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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行就这样看着青慈在自己怀中不知哭了多久,恐怕是累了,终于停止了抽泣,这才缓缓推开自己,“感觉好些了?”长行看着一直埋着头的青慈问道。
青慈微微点头,她是感觉好些了,她只是太累了,希望找人依靠一下,让自己放肆的哭一下也好,她太需要安慰和理解了,即便眼前这个人就是让自己伤心的罪魁祸首。但此刻,青慈心中也释然了许多,到如今,她还能如何追究?最终,缓缓开口,“我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哭了。”
长行知道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说逞强的话,不过自己也不想和她计较,看着青慈说了句,“好。”
站在一旁的小玉愣愣的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好一会,这下见二人分开,才敢上前,向长行道:“将军,钥匙拿来了.……”
长行侧头看了眼小玉,接过钥匙,再看一眼青慈,什么也没说,拉着她向偏厢主宅走去,那里是柳氏的灵堂。长行用钥匙打开大门外的锁,抬手推开房门,伴着吱呦一声门响,阳光照进了这间很少被打开的屋子,青慈有些发愣,刚刚平复的心情,这下才回过神来。跟着长行走进屋子,这是间普通的卧房,不大也不小,只不过一进门正当中便是灵台,一张两层的松木方角桌靠在墙边,桌上摆着三盏杯子,分别盛放着五谷、水果和清水,上面一层立这一个灵牌,刻着“慈母柳嫣位”,牌位前一盏香炉,露出几根香头,应该是上一次燃剩下的,两侧的长明灯影影倬倬。灵台左手边看去是一张圆桌,四张小凳,角落里一张梳妆台,圆镜上映着刚走进门来的二人;右手边一张床榻,青色的幔帐挽起,床边还有一张小软塌,榻上竟然还摆了两床叠放整齐的被子。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灵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的画像,画中人温婉恬静,坐在院中抚琴,身后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是大片的海棠花。一阵风拂过,青慈一个慌神,仿佛看到画中人的衣裙随着清风摆动,长发微微扬起,海棠花瓣飘零,甚至有鸟儿的叫声传来.……
“好美.……”青慈脱口而出。
“是。”
长行说着松开拉着青慈的手,走到母亲的灵台前,拿起一炷香,在长明灯上点燃,站在牌位前,将手上的香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转头看了眼青慈,青慈明白他的用意,也上前去,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然后站到长行身旁。其实,青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离世,自己没有为他下葬,没有为他出殡,甚至都没有为他立牌位上一炷香,不禁心中又升起一阵酸意。
青慈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突然听到身旁的长行说道:“娘,她是被洛悯生抚养大的女儿,当年,傅乙就是用她换走了洛悯生的孩子,你希望帮助洛家找回自己的孩子,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青慈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长行,不管他之前怎样冷漠,心思怎么猜不透,但此刻她是明白他的,他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正看得出神,却见长行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口中道:“洛悯生枉死,我会查清此事,还洛家一个公道!”
长行说完便转头走出了房间,青慈也跟了出来,只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墙上的画像,那个美丽的人儿,在她最美丽的年华离开了人世,留给活着的人的是永远的悔恨与回忆。
长行站定在院子里,看着刚刚大哭一场,眼圈通红的青慈,“这个你拿着。”
青慈低头看着长行递过来的钥匙,那是柳氏灵堂大门的钥匙,青慈没搞清楚他的意思,但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接过钥匙,拿在手里端详着。
“以后初一十五,记得给我娘上香。”长行说完转身离开了偏厢。
青慈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万千感慨,刚刚他说要查清我爹枉死的事,要还洛家公道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替我爹报仇吗?他站在自己母亲的灵位前这样说应该不是随口说说的儿戏,可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说一堆伤人的话又做几件好像为自己着想的事,青慈实在想不通这个人的行为。
却听小玉在一旁挠着头道:“将军竟然将老夫人灵堂的钥匙给了洛姑娘.……”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上御合殿设宴,百官赴宴,共赏明月。若是往年,长行自然不会到场,但如今不同,他是当朝驸马,就算他不去,公主也要去,所以他必须陪着公主去.……
而公主又想让博武一起去,但博武要去醉月楼,因为红姝今晚要献艺,他担心又有人前来捣乱,公主这些天有博武陪着到时觉得开心,所以去到哪里都想让博武一起,博武推脱不开,两人转着圈争吵了好一阵。
青慈则早早就开始忙着整理她的草药和衣物,她想为长行多备出一些草药,这两天还专门和小玉讲了要如何煮双头狮子草,为老将军熬的药也备了两份,私下里嘱咐小玉给蔚老送去,主要还是那些衣物,做了那么多衣服一时又穿不上,料子太贵重,款式又太精致,既不能穿着煮药又不方便行动,想来想去还是一件不留,换上自己原来的那身短衣长裳,再看看之前养在书架上的双头狮子草,新芽都长出来许多,再不多久就可以拿来入药。
再到院子挖出埋在地下的酒坛,这是为长行泡的药酒,青慈将酒坛取出,一点点敲掉封住坛口的泥土,一股酒香味扑面而来,酒里放了桂花、陈皮、还有消除酒气的苦参,最重要的是里面放了新出芽儿的大符草和双头狮子草,用来解毒,虽然草药酿酒药效会有些减损,但青慈尽量保持酿制的时间和温度,这样口感上即有粮食的香醇,又最大限度的减少药效流失。看着已经出具模样的一坛清酒,青慈舀出来一勺品了品,哈,真的不错,太棒了!青慈心中暗喜,将这个留给长行,这样就解决了他总是忍不住偷偷喝酒的问题。
然后,又去老夫人的灵堂上了香,一切收拾妥当,青慈才放下心来,但一想到明日要随太子离开,心中竟有些不舍,毕竟刚刚习惯这里的人和事,可,如果自己不随太子离开,他便再不会将玄武石还给自己,而且太子救了自己性命,想想自己真的无以为报。
最终,博武还是没随那二人进宫赴宴,见那二人走了,便带着青慈一起去了醉月楼。青慈想到明天去了太子那里,就不知道要多久再有机会去看红姝姐,于是,才让博武要带着自己一起。
醉月楼里人声鼎沸,热闹得眼花缭乱。
红姝上台的时候,坐在下面的胡挞早就兴奋的摩拳擦掌,打着口哨叫好,满座宾客更是欢呼雀跃,一场贵妃醉酒水袖舞看得青慈这样的女孩子都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再看台下又多是行走江湖的粗人,一个个早是色眼迷离,想入非非的模样。红姝驻足,一举酒杯,“敬在座各位大侠!”
众人纷纷举杯相迎,更有几桌又叫了两坛上等的好酒,红姝款款走下台来,众人不允,有人上前拉着红姝不让走,还要她再舞一曲。
坐在一旁的博武直起身子望去,就等对方再有举动就要出手,胡挞则一拍桌子,“他娘的,要跟老子抢红姝,门儿都没有!”说着已经起身,博武见状拉住胡挞,“还轮不到你出手,要打我姐的注意,你也没门!”
胡挞望了眼戏台上的情景,见那腰间佩剑的男子样貌平平,用的又是把普通的玄铁剑,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狠角色,略略稳下心弦,到是这南博武,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回头道:“老弟,咱也算是旧交情了,你总跟我过不去,让你姐多难做,给哥哥一个机会去收拾收拾那个拿剑的,我看他不爽。”
胡挞说着要起身动手,博武一把按住其肩头,一纵身飞了出去,直落到红姝跟前,“红姝今晚的表演结束了,各位英雄还请自便,想过招比试的找我,想喝酒的找那边那个大胡子!”说着一指胡挞,然后抱起红姝走下戏台子。
青慈见了赶紧起身迎上来,“红姝姐,你舞得真漂亮。”
博武放下红姝,随即坐到了一旁,胡挞凑过来,撩起水袖,嘿嘿笑道:“红姝你真好看.……”
博武瞪了眼胡挞,“少说话,喝酒!”
“我去楼上换身衣裳,一会就下来。”红姝笑着说完转身向楼上走,扭动的腰身被这一身轻纱水袖舞裙映衬的更加袅娜多姿。
青慈看看胡挞那一脸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一旁的博武却很是愤恨的看着胡挞,再看整个前厅内各个男人不是一脸兴致的看着红姝走上楼去,还不住啧啧称奇,感叹万千,青慈坐在角落里,看着这满屋子充满情愫的人们,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禁脱口而出,“原来男人都喜欢看漂亮的女人啊.……”
那胡挞听了看向青慈,这个总是一身素衣,从没有过多打扮的小姑娘,笑道:“当然了,又不是傻的,哪个男人不是挑好看的多瞧两眼,”嘿嘿一笑,“又不要钱,又不要命的。”
青慈却好似有些明白为何那蔚长行非要自己穿那些漂亮衣服,又做了那么多,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看着好看罢了,想到此,竟觉得心寒。
那胡挞见青慈不语,以为这丫头见自己没有红姝漂亮心中失落,想想道:“其实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好看的姑娘,比如那蔚长行,我看他待你不错,”说着说着,恍然大悟道,“可能是他杀人杀多了,见到漂亮的不敢下手了吧,哈哈.……”
这胡挞自顾自的说着,却见青慈一阵脸红,心想他的意思是自己不漂亮了?博武见状吼道:“闭嘴!你若再胡说让你吃拳头!”
几人正聊着,却见大门外一阵马蹄声,一匹战马冲到门前,前蹄高扬,马背上之人勒住缰绳,不待那马站定,早翻身下马,直冲进来,站到青慈面前,“你好大的胆子!”
刚刚走下楼梯的红姝惊道:“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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