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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所以李南俊在年假用完以后又请了半个月的探亲假。本来是敷衍领导的,没想到母亲温舒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事,很快就给李南俊打来电话。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金雪在工作间里做泥人,隔着门板就听到李南俊好像在和什么人争吵。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以为是他碰到了什么刁钻的顾客所以和人家起了争执。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出去看,李南俊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握着手机,面色铁青。
虽然不是按的免提,可金雪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声嘶力竭的低吼。
看到金雪出现,李南俊赶紧把手机贴到耳朵上,柔声说:“妈,先这样吧,我还有事,挂了!”
他躲闪着金雪疑惑的目光,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金雪几乎立刻就确定,李南俊和他母亲的争吵与她有关。
“南俊,你妈妈是不是知道你请假是来我店里帮忙了?”
“嗯……我也不知道她是听谁说的!”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一会儿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跟她道个歉,然后告诉她你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李南俊盯着金雪的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还好,可是自从来这儿帮忙和金雪朝夕相处以后,似乎一切都是习惯成自然,他越来越舍不得走了。甚至,他的脑海里还不止一次出现过辞职的念头。放弃稳定的工作到一个工艺品店里打杂,也许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可思议,可是对李南俊来说却是一直都非常向往的事。
看李南俊沉默,金雪以为他还在为刚才和母亲的争吵生闷气,所以又耐心地劝了他几句才重新回到工作间。
可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两天以后的早晨,李南俊突然出现,告诉她自己辞职了。金雪愣住了,用打量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有点儿堵得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南俊倒是语气轻松:“我帮你管经营,郭阳在外面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可以随时顶上,原料采购啊什么的也可以交给我。说白了,我就是一块儿砖头,哪里需要就哪里搬!”
和他欢快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金雪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
本来李南俊想再说点儿什么改变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可是还没张口金雪就抢先一步说了:“南俊,立刻给你上司打个电话,就说你后悔了,不想辞职了,因为之前没有考虑清楚太冲动了,所以……”
李南俊预料到金雪会是这个态度,可他以为金雪顶多就是批评他几句,没想到她态度坚定,根本就打算留他,还让他回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对自己做的事负责。说实话,我早就不想在公司里干了。这么多年,确实也腻了……”
他找的借口实在太牵强了,自己说到一半就有点儿说不下去了。以前他偶尔也会和金雪聊起他的工作,他从来都是兴高采烈的,对那份工作的热爱溢于言表。金雪不傻,当然知道他现在口不对心,气得脸色都微微发白。
金雪嘴皮子都磨破了,李南俊一个字都听不下去。金雪急眼了,把李南俊的手机抢过来就要给他的上司打电话。李南俊的目光始终是淡定的,因为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存的都是名字,没有职务,他不说自己的上司是谁,金雪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再不回去,我可跟你绝交了!”
金雪也是实在被逼到一定程度才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这话一出口,她先被自己逗乐了。
李南俊看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
“都已经辞职了,哪还有再回去的道理,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辞职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既然已经是事实,你还是接受吧!”
这时候,郭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那么聪明的人,一看这阵势就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李南俊身边,亲昵地搂住他的肩:“李哥,怎么着?要入伙?”
李南俊说:“这家店的投资人本来就是我,我可是老大!你见过哪个老大入别人的伙?”
郭阳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边说着“也对也对”一边从包里掏出两份合同。
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虽然现在想要拿下旅游公司指定商店名额越来越难,可是郭阳从来没有空手而归过。
“师傅,骨头越来越难啃了,我都快崩溃了!”
郭阳一向是个正能量的孩子,很少说出这么沮丧的话。既然说了,那真的比一般人想象得还要难许多。
看到他这阵子明显黑了瘦了,金雪也是心疼得很。
她笑着说:“给你几天假,跑旅游公司的事先放一放。常规经营这块儿,以后你协助南俊就行。有什么新的点子,随时跟我说!”
郭阳立正,敬礼,假装一本正经地说:“师傅遵命!”
哪里有郭阳,哪里就有欢声笑语。他仔细问了李南俊辞职的原因,然后就是替他各种唱高调说好话,而且跟单口相声一样,一句一个包袱。金雪笑得脸都麻了,而且好像还被洗脑了,慢慢觉得李南俊辞职对于拟人的长远发展来说简直就是里程碑似的选择。
杨晨从工作间出来倒水的时候也被郭阳的话吸引过来,听得有滋有味。
不得不说,店铺搬到这边来以后,郭阳的进步是无比巨大的。他不是学市场营销的,却靠着一己之力闯出一条新路,形成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没有假大空,有的是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磨穿鞋底的毅力。金雪站在很客观的立场去看,真的从他身上看到了拟人的未来。
“郭阳,你一直这么说啊说啊,就没有累的时候吗?”
杨晨看到郭阳端起一杯水喝下去,忍不住开他的玩笑。
金雪立刻开口:“你不知道吗?这其实也是一种能力!”
含了满满一口水的郭阳听金雪这么一说,想笑却不能笑,憋得够呛,只好用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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