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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行看到顾烟,得知原来人都在晋王府,于是便要赶去探个究竟,顾烟却立在身前,没有离开的意思,长行想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确实有欠周到,于是赶忙道:“你一个人这是要去哪?”
“出城。”顾烟答的干脆。
“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出城太危险了,”长行说着拉起顾烟,将她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跟我走。”
长行打马向前,赶往晋王府。
听到他说“跟我走”三个字时,顾烟心中一阵悸动,她始终搞不懂为何每每觉得已经死掉的心总是在看到他后又能活过来,回想自己当初住到醉月楼,得红姝姐收留,谁知竟然得知北伐军战败,蔚将军重伤的消息,顾烟当时几近崩溃,本来就只是抱着蔚将军回来能得见一面的希望苟且过活,现在都不知人还能不能回来,更加觉得生无可恋。
红姝看出顾烟的心思,自己何尝不是一颗心悬起的,青慈与她师兄去了漠北,虽然前几日收到消息,得知他们已经到了苏锡城,可这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也不知他们如今怎样。
顾烟在红姝的劝慰下还是留了下来,可谁也没想到,除夕之后,皇帝驾崩,大皇子欲继承皇位,结果二皇子突然发变,集结朝中自己的势力连夜逼宫,还拿出先皇遗照,声讨奕珩,奕珩属实没想到奕晟会有如此大胆子,措手不及,但他怎么肯轻易让位,随即调动京城所有御林军,奕晟也是有备而来,从刑部调来兵马,皇宫之内瞬间暴乱,奕晟最终敌,险些被抓,急忙带着人向南逃离京城,镇南王随即发兵,从南面一路攻打过来。
而京城之内,奕珩急忙安排登基大典,江山易主,立新君改年号,成功坐上的皇位,马上昭告天下,只是却放跑了奕晟,原奕晟一党大多虽他逃离京城,投奔豫南城,所剩余党也纷纷被抓,奕珩新君上任,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此事,均以叛国罪株连九族,一夜之间死杀无数,京城之内人心惶惶,再加之镇南王的豫南军向京城纷纷攻过来,人人都看得懂是要发起内战,京城立即成了是非之地,城南彻底封锁起来,要去城南就是叛国,于是百姓纷纷向北撤离,慌乱一片。
二皇子败走城南,其外公镇南王亲自率兵前来助阵,两下在卫城汇合,驻军卫城,与京城禁卫军在京城南部荒地拉开战线成对峙局面。
顾烟本以为留在醉月楼,可以安顿下来,结果二皇子事变,留在京城的刑部吏部也是破釜沉舟,第一个就抄了将军府,虽即便封了醉月楼,纷纷向大皇子一党下手,一直守在醉月楼的绿萝,赶紧通知了奕珩,然后将醉月楼的人和将军府上的人都接回了晋王府安顿,并加派人手加以保护。
长行这会儿带着顾烟一路到了晋王府,门口的侍卫认出了长行,赶紧将人接进府内,并派人进去通报,长行下马,带着顾烟,进了院子。奕珩早已搬进皇宫,晋王府里的剩下的人不多,长行穿过三进的院子,步子刚踏进前厅,就见到院子里站满了人,却是小玉第一个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长行怀中,“将军,你总算回来了.……”
长行低头看去,几个月不见,小玉好似长高了一些,只是身子显得有些瘦弱,抬手摸摸小玉的头,“小玉可还好?”
小玉已经忍不住流出眼泪来,听到长行的话,点了点头,“小玉都好,就是担心将军还有洛姑娘.……”
“我们都好,小玉放心。”长行说着,抬头望向立在院中的红姝,松开怀中的小玉,一步步向红姝走来,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如今他更能理解红姝的心情,他以前理解的不够,但现在他知道了,他能更加深刻的理解挂念一个人的心情,等待并不好过,抱着红姝的手臂不自觉的用了用力,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博武很好,不要担心。”
红姝却也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这些年,她都太苦了,一直为这两个弟弟担心,一想到他们可能会突然有一天再不回来,不知道多少个夜里都会突然惊醒,可每次他们都还是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痕却不减少年的轻狂,两人越战越勇,越战越不怕死,又好似越战越死不了一般,自己的担心在他们面前都成了多余的嘲笑,直到她听到博武战死的消息时,她知道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她而去,可如今,他们俩又一起回来了,这种感觉真好.……
长行就这样抱着红姝许久,待她心情平复才缓缓松开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长久的抱着红姝,或者是他第一次想抱抱她,他知道她累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更关心她一些,长行缓缓开口,“害你担心了……”
红姝听了长行话,心里顿时暖了,不住的摇着头,看着长行,“你长大了,你们都长大了,姐姐没事.……”
长行看着红姝,“等我解决了眼下的事,我们一起离开。”
红姝听得有些发愣,“你说镇南王的事?”
长行长舒一口气,“我与奕珩的事。”
红姝一皱眉,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长行身上好似隐藏着一股力量,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如今二皇子事变,整个京城兵荒马乱的,两军城南僵持着,大战一触即发,还有什么更糟的事要发生吗?
长行稳稳心神,看着红姝,“你与小玉带着人,赶快收拾东西,我一会派人来接你们,从城北出去,直向北走,不肖一天路程应该就能遇到博武他们,你与他们会合后不要回来,就在当地等我,如果快的话,三日后,我去找你们。”
红姝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长行如此安排的用意,只是还没待众人搞清头绪,长行已经转身要走,却被小玉叫住,“将军,你要去哪?”
长行回头看看小玉,一瞪眼,“又多事!”
“可,”小玉有些委屈的看着长行,“可,你刚回来,话还没说几句就又要走……”
长行走到小玉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小玉,我去把事情解决了就去找你们,你快和红姝出城,青慈也在,你去给我照顾好她。”
小玉听了不知为何竟乖乖的点点头,她只是觉得她家将军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就究竟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长行说完便要走,再一看那顾烟,道:“你也与他们一路,你自己出城太危险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玉望着长行远去的背影,还是一脸茫然,又转头看看红姝,“老将军病逝的事忘了告诉将军了……”
红姝眉头紧锁,看着满院子的家眷,最后长出一口气,招呼着大家回去收拾东西,又看了眼顾烟,“不是与你说了,不要自己走吗?”
顾烟低下头,她也不想走,可却没有理由留下,只是她也没料到会在出城的路上遇到长行,如今他亲口说要自己与众人一起,也觉得底气足了一些,这才安心的与众人一起,等待长行安排的人来了,一行人一路向北出了京城。
长行离开晋王府,一路去了皇宫,看到奕珩的时候,他正在御合殿与几位亲信大臣做战略部署,京城禁卫军全部调去城南,一副誓要保住京城的架势,见长行突然闯入,确是一愣,怎么没人通报,长行一步步走进奕珩,示意他屏退其他人,奕珩自然看出长行的变化,而且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狠劲,那一瞬间,奕珩突然明白了,青慈去了漠北,应该与他说清了前事,原来他是来找自己做了结的……
太和殿举架极高,金銮屋顶,朱漆的高窗大门,雕梁画栋之上龙凤爬藤而起,奕珩坐到龙椅上,望着长行,他是唯一可以对抗镇南王的人,他如今回来了,带着一身杀气,他是要与自己为敌还是要为自己平复内乱,这一刻,奕珩猜不透他,明明做了皇帝的人是自己,却觉得身边的人已经越走越远,越来越看不透了,看着长行,缓缓开口道:“二弟反,镇南王反,长行是要站在哪一方?”
长行同样望着奕珩,他从不觉得他了解奕珩,只是他未曾想过奕珩会如此决绝,他可以被利用,他可以不与他做兄弟,但他无法忍受奕珩对青慈做的事,在长行心中始终觉得自己年少时做错了事,不管是心底对于青慈的亏欠还是对于奕珩的亏欠,他都必须要一个了解,如今,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解决此事,看着眼前的奕珩,一身龙袍在身,金灿灿得有些刺眼,刺到他再看不清他的内心,终于一字一句道出心中所想:“舍你半壁江山,还我妻杀父之仇。”……
长行又道:“你拟好诏书,我亲自去卫城与奕晟交涉,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御合殿外,是随时等候命令杀进来缉拿长行的杀手,奕珩嘴角微微一扬,双目微闭,似笑非笑。
“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长行冷哼一声,“随你,”随即转身,“我在晋王府上等你的诏书,明日辰时若未送到,我便离开。”
长行一步步迈出御合殿,殿外一个个手执钢刀待命上前的侍卫,目不斜视,向城门外走去。
夕阳西下,近乎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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