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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休息了一会。想到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也就是说，二0一八年就要到来了。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该有新的目标和理想吧？工作永无止境，倒是个人的事是要好好整理一下。
很自然地想起了他。可能上次的北京画展给他有点打击。她很了解他。自尊心太强了。但她不想直接同他打电话。于是，她决定找秀川的同学聊聊。她首先给唐蓉蓉拨了个。唐蓉蓉被父母强行断绝同罗蜀生的来往后，同县中医院一名叫魏国忠的外科医生好上。那外科医生家农村的，本人蛮努力，考上绵阳医专，毕业后进入县中医院。唐蓉蓉这位男友比唐蓉蓉大五岁。这次经人介绍，认识了蓉蓉的父亲。接着唐蓉蓉的母亲去看人，但是医生，正符合他们当初找一个医务人员女婿的设想。而这个魏国忠被介绍人领到同蓉蓉见面时，第一眼就喜欢上蓉蓉那白嫩的皮肤，圆圆的笑脸。尽管断一只手。此后由于双方父母没有问题，于是接触不久就开始谈婚论嫁。毕竟他们年龄都不小了。唐蓉蓉正在上班，接到周汉芳的电话，很惬意说，“我个娘，还真是你呢。你太幸福了。我们平时只能从电视里看北京，而你天天在现实中看。”把周汉芳说笑了。
周汉芳先问她情况，听说她已经定了中医院的魏国忠，就说，“那好好处吧。只要人好，外表不光鲜，毕竟是过日子，又不是只看的。”
接着，周汉芳就将她同陈鹏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蓉蓉。
唐蓉蓉说，“这样呀，那，改天我去陈鹏那走一趟，问问他，看他到底是啥子情况？”
元旦，陈鹏没给她打电话。以前不会的。就越加证明他那边出了问题。
元月三号，唐蓉蓉给她打电话说，“芳，我碰到罗蜀生，罗蜀生告诉我说，陈鹏的父母好像为他在架鼓镇找了个女的，好像姓贾，是个护士。”
周汉芳后脑勺被人狠击了一捶似的。就问，“这么说，他真有人了？”
唐蓉蓉说，“罗蜀生说，是他父母逼他见面的。他本人并不愿意。”
周汉芳似乎明白了，说，“那好蓉蓉，谢谢你。那先这样，余下有什么事再说吧。对，你啥时候结婚，一定告诉我。”
唐蓉蓉就哭似笑说，“我见到罗蜀生，他好像很难过。他可能是无可奈何。”
周汉芳就笑了笑说，“不会的，蜀生同我聊过多次，说过去都就让它过去了。”
挂了蓉蓉的电话，本想直接给陈鹏打。转而一想，假如他不打过来，自己就不再打了。
不料晚临睡，陈鹏打电话过来，说，“睡了吗？”
周汉芳没做声。
陈鹏噢一声说，“是不是罗蜀生给你电话，那天我碰到蜀生，在他隔壁茶馆里坐了一小时。”
周汉芳说，“你莫问谁，你只回答我，是不是？“
陈鹏犹豫一下说，“她姓贾。是我姑介绍的。“
周汉芳说，“那不很好吗？”
陈鹏说，“那口气。我只是临时应付一下我爸妈。每当看到他们那无助的眼光，我就很难过。”
周汉芳说，“也许你爸妈是对的。”
陈鹏说，“实话告诉你，我没同她。从我第一次接触她，直到这次，我都只是应酬般的。”
周汉芳说，“假如你不喜欢，就不要接触。既然接触了，就要继续。她是人，不是一件东西，懂吗？“
陈鹏说，“那我也是人，不是一件东西！“
周汉芳说，“可你已经答应了你父母。“
陈鹏说，“所以我矛盾。“
周汉芳说，“那你还来——北京？“
他终于回答说，“假如我去北京，我该怎么办？“
周汉芳说，“困难肯定多。但是，这个世界，有谁比我了解你呢？”
陈鹏忽然哽咽说，“我晓得。可是就因为你优秀，我更不能拖累你！”
周汉芳说，“假如你不拖累，你得答应我，自己的事业一定不放弃。要坚持，别人不了解，我是了解你的，你很可能成功。你都来北京办画展，你的未来，一定会成功。你千万不要放弃！”
陈鹏说，“谢谢你，芳，我不会放弃。就是我的双腿没了，我都不会放弃。”
周汉芳说，“假如不失去那条腿，我知道你很有野心，但已经这样，就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坚持，我希望不久的将来，看到你的成绩，你的辉煌！”
陈鹏说，“哪放弃，我除了吃饭睡觉，天天在画室。”
周汉芳说，“你会成功，我一直坚信。”
陈鹏点头说，“那我一是新年祝福，二是，顺便祝愿，希望你赶紧找到自己的最爱。莫被我耽误。”
说完最后，他哽咽了。
周汉芳少顷说，“你不要那么说。照顾好自己。心无旁骛，坚持就是胜利。好吧，其他不说。好晚了。我明天还要加班。”
陈鹏说，“那好，我挂了。”
周汉芳等待对方挂了，才挂。
挂了电话，她的心情骤然起伏。
这一晚，她几乎没法入眠。直到快天亮才闭了一下眼。
次日上食堂吃早餐。刚进门，就看到曹姐正好买了早餐出来，老远看到她，马上快步走上来说，“芳，中午上我家吃。别吃食堂了。”
周汉芳说，“又包饺子吗？”
曹姐说，“是不是不爱吃，我们喝酒吃菜可以吧，搞几个菜。南方菜，如何，我们家高致会做南方菜。”
周汉芳笑说，“行吧。我十一点左右过来。需要我买点啥？”
曹姐说，“带嘴来就行。”
周汉芳笑说，“高老师喜欢喝点二锅头。我给他买两瓶二锅头过来。”
曹姐说，“不用，家里有。他早买好了。”
周汉芳说，“那好。我来就是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竟然是上海的。迟疑片刻，马上想到是谁，这混蛋，这么久没给自己打电话，就按下说，“你这个坏蛋，这一阵忙啥子去哪？“
让她没想到的是，蔡怀秀在电话那端喜极而泣地说，“芳，我成功啦，他答应我啦，真的，他答应我啦，就是昨天，当我去找他时，他竟然一把抱起我说，宝贝，我太喜欢你了，你太执着了。你晓得吗，男人其实也是很脆弱的，也需要关怀。很多女孩子不懂，只是一味地要男的去关心她，照顾她。”
周汉方不由笑起来。
原来，蔡怀秀有个私密，可能没告诉任何人，就是告诉了周汉芳，那还是在中国人民大学读书时，大约是快毕业了，一天，蔡怀秀竟然兴冲冲地跑到周汉芳的住处，激动地说，“芳，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好像对我不大热。但是我依然爱他。我第一次同他说话时心跳得不得了。我以为他瞧不起我这种农村来妹子，没想，他非常平易近人。”
哇喇哇喇一顿，才听明白。原来，蔡怀秀看上大四的一同学，他叫蒋昌，苏州人，蔡怀秀是一次上混合体育课认识他的。蔡怀秀与蒋昌不同班，而是同年级。那次，蔡怀秀的脚扭伤，蒋昌正好左手背受点伤，都坐在草地上歇息，看到蔡怀秀坐在一旁揉脚，便笑起来。就是那一笑，让蔡怀秀整个心都醉了，就这样，一颗爱的种子在她心里播下。她觉得蒋昌那一笑就是冲着她的。蔡怀秀来自农村，像周汉芳一样，总担心大城市的男人瞧不起她。但是，认识蒋昌后，她发现并不是这样。蒋昌家就在苏州市区。父母亲都是企业高管。蒋昌从小会弹琴，尤其苏州评弹弹得好。在学校期间，凡搞文艺活动，蒋昌总是乐队成员。蒋昌长得高高瘦瘦，脖子较长，皮肤白得缺血似的，但体质还是相当好。蒋昌的脸和五官也都瘦。有时瞪起眼睛来，眼珠子好像要鼓出来，有点吓人。他性格较孤傲，很少同班上男生一起聊天搞活动。后来听人说，他还喜欢模仿女旦角饰演越剧或京剧。让蔡怀秀笑个饱。大四一年，蔡怀秀几乎就在追随蒋昌的日子里度过。比如只要不上课，她就守候在蒋昌的男生宿舍门口，不管蒋昌上哪，她总是悄悄跟着。以致一次蒋昌发现后，不悦地凶了她几句，其中一句特别粗野：“你搞搞搞啥么嘛，你老跟着我干嘛？”尽管被蒋昌训斥，甚至烦恼，但是她依然喜欢悄悄跟着他。直到半年后，蒋昌终于答应每周将自己的脏衣服脏鞋袜扔给她洗。于是每到周末蔡怀秀得到蒋昌的那些脏衣服脏鞋袜就像得到至宝似的抱着去了。一时年级内都知道有个女生蔡怀秀在追蒋昌。但是大部分学生不看好，认为蒋昌只是利用蔡怀秀，或同她玩玩，因为蒋昌自身条件不错，而且家在苏州，据说苏州当地人一般不轻易找外地女的。然而，奇迹就在几年后发生了。毕业后的蒋昌先在北京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工作，可以说为了蒋昌，蔡怀秀随后也在通州一家学校找到工作。虽然从通州到蒋昌所在的五环有一段距离，但是，蔡怀秀依然每个周末去找他。可以说蒋昌从来没将蔡怀秀放在眼里，却不想这个姑娘就像一只蚂蟥似的紧紧粘在他身上。蒋昌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被父母娇惯。当初上大学父母就担心他不会打理生活。尽管蔡怀秀每周都到蒋昌公司找他，可他从来没承认过蔡怀秀是他的女朋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三年后，蒋昌转到上海工作。蔡怀秀听说后马上辞掉工作，转到上海一家外国语学校找了一份教学。从北京来到上海。可以说，她每次行为都是从蒋昌着想的。蒋昌其实知道她可能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来了。当蔡怀秀出现在他跟前时，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好几次，一起吃饭时，或一起逛街时，蔡怀秀好想好想得到蒋昌的一个拥抱，或一个吻。可是，一直没有。直到从北京转到上海后，依然没有。
但她在心里有一个信念，他会的，一定会的，只是时间问题。于是，她必须坚持，必须等。也许爱情就是付出，就是奉献。哪怕这辈子就因为蒋昌一个人。
的确，蒋昌这人，别看平时生活散漫，但是，情感上，还是蛮精致的。他很少同女生说话，除非女生主动找他。据说当初在人大读书时，就几乎没同同班的女生说过话。有人说，只有像蔡怀秀这样的人，才能接近他。因为在蒋昌面前，蔡怀秀的确做到了像张爱玲的小说中所说，在他面前，身段可以放低到尘埃中去。那么卑贱！
在上海工作大约半年多。一次，蒋昌邀请蔡怀秀上他苏州的老家游玩。游玩过程中，顺便到了他家。见到了他父母。据说蒋昌的父母看到蒋昌带着蔡怀秀这样的姑娘回家，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事后，蒋昌这么开导父母，“我是一个不会做任何家务的人，很懒，正好有这么一个人跟着我。再说，她同样是中国人民大学毕业生。”
大概就是人大这块金字招牌，让父母对儿子的说法有了一点改变。但是私下里还是劝导儿子多考虑，尤其是蒋昌的母亲，甚至在儿子的耳边说，“儿子啊，小蔡别的都可以，就是个子太矮小，而且五官长得也太那个，和我儿子不配啊！”
蒋昌竟呵呵笑起来说，“好看也不能当菜吃。要那么好看做啥。”
可以说，从大四认识到今天，五年过去。就在两月前的一个周末，蔡怀秀去找蒋昌，蒋昌让她一起看电影。就是那天在黑黜黜的影厅内，蒋昌第一次吻了她。就是那一吻，让她死过去一般。
接下来两周，蔡怀秀就整天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深。终于在又一个周末，二人一道到豫园游玩时，回来的途中，经过一家宾馆，蒋昌说想休息一下。二人开了一间房。
那天，是蔡怀秀人生的第一次。——蒋昌是不是第一次，那就天晓得！总之，那天，蔡怀秀扑倒在蒋昌怀抱里放声大哭，她边哭边说，“老公，从此以后，我就喊你老公。老公，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千万别离开我，抛弃我，否则我真就活不成了！”
不知怎的，那天，蒋昌特别需要她，喜欢她，就在她哭喊几句后，竟然又将她抱到床上??????
然后就这样的情境，蔡怀秀依然没对任何人说。因为她内心依然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此后，几乎每周，蒋昌都要找她一次，而且每次都要开房。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
终于一天，蒋昌在“爱”过她后说了一句，“秀，其实我蛮喜欢你的！”
蔡怀秀再次扑倒在他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二人这样的关系又保持了一个多月。
当确信蒋昌是真对她，不是玩她，不是虚情假意后，也就是今天，她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第一个将此情况告诉了周汉芳。
周汉芳很快听到蔡怀秀在手机里的哭泣声，不由失笑说，“死人，哭啥子呢，这是好事啊！”
蔡怀秀还在哭诉说，“不是，芳，我到现在还在梦里似的，我怎么能追到蒋昌！”
周汉芳终于笑起来说，“说一句宿命的话，他命里就是你的！”
周汉芳便问，“那，打算啥时候结婚呢？”
蔡怀秀说，“芳，结婚还早吧，你说呢？”
周汉芳笑说，“锤子，你自己结婚，问我。”
蔡怀秀说，“我觉得还不可能，真的。”
周汉芳说，“你见过他家人吗？”
蔡怀秀说，“还是从北京转到上海不久，去苏州玩，去过一次。”
周汉芳说，“你确定他对你是真的吗？”
蔡怀秀说，“是他自己说的。他说，适当的时候，考虑结婚。”
周汉芳说，“只要他肯结婚，证明是真的。不过你也不要太自卑。他再好，但也只是外表。还要看内心。”
蔡怀秀说，“他心也好，真的。比如，我们出去吃饭，坐车，都是他照顾我，当然，以前不是，以前都是我关心他，照顾他，甚至保护他。”
周汉芳笑说，“不错，这是你的命。就那话，定了日子，提前告诉我，没准我，会去一趟上海。”
蔡怀秀说，“这件事，从头至尾我都不敢告诉我爸妈。”
周汉芳说，“为啥子？”
蔡怀秀说，“我怕他们说我心大，好高骛远！”
周汉芳说，“不会的，如今的父母都很开明，只要你自己找到的，他们一般都会祝福。”
蔡怀秀说，“那好吧，芳，那你自己呢？”
周汉芳轻叹一口说，“唉，我们之间，很可能不可能了。“
蔡怀秀吃惊说，“不会吧，你们都这么久了啊！“
周汉芳淡淡一笑说，“好了，不说了。你在干嘛？”
蔡怀秀说，“我刚从超市回来。买了点零星东西。准备上楼。我宿舍在楼上。”
周汉芳说，“那好吧，有空再聊。我还有点事。”
蔡怀秀就挂了。周汉芳挂了手机，不禁感慨，想，可都后来居上了啊！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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