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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汶川大地震 >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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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终于到了绵阳市。

    进入市区。周汉芳朝车窗外看了一眼说,“别说,高级车就是高级车。快,还舒适。”

    廖群笑说,“从绵阳去你家,还要多久?”

    周汉芳说,“个把小时,不,你这车子,顶多三四十分钟。”

    廖群说,“听说绵阳往西全是高山峻岭,路不大好,我们还是慢点。”

    周汉芳说,“对,安全第一。”

    廖群说,“你在绵阳没得事吧?”

    周汉芳说,“没有。”

    廖群说,“那不停了。”

    说着,周汉芳明显感觉车子加快了速度。

    穿过了绵阳市区。车子很快来到郊外的公路上。

    一驶进往秀川的公路,路面明显狭窄了一些。

    廖群开始谨慎开车,不敢说话。

    周汉芳看出来了,也不断地提醒他,“慢点,不要急。”

    经过四十分钟的谨慎驾车,车子终于穿过秀川在安平建设的新县城,然后一路西去,驶入往盘口镇的公路,接着又行驶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盘口镇。

    半年没回来。今日的盘口镇,真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以致让周汉芳第一眼看时,差不多要跳起来。首先进入眼帘是镇上耸立着的二三十栋高达八层的住宅楼,那楼房模样简直同绵阳甚至成看到的住宅楼一样风格,尤其让她吃惊的是,那楼每栋都一样,外墙竟涂着城市建筑才有的涂料,一律的蛋黄色或蛋清色。而在二三十栋住宅楼最东边,耸立着一栋五层高的新办公楼,周汉芳断定是盘口镇政府办公楼。果然很快证实她的判断正确的。因为经过那楼她看到门口挂了盘口镇党委和人民政府的招牌。接着,她又看到镇卫生院镇完全小学等。应该说,刚路过安平新县城时,已经让她吃惊了一次,现在再吃惊一次。不由从心底感谢党和政府给家乡带来这么大的改变!这种景象,简直同地震前的盘口镇一个天一个地!

    经过镇政府时,廖群似乎理解她的心情,不禁说,“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周汉芳正要说不看,但马上想,镇上那些临时板房好像都不见了。那么家移迁到哪儿去了呢?于是,她让廖群赶紧停车,自己上镇政府去看一下。

    她没有提行李,而是独自朝政府楼走。走到门口,就看到吴秘书从里头出来,显然是专门冲他来的,看那满面笑容。周汉芳忙热情喊了声,“小吴哥!“吴秘书连声答应说,“哎哎小周啊,你家搬了,搬到政府公寓楼后头一栋副楼,那儿是政府给非公职人员安排的一个住处。你妈你弟弟都在那儿。”

    周汉芳说,“在哪呢?”

    吴秘书说,“这样,我领你去。”

    正要走,他又停住,说,“等等,你妈刚刚在。我看看。”

    不大一会,他果然领着周汉芳的母亲走了出来。

    母亲看去有些憔悴。头上好像还长出几根白头发,就那一瞬间,周汉芳的心顿时冷缩一下。便迎上去,喊了一声,“妈!”

    母亲猛然看到她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锃亮豪华的奔驰车,顿时眼睛亮了说,“你坐那车来的吗?”

    吴秘书也看到了,便上前说,“汉芳,这是哪儿的车子啊?”

    周汉芳笑笑说,“我清华一个校友,也是四川的,他正好在成都接人,顺便送我回来。”

    吴秘书就点头说,“那好,你去吧。过年不走吧,到时再坐。”

    周汉芳就很礼貌地点头说,“是,好的。再见。”

    周汉芳目送吴秘书进去,却发现母亲一直看着那辆黑色的奔驰车,还说,“车上是谁,请他到屋里坐?~。”

    周汉芳在犹豫中迅速做出决定,然后走到车门前,对廖群说,“你把车子停好,上我们家坐一会吧。”

    廖群立即点头说,“好,好,我停车。”

    开始倒车,倒得差不多。就将车子停下一侧的空处。然后下车。

    周汉芳上前将自己的行李等提下来。

    母亲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不住地问,“芳,他哪儿的,叫什么?“

    周汉芳知道母亲的意思,只是不理她。

    母亲连问两句,见女儿不做声,她干脆直接问廖群,“小伙子,你是哪的?“

    廖群知道周汉芳的心理矛盾,便含笑说,“伯母,我是小周的学长,上成都接人正好碰到她,就顺便将她送回家。方便一些?~。“

    母亲见廖群落落大方地回答,反倒没芥蒂了,于是热情说,“噢,那好,走,回去去,我给你泡茶。”

    周汉芳也没做声,正要提行李,廖群一把接过去,提起就走,跟在周母身后。

    周汉芳见此,也没计较,跟着去了。

    镇政府西侧有栋八层的公寓楼,母亲头里领,走到楼口,周汉芳以为要上楼,结果绕到楼后才发现后头还有栋附属六层楼,这楼外墙没粉刷,自然没有涂料,好像才建成,一股子石灰水泥砖味道扑鼻而来。母亲用手指指说,“第四层。政府给一间小房,加一个厨房。比板房稍大些。但政府说,等坳上村整个搬迁出来,就得搬走。”周汉芳说,“搬走?搬哪去?”母亲说,“你不晓得,坳上村整个迁移到前头积水潭山脚下,你刚才路过,没看到积水潭山脚正盖房吗,那就是我们的新家。等房子建好,每户一套。我们就搬过去。”

    周汉芳说,“那坳上的呢?”

    母亲说,“坳上还有什么,到时全推掉,政府说建什么自然保护区,不让人住了。”

    来到了四层。中间一个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单间房子。母亲走到左手顶头一间,指着说,“就是这。”周汉芳朝里一看,房子倒是新的,可只有一间房。还好,旁边有一个小厨房,让她刺激兴奋的是,厨房一侧竟有一个小卫生间。这可是按照城市的模式建的啊。只要有卫生间,哪怕再小,也可以不出门就能解决卫生问题。住在板房时,小便在后头的尿桶,大便要到共有的厕所。如今不用了。这让她特别惬意。母亲似乎看出来了,说,“这要感谢政府。”

    才想起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她的行李,于是赶紧热情说,“廖群,进来吧。”廖群点点头,竟然迈了个四六步走进来。说,“行李放哪?”周汉芳说,“靠墙放吧。”廖群就将行李放在靠墙。母亲说,“我赶紧烧壶茶。城里人是要喝现烧的茶的,我以前听你爸说。”廖群便笑说,“伯母,没那么讲究。”母亲就进厨房去了。周汉芳跟着进去看了看,说,“嗯不大,但是还不错。”廖群也跟着过去看了看说,“你妈刚才说搬迁?”周汉芳说,“对,我们家是山里的嘛,政府搞移民扶贫,我们村整个几十户都将迁出来。政府在刚才我们来的公路边一处,建了房子。当然,那都是小房子,一家一栋,妈,是一家一栋吧?”母亲说,“也有说同这种房子一样,有五层。每家一套。当然一套不是一间,可能有三四间,按人头给。政府说,一家一栋,占土地。政府没那么多土地给大家。”周汉芳说,“那也好。建成一个小区型,到时也就是个小镇似的。”母亲忽然朝外头撸嘴说,“你去陪人家。”周汉芳说,“没事。”母亲说,“什么没事,快去吧,人家那么远送你来。对了,要钱不?”周汉芳说,“同学之间,要啥子钱。”母亲忽然一笑,有些神秘说,“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那个?”周汉芳顿时撅嘴说,“你说啥子嘛!怎么可能呢,我说了同学嘛。”母亲就笑。周汉芳便转身出去,发现廖群站在窗前看风景,就说,“哎,你这件夹克蛮好看的。“廖群说,“是吗?”周汉芳说,“在火车站我就想说,咖啡色。挺好。对,只是,你冷不冷?”廖群说,“不冷不冷,冷什么。”周汉芳说,“条件太差,坐吧。”廖群就在靠近床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接着看了一眼房间说,“是太小了。顶多二十个平米。”周汉芳说,“加厨房卫生间四十左右。”廖群说,“不过你平时不回来,也可以。”周汉芳说,“不是说,暂时的吗?”廖群说,“汉芳,你父亲不在了,以后,家里你可要挑重担啊。”周汉芳点头说,“是。”廖群说,“家里实在困难,就说,莫不好意思。我家里目前还可以。我父亲不但拿工资,还拿年薪,还有分红。一年少说几十万上百万。真的,没事,困难就说。”周汉芳就笑笑说,“好。”廖群说,“我试着开句玩笑,你可不许骂我?”周汉芳点头。廖群就呵呵一笑,看看窗外说,“我说,假如我们真的能走到一起,我想,以后,你妈和你弟,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们家省个零头都够了。”周汉芳就笑了笑。廖群赶紧说,“这是开玩笑啊。”周汉芳说,“没事。”廖群说,“知识固然能改变命运对吧,但是,你毕竟是女的,真的担负起整个家庭的担子,还是蛮重的。”周汉芳说,“我是这么想,等我毕业有工作了,我会每个月存点钱,然后在县城或别处,给他们交一个房子的首付。然后将他们接进城去。”廖群说,“那就在北京买呗。钱我出。”周汉芳说,“开国际玩笑。怎么可能要你出呢。再说,他们从小在农村住惯了,最多到县城,或绵阳,北京是不可能的。”

    廖群说,“那你以后两头跑?”周汉芳说,“看情况呗。”廖群说,“你挺倔的。”周汉芳说,“林茵茵也倔,我也倔,是吧?”廖群顿时脸红说,“你怎么扯到林茵茵头上。”周汉芳就笑。

    廖群说,“林茵茵家庭条件挺好的。她不用别人给她买房。”

    这时周母烧好了茶,舀到一只陶瓷壶里,然后提出来,又去拿了两只茶缸,洗干净,才出来,说,“芳,那柜子里有茶叶,你给这位贵客泡茶。”廖群赶紧摇手说,“伯母,我不是贵客。”周母说,“开那种车还不是贵客。”廖群就笑。周汉芳将茶叶放好,倒了茶,盖上,然后端给廖群。廖群让她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周汉芳说,“你一定很失望吧,看到我家。”

    廖群笑,摇头说,“哪里。”

    周汉芳说,“失望也正常。你没去过我山里的家,那个家更让人失望。”

    廖群说,“所以说,要改变它呢。”

    周汉芳就笑。

    廖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这样,一会,我请客,请你妈,你弟,对了,你弟还没放学?“

    周汉芳看看手机说,“快了吧。”

    这时母亲走出来说,“汉学的学习成绩不好,老师都同我说几次了。”

    周汉芳说,“这个混蛋,一会回来,看我收拾他。”

    “姐,你回来啦?”楼下马上响起周汉学的声音。

    周汉芳不由笑起来说,“他回来了。”

    廖群便转过头,看着门口。在急急的脚步声中,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背着书包跑了进来,竟然跑得额头大汗,气喘吁吁。

    母亲说,“谁追你不是,你看,跑得一头的汗。”

    周汉学猛然发现了靠墙的廖群,马上问,“他是哪个?”

    周汉芳说,“他姓廖,你喊廖大哥,我的学长,他开车送我回来的。“

    周汉学马上打量他说,“哎,他的腿没问题吧,“

    周汉芳扬手要打他。他马上哈哈大笑跑到厨房去了。

    母亲在厨房说,“芳啊,让客人莫走,我马上做饭。“

    廖群便起身说,“伯母,这样,饭您不用做了,一会,我们到街上去吃点,我请你们。”

    母亲出来说,“那哪里受当得起呢?“

    廖群说,“没事,我同汉芳是校友,一个学校,又是四川老乡,没得事的。“

    周汉学指着廖群问姐姐,“他也是四川的?“

    廖群说,“对呀。“

    周汉学忽然想起什么说,“喔,楼下那辆高级车子是不是你的,刚路过,看到好多人围着车子在看。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车。“

    周汉芳说,“那是,我们镇长的车,也不过是个北京吉普。”

    廖群就笑。

    周汉芳再次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说,“那好,差不多了,我们下楼吃饭去吧。”

    廖群一听,顿时惬意,说,“走喽!”

    母亲看着周汉芳问,“真去呀?”

    周汉芳说,“走啊。”

    母亲顿时兴奋说,“好,我换双鞋。”说着到床前换了双布鞋。刚才是胶鞋。

    周汉芳说,“汉学,你下午有课不?”

    周汉学说,“有。”

    周汉芳说,“那你背着书包,一会直接去。”

    周汉学想想说,“好吧。”便将书包重新背上。

    廖群看着不由上前摸了摸周汉学的头说,“听你妈说,学习成绩不大好,要加油哦。”

    周汉学顿时看着他母亲说,“妈,你怎么乱说我。”

    母亲说,“你说你成绩好?”

    周汉芳说,“好了,走吧。”

    于是头里出门。

    那次周汉芳请母亲和弟弟吃饭的是临时板房,这次是沿街的一个固定铺面,即二三十栋商品房的一层,被他占了两间。

    来到餐馆,廖群以为周汉芳答应他买单,于是挑好菜点了六个。最后被周汉芳拦住了。说,“够了。多了吃不完。”廖群还要点,周汉芳就是不让。只好算了。

    结账时,一共二百二十多元。廖群要掏钱,可是服务员看着他说,“她刚刚付过了。“廖群大吃一惊。周汉芳就笑。原来她刚借口看看汤好没,径自走到服务台把账结了。廖群为此纳闷。又无奈。只好苦笑。

    临走,廖群从皮包掏出二十张百元人民币,趁周母没注意,一使劲塞到她口袋里,说声,“伯母,不好意思,第一次空手来,这点钱,是我给你们买点过年的礼品。那好,我走了。”说着快步走向他的奔驰车。

    周汉芳不防他这么做,赶紧从母亲口袋掏出那钱追上去说,“廖群,廖群,你这样我就生气了啊!”廖群呵呵一笑说,“生吧,再见,我们年后见。”说着快步冲到车前,迅速打开门,钻进去。周汉芳不好意思拦,就想,算了,到学校再说吧。廖群发动了车子,车子驶动,他摇下车窗,对周母周汉芳周汉学说,“伯母,汉芳,小弟,再见。”说着驾车而去。母亲从周汉芳手里夺回两千块说,“我看看,多少?”周汉芳马上推开她手说,“这钱要还人家的。”

    母亲说,“女儿啊,他怎么这么大方呢?”

    周汉芳没做声。

    周汉学说,“姐,是不是他看上你了?”

    周汉芳说,“不要胡说。小孩子家家。”

    周汉学说,“不可能。否则能送你回家,还给你这么多钱!”

    周汉芳说,“没见我请他吃饭吗?”

    周汉学说,“吃饭才二百,这是两千。“

    周汉芳说,“你对这些比谁都清楚。“

    周汉学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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