为你医治,就必须同意我再去见你爹,我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我必须得到答案!”
长行火气上涌,紧握的拳头险些轮了出去,“你听清楚了,你必须医治好我身上的毒,我也会给你一个答复,但你只要留在我身边一天,就休想再擅作主张!否则,老子打断你双腿,看你还敢乱跑!”
“将军,将军,所有裹身的袍子都找来了!”
长行话音未落,却见小玉怀里抱着一摞雪白的中衣跑了进来,正撞见长行压住青慈威胁她的那一幕,进门时险些绊倒在门槛上,“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行回头看了眼小玉,走过去随手扯过一件织锦缎的贴身袍子抖开来看看,一把拉起青慈,站立在他身旁,然后将手中的袍子裹在青慈身上比量一下,看看长短,一伸手抽出随身匕首,将长袍下面长出部分划断,然后丢给小玉,“给她换上!”
小玉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接过袍子,上下打量下,才搞清楚长行的意思,高兴的不住点头,“是,是,将军真有办法,小玉怎么没想到,将长出的部分都裁掉就好了呀!”
长行懒得与这小玉生气,开口吩咐道:“明日让张管家去买两个手艺好的绣娘回来,我见最近府上多了好些锦缎,拿出来给她做几身衣裳。”
小玉挠挠头道:“将军是说最近收到的那些贺礼吗?都是给您和夫人用的缎子.……”
“管他是给谁的,就那堆缎子里随便选几匹出来,哦,要青色的!”长行回想起当日在皇宫见到青慈时的样子,青色穿在她身上很合适。
“恩,这个没问题,但,”小玉又挠头,“但,明日现去采买丫头回来,也不知能不能选到合适的……”
“那就去城里铺子定几身,还有,要裙子!不要衣裤,”长行又看看青慈那狼狈的模样,“里外的衣服,需要的都备几身。”
小玉不住点头。
长行言罢,就要出门,又突然转身,看着青慈狠狠道:“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
青慈看着长行,咬紧嘴唇,心中恨意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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