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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当时正搞卫生。见李保说完就上楼。顿时吼叫说，“什么，你说她同他一起？”李保说，“对呀，华镇长也看到了。”周母顿时气促说，“之前带到家里来，我就制止，那次我差点还跳了盘口水库。”李保说，“这么说，你反对他们一起？”周母说，“那是绝对。我说了，我女儿要同他，我马上跳盘口水库。”李保紧张了说，“周师母，你女儿回来，你可千万不要说我告诉你的。”周母说，“没事。”
上午十一点。周汉芳回到家。本打算头天下午走。但看到陈鹏不惬意的样子，她又心软了。于是晚上，陈鹏照旧闯到她房间，同她腻歪了一个小时。早上起来，头有点晕。毕竟，行这种事不是她的专长。她的专长是思考工程热物理和数学。被他压在身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她还思考是不是符合高等数学中的几何定律？而陈鹏也有他的理论，竟然说，“毕加索的画就是夸张放大，他会让整个画风呈膨胀和超自然风格。”周汉芳就问，“你压在我身上是不是也是夸张放大呢？”陈鹏就笑。
从陈鹏家到县城的车站不到半里。习惯了几年的临时车站，看到这么漂亮精致的车站，不由得连声称赞！头晚陈母为周汉芳准备了一包礼物，都是营养保健品之类的，让她带回去给她娘和弟。周汉芳不想拿。因为拿回去没法交代。最后还是陈鹏说，“你就说是你买给他们的吧。”其实周汉芳从北京来给母亲和弟弟带了两斤果脯。好像每次回家都带。以致弟弟老提醒她回家时记得买果脯。
周汉芳本不想陈鹏送她，只担心他回去时一个人，他却一定要说，“没事，新县城街道宽阔，我慢慢走回来就是了。”购了车票。不是临时车站，得进候车室。周汉芳便让陈鹏回去。陈鹏见进不去，就叮嘱她路上小心。
车子到盘口镇同样不过二十多分钟。加上这两年，从县城往各乡镇公路都做了维修，新铺的柏油路面又新又耀眼。司机开着车似乎都有劲。
盘口镇也建置了一个汽车停靠的大雨棚。结束了马路站的历史，至少候车人能在大雨棚候车，汽车也不停在露天。汽车徐徐驶进大雨棚。停下后，周汉芳提着行李下车。回家必经镇政府。于是走到门口不远，就看到吴秘书从里头出来，好像同一个人说话，忽然看到周汉芳，鄂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朝周汉芳挥挥手。周汉芳也朝他摇摇手。吴秘书很快同那人说完，迎着周汉芳走过来说，“放暑假了吧？”周汉芳就点头笑了笑。
吴秘书说，“你妈妈好像刚刚回去。”
周汉芳说，“是吗？”
吴秘书看着周汉芳，眼睛眨巴了几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周汉芳似乎料到什么，就笑说，“吴秘书，你想说啥子，就说吧。“
的确，吴秘书是肩负着做周家工作任务的，因为绵阳市委陈和贵副书记后来直接找他去了一趟绵阳，还在市委宾馆招待了他一顿，为的就是请他帮忙，进一步做周母的工作。可是，头天，李保在他办公室闲聊时，告诉了他周汉芳谈了男朋友的事情。当时他一听就懵了。毕竟，一个瘸子，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头两天，他还特地问周母，问她女儿哪天回来。周母当时蛮惬意说，“可能过两天。”吴秘书看到周母神情蛮高兴，心想，看来，还是有点希望，于是一心等候周汉芳回家。不想，李保的话给他当头一棒。
但是，他毕竟是个外人，他能说什么好呢，周汉芳毕竟是大学生，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加上如今婚姻自主，不是说陈副书记职位多高，就可以下行政命令。所以他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但没想到周汉芳主动问他，这时他又先笑了一下，才说，“小周啊，是这样，你这次回来，有见陈副书记一面的打算没？”
周汉芳不由脸红说，“小吴哥，我实话告诉你，我有男朋友。”
吴秘书顿时脸色僵硬说，“噢，真的？哪儿的？”
他故意装着不知道。
周汉芳说，“我妈其实晓得。她没告诉你。”
吴秘书说，“那我问她，她一口咬定没得呢？”
周汉芳说，“不是没得，是她反对。”
吴秘书说，“能说说，哪儿的吗？”
周汉芳说，“我高中的同学。家县城的。“
吴秘书脸上依然僵硬说，“原来有啊，那好那好。你去吧。有空再聊。“
周汉芳便观察着吴秘书的表情，含笑说，“小吴哥，谢谢你啊，工作那么忙，还为我的事操心。”吴秘书便转过头连连摆手说，“没得事，没得事，顺手之劳。哈哈。”说完，他便朝政府的食堂一侧走去了。周汉芳见他走去，才拉着行李朝后头附属楼走。走了几步，走到楼口，刚好迎面遇上母亲从里头走出来。周汉芳便喊了一声“妈！”不想母亲像不认识似盯着她，足足几秒钟，才说，“你在他家呆几天？”周汉芳立即明白自己在陈家的情况被母亲知道了。那么是谁告诉母亲的呢，不用说，不是华镇长，就是李保。就说，“你知道什么了？”母亲说，“你别给我打谎，李治安都告诉我了。”周汉芳知道盘口人都喊镇党委成员的分工职务，就说，“你说李保哥是吧？”母亲说，“汉芳，我告诉你，我之前就对你说，只要你同他来往，我就活不了。”周汉芳不悦说，“妈，你别那么固执好不？”母亲见她径自朝楼口走，只好说，“门换了锁，你哪开得。”说着转身同她一道上到四楼，开了门。周汉芳进去，她才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周汉芳说，“有话家里说，莫在外头现眼。”母亲说，“好，你现在真是翅膀长硬了，你娘的话一点都不听。”周汉芳说，“妈，他除了一条腿，哪里不好！”母亲说，“就是不能少一条腿！”周汉芳脸色铁青不吭声。母亲给她倒了一杯茶，说，“你在他家住几天？”周汉芳瓮声瓮气说，“一天。”母亲说，“不说上学吗，他提前等你？”周汉芳说，“他在成都上学。我到成都，他到车站接我。”母亲说，“他晓得你到成都？”周汉芳说，“电话呀。”母亲气得摇头说，“你呀你，就这么不听话。好端端要买啥子手机！”周汉芳说，“没得手机，你如何同我通电话！”母亲摇头说，“上学他给你好多钱？”周汉芳冲撞说，“钱钱钱，你嘴里除了钱，还有别的没得？”母亲说，“当然。你爸不在了，你弟弟又那么小，我以后靠谁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周汉芳说，“只要我在，饿不死你。”母亲淡笑一声说，“你在那么远，晓得能不能靠着你。”周汉芳说，“那我不是回来了吗？”母亲就没做声了。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说，“你歇会，我下楼看有西瓜卖没，昨天买了一只，你弟弟要吃。”
母亲径自去了。不大一会，果真端一只西瓜走进来说，“还不错，卖瓜的又来了。”
周汉芳将行李放到房间，将里头的衣服等取出来，又将陈家人给的那包礼物提出来，放在一旁凳子上。母亲喊，“出来吃西瓜。”
周汉芳心情不惬意，说，“不想吃。”
母亲说，“切好了。”
母亲进房巡视一下，然后脸上笑眯眯的，说，“女儿，我给你说个事。”
周汉芳马上制止说，“不用说。”
母亲说，“你晓得不是？”
周汉芳说，“不就是你让吴秘书同我打电话吗？”
母亲一拍手说，“对呀对呀。就那个。也姓陈，父亲是绵阳市委副书记。之前在安县当副县长。比姓陈的爸官大。你想，儿子还在北京，正好同你一起，这样，你在北京，他儿子能照顾你，我和你弟，家里可以他们照顾。再说，我们两家攀亲，那谁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周汉芳冷笑说，“想得挺美！”
母亲说，“那天，吴秘书找我聊，我惬意得一晚没睡着。我觉得我女儿太能了。不但能读大学，还能找好人家。这种人家，莫说盘口，就在秀川，也难碰到第二家呢。”
周汉芳刚要吃西瓜吃完，便放下了说，“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这辈子可能不嫁人！真的！”
母亲顿时唬脸说，“吓我？我可不是好吓的！“
周汉芳说，“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条命，本来就是阎王老子那捡来的。本来就没得命了。“
母亲顿时难过说，“女儿啊，你爸走了，你不要再说这个好不好！“
周汉芳说，“你不是不知道，姓陈的，我的同学，他也是从死神手里活过来的。我们就是一样的命。我们能走到一起，是最合适的。“
母亲说，“不行。你要同他，你娘就活不成。“
想想又说，“我实话告诉你，陈副书记和他爱人，他们明天就来看你。我答应了他们。”
周汉芳条件发射说，“哎，你太无聊了吧，我哪里答应，你让他来，别怪我不理他们！”
母亲说，“女儿啊，你是大学生，别人都说我有个好女儿，懂得很多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周汉芳说，“我实话告诉你，姓陈的上我那找过我，我拒辞了。“
母亲说，“我不管，反正人家明天来。“
周汉芳说，“那我明天回坳上。“
母亲说，“坳上什么都没得，你舅马上搬家。“
周汉芳说，“我到山上呆一天。“
母亲嚎啕大哭起来说，“天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啊。从来就不听我一句话！“
周汉芳吼叫说，“哎呀，你烦不烦啊你！你哭什么呀哭！“
母亲越发哭得起劲。最后竟然一*跌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我就晓得，你爸爸一走，我就没得好日子过了。你打小就不听我，只听你爸。“
周汉芳气得没法呆，不由在屋内走来走去说，“你别哭了好不好！“
母亲说，“你答应我我就不哭了！“
周汉芳说，“不可能！那你哭吧，继续哭吧。你爱怎么哭怎么哭。“
母亲忽然自己起身说，“女儿，我还告诉你，姓陈的还说了，假如你们两个人成了，他可以想办法，让你留在北京工作，到时，还将我和你弟弟接到北京去。“
周汉芳吼叫说，“妈，我求你好不好，不要再提他了！“
母亲迟疑一下，拭眼泪说，“反正我不管，人家明天肯定来。”
说着径自上厨房去了。
周汉芳没理她，径自走到窗前，朝外看着。
母亲从厨房拿了两只空碗，说，“一会你打点米，把饭做了。我从食堂里买两个菜回来。”
说着径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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