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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记左勾拳打在李阔的脸上，他没有防备，半边脸歪在一边，失去重心朝旁边的地板倒下去。
李阔做梦都没想到金雪会动手打他，而且力道还这么大。他觉得嘴里又苦有涩，吐了一口唾沫，里面还带着血丝。
李阔从地上爬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打金雪。
金雪对着店门外大喊一声：“打人了，救命啊！”
钱丽和赵小洁眼看老板要吃亏，赶紧冲过来拉住李阔，弄得他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路人听到金雪呼救纷纷围拢过来，一边倒的都是批评李阔的声音。
“太不要脸了，居然打女人！”
“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年纪轻轻不干点儿正经事，跑到人家店里来闹事！”
“看不下去了，得打110让警察过来把这个闹事的男人带走！”
一听有人要报警，李阔立刻就怂了。不管多愤怒，这次他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金雪动手。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
他瞪着金雪，咬牙切齿地说：“金雪，不是我怕了你，这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他拨开人群跑了。
人群散开，钱丽和赵小洁都对金雪伸出大拇指，她们没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老板教训起男人来丝毫不含糊，还夸她是女中豪杰。
金雪苦笑，李阔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时不时地就跑过来捣捣乱。看样子，以后不会有消停日子过了。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必须做好思想准备。
隔壁的店面清空以后，金雪正打算找人简单装修一下的时候，隔壁的隔壁，卖玻璃工艺品的店铺也挂出了“转让”的牌子。
那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姓吴，性格泼辣，不过人很善良，也很健谈，金雪碰到她的时候偶尔会和她聊上几句。
怎么回事？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呢？
金雪抽了空专门过去了一趟，进去的时候吴大姐正在打包收拾，而且已经在收尾了。
“吴姐，你这是……”
“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法再做了，耗下去也没意思。我想还是回广西老家，看看能不能找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大儿子要上大学了，花销很大，靠着这么个小店肯定是撑不住的！”
现在大环境是这样，传统行业确实不好做了，利润大幅缩水，这是事实。虽然泥人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可金雪还是有危机感的，尤其是听了吴大姐的话。
看到金雪皱眉，若有所思，吴大姐勉强笑笑说：“真羡慕你啊，你的店铺才是真正的旺铺。这么糟糕的生存环境，生意还那么好！”
金雪长叹一声说：“也就是有师傅的名号撑着，不然很难说的。有的顾客听说我师傅不能再做泥人了，立刻选择从别的老匠人那里拿货。客源其实也在慢慢流失，我现在做泥人的时候更谨慎更小心，生怕做得不好被退货，砸了师傅的招牌！”
这些话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直以来的苦闷还是第一次对人倾诉。
吴大姐要走了，金雪很舍不得，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几个小时。
从吴大姐店里出来的时候，金雪还一直在琢磨她刚刚说过的话。租厂房，批量化生产，最后一道工序彩绘再由她自己亲自上阵。这样就能空出更多的时间搞好经营，可是，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金雪的心里没有底。
夜已经很深了，金雪完成了一件作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揉了揉发疼发胀的眼睛，在想到吴大姐的话时又一次陷入沉思。
南京泥人是一门传统手艺，既然是手艺，那当然必须用手来完成。选材，锤打，彩绘，每一步都需要肉眼反复观察和判断。这是一个技术活，每一步都要求绝对的细致，这也是南京泥人的魅力所在。如果换成用机器或者流水线工人来完成前面的工序，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金雪想得太入神了，李南俊走进来，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李南俊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金雪还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彩绘笔“啪”地掉到了工作台上。
金雪有点恼：“大晚上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李南俊拱手作揖，笑着说：“对不住了，金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入定了一般，跟我说说吧！”
说完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金雪旁边，准备听她说。
金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刚才在琢磨的事情好像真的有点儿不靠谱，自作主张租下隔壁店铺的事李南俊就觉得不妥，还生她的气了。这次又想着开工厂往规模化的方向靠，李南俊要是知道了，不说她天方夜谭瞎胡闹才怪呢。
“没想什么，就是在发愁招学徒的事，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份苦，可是只靠我一个人真的不行。这阵子还好，我加加班，勉强可以应付，可以后呢？唉，想想就心烦！”
金雪说的是实话，这事她确实一直也都在犯愁，几乎成了她的心病。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突然接了大订单，到交货日期了还一件都没有完成，吓醒的时候额头上都是冷汗。
李南俊皱眉：“再难找也得找，招聘会就不要去了，你没那个时间。还是在网上挂招聘启事吧，招到人之前一直挂着就行。嗯，可以不限学历，不限专业！”
金雪抱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苦笑：“这不相当于没有门槛吗？说不定更招不到人。你想想，是个人都能干的活儿，要是你，你干不干？”
这个问题还真把李南俊给问住了，仔细想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试试吧，万一能发现个把天才呢。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
金雪长叹一声，他说得对，好像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想来想去，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干就干，她立刻打开柜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在本地人才网上上传了招聘信息。
敲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以后，金雪双手合十，暗暗祈祷，我需要的人，快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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