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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每天都泡在工作间里，要么自己动手做泥人，要么教两个徒弟做。偶尔有顾客高声问有没有人在，金雪才会出去招呼。
连郭阳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说她这个老板当得太消极了，好像店铺不用交租金似的。有时候他会忙里偷闲出来站一会儿，很快，金雪就发现，只要他出来，很快就会有顾客买走泥人。
是巧合吗？
刚开始她怀疑是，不过连续留意了五六天以后，她确定，绝对不是。
一天中午，三个人围坐在工作台前吃饭的时候，金雪终于开口问了。刚开始郭阳支支吾吾的，后来又说自己是用了美男计，跑到门口去拉女顾客进来买泥人。他的表情太认真了，金雪差一点儿就相信了。
杨晨瞟了郭阳一眼，淡淡地说：“师傅，他瞎编呢，怕你说他不务正业！”
金雪皱眉：“不务正业？什么意思？”
杨晨碰了碰郭阳的胳膊肘，示意他自己回答。
郭阳嘿嘿笑了两声，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每天都在我们学校论坛里发帖子，说自己在这儿开了家店，号召学弟学妹们过来给我捧场。他们确实很善良，陆陆续续总有人来。快到的时候他们会给我发短信或者打骚扰，我就出去迎接！”
金雪又问：“你接待的顾客可不算少，全是你的学弟学妹？”
这时，杨晨忍不住插嘴：“师傅，以前郭阳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还是十几个各种各样的社团的团长，说他是风云人物一点儿都不为过……”
郭阳竟然有点儿脸红，轻轻咳嗽几声打断了他：“差不多得了啊，我又没给你什么好处，这么拼命夸我干什么？”
金雪心思一动，慢慢陷入沉思，郭阳连着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以前她一直想占领年轻人的市场，可是屡战屡败，这次郭阳的办法倒是给了她提示。南京有这么多高校，很多大学生都在寻找兼职机会，那么让他们帮她推销泥人，推销出去给他们提成，这样或许是个办法。
她提出自己的想法时，杨晨没有立刻发表意见，不过郭阳倒是挺积极的。他觉得如果店里接受私人订制的话，说不定效果会更好。泥人很适合当纪念品，可以纪念爱情、友情和亲情，按照顾客自己提出的要求做泥人，然后靠口口相传，也许能打开市场。
金雪表示赞同，两个人很快进入讨论细节的阶段，倒是杨晨，始终皱着眉头，几乎不说话，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很快，金雪就注意到了杨晨的表情。
“杨晨，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可以直接说不来！”
“嗯……我觉得这样一来，泥人就丧失了本身的文化价值。你想啊，这种纪念品订制满大街都是。有的工厂用石膏当材料，创作主题系列的工艺品，比咱们省劲，价格便宜，而且利润空间还大！那么，咱们拿什么和他们拼呢？”
一番话有理有据，立刻浇灭了金雪和郭阳澎湃的热情。
郭阳有点儿沮丧：“梦想，原来是一场梦，一点儿都经不起现实的推敲！”
金雪思考了很久才说：“杨晨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找高校推销员，开辟私人订制，失败了就再想别的办法。关于文化价值，我是这么认为的，只有社会认同和接受才谈得上这个。还有，我是老板，赔了我兜着！”
她的话干脆利落，连杨晨都无话可说。
对啊，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万一顺利，那岂不是开辟了一条新路吗？敢为天下先，永远都是机遇和挑战并存的，杨晨最终点头表示同意。
说干就干，郭阳和杨晨刚刚大学毕业，回大学去招人轻车熟路。第一次作为面试官去面试别人，他们俩很激动。不过激动归激动，选人的标准还是很严格的。了解雕塑，热情活泼，脑子灵，口才好，这是最基础的。三天，他们跑了好几所高校，面试了三四百人，最后定下来了七十多个人。
他们和临时促销的工资标准不一样，有底薪，提成按推销出去的件数算，私人订制提成翻倍。这样的待遇对大学生有很大的吸引力，工作起来自然干劲十足。
金雪心里也在打鼓，光是这么多人的底薪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算效果不好也得撑一阵子，不然虎头蛇尾实在太丢人了，感觉像在耍别人玩。
半个月过去了，销售情况并不理想。
二十多天过去了，金雪的脑子里不断闪现出放弃的念头，不过当她对上两个徒弟期待的目光时，又强迫自己把那样的念头压下去。
帐上的钱，自己的一点积蓄，再加上从李南俊那里借的钱，恐怕满打满算也撑不过三个月。
就在第二个月，底薪全部发下去的第三天开始，销售额出现明显增长。紧接着，毕业季来了，很多毕业生选择订制自己喜欢的泥人送给老师或者朋友，销售额开始成倍增长。
金雪和两个徒弟有时候加班到深夜，甚至有好几天熬了通宵。看着郭阳和杨晨顶着熊猫眼还在死撑，作为师傅和老板，金雪觉得非常心疼。好在，毕业离校的日子很快来了，最忙碌的时间总算过去了。
事实证明，私人订制的效果很不错。金雪在想，也许这种销售方式可以放在其他的消费群体身上，尝到甜头的金雪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的目光很快转向都市白领。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李南俊时，他有点儿犹豫，思考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金雪说：“我还是想试试，大不了把刚赚的这点儿钱赔进去！”
李南俊神色凝重：“你可能不太了解都市白领这个群体，他们中间可能真的会有一部分对你的工艺品感兴趣，可是需求量肯定没有毕业生大。他们工作相对稳定，也比较理性，送工艺品的诉求可能会有，但应该很少很少！”
金雪认真地听他讲完，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有点儿排斥，因为一旦开始奔跑，就很难立刻收住脚步。当然，她没有告诉李南俊，这次，她打算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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