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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汉芳主动走到陈鹏身边，用手搀扶他。
王木香说，“车子好难等啊，刚才我们等了好久才等到。”
金玉喜说，“刚才是人家司机午休。现在午休过去了。”
金玉喜也走到罗蜀生身边，用手搀扶着他。
罗蜀生倍感喜悦说，“真好。”
金玉喜就笑。
走了几步，金玉喜指着陈鹏周汉芳说，“好啥子。那才是真的，这是假的。”说着指指自己。
罗蜀生说，“喜鹊，要分别了。很快。”
金玉喜说，“是啊，真快，三年的同窗，回想起来，就像昨天。”
罗蜀生说，“有这条腿，还有念想。现在，什么念想也不敢有了。”
金玉喜顿时瞪他说，“打住！有这条腿更不行。没准现在这样子，让我看着还怜悯。”
罗蜀生惬意说，“真的？”
金玉喜又笑。
罗蜀生说，“算了，我晓得自已几斤几两。没法同你比。“
金玉喜说，“哪里，你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
罗蜀生笑说，“问题是我爸妈都是普通人。“
金玉喜说，“我爸妈也是。“
罗蜀生说，“你爸在外头做工程，赚大钱。“
金玉喜说，“钱是赚了，但花销也大。毕竟在外头。“
何山插话说，‘喂喜鹊，听说很多在外打工的，赚了钱发了财，就娶小老婆。你爸没得吧？“
金玉喜说，“放心，我爸对我妈绝对忠诚！”
蔡怀秀指前头说，“车来了。”
金玉喜马上看说，“哪？”
蔡怀秀说，“喏。”
果然从安平方向驶来一辆中巴车。这是安平往秀川老县城的车。每天很多班。
大家一见，马上加快步伐前去。
车上已经坐着十几个人。假如他们全部上，肯定超载。
司机为难了，说，“上一半好不好。一会后头还有车。”
金玉喜说，“这样，我同蜀生先去，先到火锅店，把菜点好。你们跟着来。”
大家说好。
于是金玉喜搀扶罗蜀生上车，接着，周汉芳将陈鹏扶上车。
接着，厉小丽蔡怀秀等上车。
纪学峰站路上说，“县城的同学先走，我们等一会。”
王木香说，“我呢？“
纪学峰说，“你是半个县城人，你去吧。”
王木香上车了。
只剩纪学峰刀一雄何山李蓉安梅等七八个人。
金玉喜等上车后，车子很快开走了。
大约等了二十来分钟，果然又来了一辆。他们才一起上去。
第二辆车驶到老县城，纪学峰第一个跳下车，发现李渡站在车门口。说，“班长让我在这等。”
大家跟着李渡走。
李渡故意放慢脚步，等安梅上来说，“晚上上我家住吧。”
安梅说，“到时再说吧。”
大家跟着李渡，紧走慢走，终于看到前头有一家火锅店。
也是一栋板房。但是一排被劈成多间厅堂。上前一看，金玉喜厉小丽陈鹏周汉芳等已坐在第三间位置。
见到他们，陈鹏招手说，“来来来，大家坐。”
大家走进去。
陈鹏说，“一桌坐不下，两桌。”
于是大家分成两桌坐。
服务员端上两只火锅料锅，放在炉子上。然后送来菜单，给大家点菜。
安梅说，“我最爱吃牛百叶。有吗？”
李渡说，“有。我给你点。”
另一桌。厉小丽周汉芳正为桌上的人倒茶水。
厉小丽说，“这儿的火锅还行，就是茶水简单。你看，不晓得从哪搞的茶叶，几根茶叶棍，冲点开水。哪有茶叶味。”周汉芳说，“行了，吃火锅呢。”厉小丽还不满说，“我们到底出钱的。”陈鹏说，“这是大众火锅。不能讲究。”厉小丽说，“放假后，我同我爸妈在绵阳吃一次，那才叫火锅。”这时服务员给他们送碗筷。厉小丽说，“消毒没？”服务员说，“开水泡过。”厉小丽才没做声。
服务员将碗筷一一摆好，就走了。
厉小丽忽然喊，“哎，调料！”
服务员回头说，“马上。”
很快，服务员送来调料。一只塑料盘中装各种调料。
厉小丽让服务员端到她跟前，她开始为桌上的人分派调料。陈鹏说，“自已来吧。”厉小丽自已舀了一勺，然后递给陈鹏。陈鹏舀完，又给了周汉芳。周汉芳舀了，又给了蔡怀秀。
服务员给第一桌送了调料后，又给第二桌送。
接着，三个服务员给他们将所点菜肴送了进来。一会，就上来切好洗好的干净新鲜菜肴放在桌上。放不下的，便放在一只专门摆放菜肴的拖车上。
李渡忽然问大家，“哎，大家喝酒吗？”
罗蜀生赶紧问大家，“对，大家喝点酒吧。”
周汉芳摇头说，“不会。”
女生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不会。
倒是纪学峰刀一雄何山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来点啤酒也好。”
罗蜀生说，“对，几瓶啤酒，否则吃火锅没劲。”
陈鹏便喊服务员，“服务员，来五瓶啤酒。”
很快，一个服务员送来五瓶省内产的啤酒。然后问他们开不开。
罗蜀生说，“都打开。”
周汉芳说，“先别开那么多吧。”
罗蜀生才改口说，“那先开两瓶。一桌一瓶。”
服务员便在这桌先开一瓶，又到另一桌开了一瓶。
罗蜀生给周汉芳倒。
周汉芳将碗放到身后。
陈鹏笑说，“一点点吧。”
周汉芳依然摇头。
陈鹏说，“那算了。”
罗蜀生给厉小丽倒半碗。接着蔡怀秀接了半碗。接着唐蓉蓉接了半碗。接着金玉喜接了一碗。
金玉喜接过就笑说，“看我干嘛。不就是一碗啤酒吗？”
大家就笑。
陈鹏犹豫一下，还是劝周汉芳接一点酒。
周汉芳见大家都接了，于是将碗送过去，接了一点。
罗蜀生说，“同学中，性格最爽就是喜鹊。我妈特别喜欢这性格。”
金玉喜说，“我又不认识你妈。”
罗蜀生说，“我家原来一邻居，也像你这样，大大落落，我妈怎么看怎么顺眼。”
金玉喜说，“那你妈为何不让她当你媳妇？”
罗蜀生笑说，“人家国家干部，又比我大。“
蔡怀秀忽然竖起耳朵说，“等、等，我好像听到什么。“
原来就在刚才罗蜀生同金玉喜等闲扯时，蔡怀秀忽然从哪儿听到传来轰的一声响。只是刚才大家没注意。而被细心的蔡怀秀听到。于是大家一起屏住气息，不知哪儿的远处又响起轰的一声。这一下，在坐同学都听到了，立即被警报唤醒似一齐离开座位朝门外逃。那速度之快，让人惊叹！所有人都跑出去，只有周汉芳搀扶陈鹏，金玉喜搀扶罗蜀生走在最后，脸上充满着惊恐。
金玉喜边走边紧张地问，“是、是，地震吗？”
何山在外头走两步，丧气说，“哪有地震，蔡怀秀，都是你！”
刀一雄指着隔壁两间顾客都正有吃有笑，谈笑风生，一点没有受到惊扰的样子，大家才吁一口气。
金玉喜便来火了，直指蔡怀秀说，“搞啥子，故意制造恐慌！“
蔡怀秀红着脸说，“真的，我刚真的感到地面在动呢。“
厉小丽说，“哪儿放炮吧？”
纪学峰马上说，“对，往县城来的路上，正修路，可能在他们炸路边的山岩。”
金玉喜说，“吓死我了。”
纪学峰说，“行了，就不要责怪谁了。”
周汉芳搀扶着陈鹏，唐蓉蓉和王木香一左一右搀扶着罗蜀生，重新走进去。
大家又返回火锅店的店面。按照刚才的座位重新坐下。
刀一雄说，“全县评选出那么多抗震救灾英雄，我们的谢老师没评上，我不服气。”
何山说，“是啊，他真是为我们，才献身的。否则他第一个走到门口，哪能出不去？”
纪学峰说，“对，谢老师是伟大的，樊跑跑是无耻的。”
金玉喜说，“对，听说那个樊跑跑老师被学校开除了？”
厉小丽说，“那不叫开除，叫离职。他在香港凤凰卫视节目中，无限强调自已的不道德行为。县教育局感到无脸见人，就让他自已提出辞职。”
周汉芳说，“上哪了？”
厉小丽说，“不晓得。听说到河南一个什么地方教书去了。”
何山说，“我们应该给学校建议，让学校报谢老师为抗震救灾英雄。”
纪学峰说，“这个可以。下次见到校长，老师，我们再提一下。”
陈鹏端起酒杯说，“哎，喝两口吧，压压惊。”
大家便端起自已跟前的酒杯，有的意思一下，有的喝一口，只有罗蜀生金玉喜双双干了。
蔡怀秀说，“大家说说各畅想吧？”
厉小丽说，“我决定，分数够，就报湖南师范艺术学院。我要学音乐。”
罗蜀生说，“学音乐干嘛上湖南，川大不好吗？”
厉小丽说，“我想换个地方。近一点，就是湖南了。”
罗蜀生说，“重庆武汉也可以呢。”
厉小丽说，“不，就去湖南。”
蔡怀秀看周汉芳说，“周学习委员，你呢？”
周汉芳看陈鹏说，“没想好。”
金玉喜说，“没想好，就等陈鹏同志为你决策吧。”
陈鹏笑说，“喜鹊你瞎说什么呢。”
蔡怀秀说，“你分数那么高，不是北大，也是清华啊。”
陈鹏说，“北大清华分数可能还要高。”
蔡怀秀说，“学校不说吗，我们是灾区，上头有照顾。”
陈鹏说，“假如选，肯定是北大清华。”
蔡怀秀说，“二选一呢？”
纪学峰说，“周汉芳理科强，还是去清华。”
周汉芳笑说，“你们好像招生委员会似的。”
大家就笑。
“班长，你呢？”张贵阳家农村的，平时一直跟在别人后头，极少插话。这是他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陈鹏说，“我啊，没想好。”
蔡怀秀说，“五百多分，可以上北大清华。只要上级照顾一下下。”
陈鹏笑。
蔡怀秀说，“笑啥子？”
周汉芳说，“他爸妈绝对不让他走远。”
金玉喜说，“为啥子？“
厉小丽敲金玉喜筷子说，“锤子，你说为啥子呢？“
罗蜀生说，“是啊，我们毕竟属残疾人。不是党和国家的关照，家里不晓得欠多少债。莫说上大学，能活下去就不错。所以，我真的不敢奢望太多。“
陈鹏似乎感触，马上掩饰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
何山说，“话不能那么说。多少残疾人，同样可以做大事。“
罗蜀生忽然落泪说，“兄弟啊，你安慰我，残疾人毕竟不同于其他人啊！“
王木香说，“是啊，我妈说，我只剩下一只手，大不大学不要紧，就是抓紧赚钱。将来年纪大了有口饭吃，有衣穿，有一定生活保障，就满足了。“
罗蜀生说，“没那么悲观吧，我还少了腿，都没得那么悲观。“
王木香说，“反正我妈这么对我说的。“
金玉喜说，“你妈想的不对。“
蔡怀秀说，“木香，回去告诉你妈，大学还要上，就是将来嫁人，是女大学生，含金量也高?~！“
周汉芳说，“差要差些。除非遇到十分善良，十分善良的男人。“
王木香叹说，“这是命。我妈说，过一天是一天吧。”
气氛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罗蜀生看大家说，“怎么啦，一个个耷拉个头。我是残疾人，我自已都没感到怎样，看你们，竟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莞尔笑起来。
吃着饭，金玉喜说，“晚上怎么睡啊。”
陈鹏说，“刚我同小丽李渡等商量了一下，我家去三个，小丽家去三个，李渡家去三个，杨秀莲家两个，王木香家两个。剩下的，开旅馆。我出钱。”
罗蜀生说，“行，那这火锅我负责付。”
陈鹏说，“行了，还是我来吧。”
金玉喜看着罗蜀生说，“我们可是赌过的。”
罗蜀生连连点头说，“对对，这火锅我付，谁都不要同我争。”
金玉喜噗嗤笑起来说，“哎，你是不是有困难，实在有困难，我来吧。”
罗蜀生说，“你开什么玩笑。取笑我呢。”
金玉喜说，“我是老实话。”
罗蜀生从口袋掏出五百元说，“这是什么。我舅那天来看我，一口气递给我二十张大钞！”
金玉喜说，“你舅干嘛的？”
罗蜀生说，“部队转业德阳消防，当副科长。蛮吃得开的。”
金玉喜说，“那算警察??俊
罗蜀生说，“算是吧。这次抗震救灾，他去了茂县。”
陈鹏说，“哎我说，大家决定上什么学校，一起再聚吧？”
蔡怀秀说，“可以啊，我赞成。”
纪学峰说，“没问题。”
刀一雄和何山也一起举手。
厉小丽看周汉芳说，“你呢？才女？“
周汉芳笑说，“可以啊。“
厉小丽说，“怎么听着勉强。“
周汉芳提高嗓门说，“可以！“
罗蜀生就看金玉喜说，‘你怎么不做声？“
金玉喜说，“我怎么听着有些伤感。”
陈鹏说，“怎么伤感？”
金玉喜说，“听你口气，好像生离死别似。”
纪学峰说，“什么感觉！”
刀一雄说，“我怎没听出来?”
大家开始吃饭。
周汉芳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看看大家。
陈鹏说，“再来一点。”
周汉芳摇头。
陈玉娥说，“成绩好的斯文。你看我，吃这么多。”
大家发现，她又盛了一碗。
大家就笑。
周汉芳说，“我真不大饿。”
陈玉娥说，“我们生来就干苦力的命！”
姚敏莲说，“我爷爷说，命真有一点的。”
罗蜀生笑说，“又来了。”
接着，厉小丽也放下碗筷。
接着，纪学峰刀一雄何山三人也放下了碗筷。
只剩下陈鹏罗蜀生唐蓉蓉王木香四人在吃，这四人全是残疾。
见此，纪学峰和刀一雄便上前，一个喂唐蓉蓉，一个喂王木香。唐蓉蓉笑起来说，“前一段，真是我妈喂我吃饭。”王木香说，“我练这只手练了一个多月。”
陈鹏放下碗筷，从口袋掏出一张卡，递给罗蜀生说，“给，买单吧。”
罗蜀生顿时口吃说，“那、那怎么行呢？“
陈鹏就掉头喊，“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走过来。
陈鹏说，“两桌，一起算一下。“
服务员说，“算过了，打过折，三百四十八元，八元去掉，三百四十。“
陈鹏将卡递给她。服务员去了。
罗蜀生顿时脸红说，“这多不好意思。“
陈鹏说，“没事，等你有钱了，你请我吧。“
金玉喜说，“老罗，你命好。关键时刻总是有贵人相助。”
罗蜀生就摸头脸红说，“班长，别了，还是我付吧，否则这怎么见人啊。“
金玉喜笑说，“行了，班长说，等你赚了大钱，一定记得回报大家？”
罗蜀生搔搔脑壳说，“那是肯定！”
忽然想起什么说，“我是县城的，总得出点血吧，这样，晚上没走都住旅馆。我开销。”
周汉芳说，“不说你们三家各领三个人吗？”
陈鹏说，“我突然想下，这时候，还是不要上家里，不过十几个人，还是开三四个房间挤一下。”
金玉喜说，“班长，让你破费了？”
陈鹏说，“没事。”
离晚上还有点时间。于是厉小丽提议一起上街转转。
大家担心陈鹏和罗蜀生。但是很快周汉芳上前搀扶着陈鹏，金玉喜上前搀扶着罗蜀生。大家便沿着临时搭建的街道走起来。走了一段，两侧出现了一个农贸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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