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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二十一年秋,漠北夏部落匈奴来犯,三日便连夺两城。大魏护国将军蔚长行举兵三十万,出征漠北。
九月十五辰时,深秋叶落,风起雨舒。
城北大门刚刚打开,长行一身轻甲钢盔,身下一匹鬃毛高头战马,带着大军浩浩荡荡走出城去,有早起做生意的百姓跑来看热闹。
“怎么又要打仗?”
“是呀,眼看要入冬了,这个时候还要打仗!”
“哎,夏天刚收了余粮,说支援南方,这马上入冬结果又打仗,可不又要提高赋税了.……”
“那不是蔚将军吗?还是那样严肃,从没见他笑过。”
“人家是大将军,要上阵杀敌,笑能杀人吗?”……
青慈本想去街上看看出征的队伍,但长行临走时说不准她出去,让她留在府上收拾东西,等奕珩来接,他临走前拉着青慈站在院子当中,看了好久,也亲了好久,最后看看时辰,说了句,“我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便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青慈想着刚刚的那一幕,还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但他就是这样匆匆归来,然后离开了,再问归期,不知何时。
小玉来送早饭,青慈吃的不多,也没什么胃口,看着满院子的草药,成了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想要熬药,却发现不知要做给谁,轻叹一口气,回去收拾东西,却发现衣物也变多了起来,选来选取,也不知要带哪些,最后还是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物,然后裹上披风,就这些吧,反正再有需要就回来取。
小玉看着青慈道:“姑娘不要担心,将军走几个月就回来了。”
青慈被说的一愣,“我哪有担心。”
“分明都写在脸上,还不承认。”
青慈叹口气,“他要走多久,我就要在大皇子府上住多久。”
“姑娘不用担心,大皇子人很好,他常来府上,待我们下人也很好,晋王妃也是个美人……”
青慈点点头,她还没见过大皇子,也不知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情景,自从父亲去世,自己赶来京城,先去了傅乙府上,又去了醉月楼,后来住进长行府,本来以为寄人篱下是多么为难的事,但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又换了一个地方罢了,而且都说大皇子人好,长行又那么信任他,看来应该不难适应新环境。
快到午时,诗乔跑回来,青慈见了赶忙迎上去,“怎么样?”
“混进去了,混进去了,”诗乔嚷着。
“确定没问题?”青慈问道。
诗乔狠狠点头,“公主给了那火头军的军长一锭银子,说自己起来晚了,才赶来,那军长就让她跟进了队伍。”
青慈听了松了一口气,但又马上提了一口气,真担心公主发生什么意外。
正想着,门外有人来报,“大皇子到了,来接洛姑娘和公主过去,轿子就备在大门外。”
青慈听了心中紧张起来,看看一旁的小玉,小玉道:“我去给姑娘拿东西,送你出门。”
小玉说完向偏厢跑去,青慈看看诗乔,“公主的事我没有告诉长行,但大皇子那边我只能实话实说。”
“不行,不行!”诗乔摆着手,“大皇子若是知道了,非派人把公主追回来不可!不能说。”
“那怎么办?扯谎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瞒得了一时,也瞒不过几个月呀!”青慈想想,“不行,我还是要告诉大皇子,你放心,我会劝大皇子不去追公主的。”
诗乔看着青慈,满心怒气,“你怎么这么讨厌,什么事都要参合!”
“不是我想参合.……”
“算了,算了,反正你这个讨厌鬼也要搬走了,最好再也不要回来!”诗乔嚷着跑开了。
青慈看着诗乔离开的背影,满心话语说不清,是呀,她为什么非要参合这件事,公主一个大活人,想去哪里去哪里,自己有什么资格管人家,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拦住公主做这么危险的事,唉,现在人走都走了,只能硬着头皮和大皇子说清情况了。
小玉取来包裹,“姑娘,走吧。”
“嗯。”
小玉带着青慈来到大门外,门外备了两顶轿子,大皇子从自己的轿子里出来,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看着青慈和小玉走了出来,微微侧头,抬步上前,看到青慈的一瞬间,愣住了,盯着青慈看了有一会,才开口道:“你,就是长行提起的洛姑娘?”
青慈点点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眼前这男子一身青白袍子,言谈举止甚有风度,样貌俊朗,与长行亦有几分相似,是呀,他与长行是表兄弟,样貌有些相似也不奇怪,但却没有长行身上的不羁,他更加内敛沉稳,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架势。
“见过大皇子……”
奕珩点点头,“洛姑娘请!”说着一摆手,指向一旁的轿子,有轿夫掀开轿帘,青慈转头接过小玉手里的包裹,“小玉,我走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你把府上收拾好,有什么事派人去晋王府通知我便是。”
小玉送出包裹,眼睛里竟冒出泪花来,“嗯,姑娘保重,小玉空了会去看你的。”说着摸了把眼泪。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青慈说着替小玉擦擦眼泪。
“小玉也知道……明明觉得没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想掉眼泪……”
“好了,我们都不在府上,小玉要看好家。”青慈说着转身要钻进轿子。
大皇子却了问了句,“佩灵呢?”
青慈稳住心弦,缓缓答道:“公主随大军出征去了。”
“什么!佩灵随军出征?”
“大皇子不要惊慌,佩灵答应我跟在火头军里,不会乱跑。”
“胡闹!”奕珩一扬手,“谁让她去的!长行让她跟着去的?”
青慈知道瞒不住,摇头道:“长行不知道此事,是公主偷偷溜进军营的,她只是想去帮忙,请大皇子不要担心。”
“不担心?”奕珩一瞪眼睛,“你竟然知道佩灵要去,你怎么不拦着她!”
青慈料到大皇子定会不满,一仰头,“大皇子觉得公主会听我的吗?公主的脾气你们都了解,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她要做什么谁又能拦得住!”
奕珩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样貌平平,看起来也不过尔尔,胆量却不小,竟然跟自己这般说话,不过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会让长行上心,有点意思,哼笑一声道:“没看出来,小姑娘口气不小,没把公主看好,还说的满嘴是理。”
“我说的不对吗?”青慈微微仰起头看着奕珩,“这府中上下,你们都是一动嘴巴就能要人命的主儿,我一个大夫能管得到你们谁!”
青慈心里一头小鹿碰碰乱跳,她也不过是佯装镇定,今日刚见到这大皇子,人家的家门还没进,就与他这般言语,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不过.……青慈突然觉得怎么自己说好的口气越来越像长行了。
奕珩竟突然笑了一下,“好,小丫头有点意思,跟我回府吧,今晚还事要忙。”说着已经转身进了自己的轿子。
青慈长出一口气,一旁的小玉都看得傻了眼,见大皇子没再追究才放下心来,忙拉过青慈,“姑娘没事吧?”
青慈摇摇头,“没事.……我也不希望公主去啊,可腿长在她身上,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说着也进了轿子,看看站在轿外的小玉,“小玉回去吧。”
“姑娘自己保重。”
二人告别,轿夫抬起轿子,一队人启程向晋王府走去。
晋王妃早候在府里,备了午膳等着几人,奕珩带着青慈走进厅堂,晋王妃赶紧起身相迎,“这位姑娘文文静静的,就是那蔚将军身边的妾侍了?”
青慈见到晋王妃赶紧欠身一礼,“见过王妃。”
晋王妃是礼部尚书张源的长女,名唤张爱宁,从小便学习诗文,是个性情谦和的大家闺秀,晋王妃上前拉起青慈,“洛姑娘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姐妹,快来坐。”
奕珩走过来也坐了下来,吩咐左右,“上菜。”
爱宁侧头问道,“公主呢?”
奕珩看了眼青慈,“回宫住几天。”
爱宁笑着道:“佩灵可还是小孩子性格,夫君走了就跑回娘家住,一点没变。”说着转向青慈,“洛姑娘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住,不要客气。”
说话间几个家仆已经摆上饭菜,奕珩与爱宁招呼着青慈,几人吃过饭,奕珩又安排了一个名叫杜鹃的丫鬟带着青慈去了住处。青慈随着杜鹃穿过晋王府一进又一进的院落,这里景色别致,处处亭台,池塘花草也都布置的精巧,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建筑,当然了,这里是原来的太子府嘛。
青慈来到住处,竟是一处桃园,四周围廊,只有东西两处房间,院落虽美,但却没有南北主卧,定不是主人会住的地方,但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中间几处由青石铺就的小径穿插其中,隐隐见得一处石桌,一周四个石凳散落,这里不像住处,倒想是个静修的地方。
青慈跟着杜鹃进了东面的卧房,放下行李,“洛姑娘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尽管叫杜鹃来就好。”
青慈点点头,“谢谢杜鹃姑娘了……”
说话间门外一个人影闪过,“谁在外面?”青慈失声问道。
只见门外一个小姑娘缓缓转过身,青慈竟觉得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
那来人却道:“洛姑娘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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