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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这次他有个什么好歹，她该怎么向他的父母交待？
她真是太自私了，刚才根本就不应该停留，应该让郭阳拉住李南俊，自己一个人冲进去。可是现在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担心极了，死死地瞪着车间门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小朱，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们都以为你在车间里头，原来你在外面啊！”
金雪循着声音望过去，那个失踪的小朱挤进人群，一脸懵。
郭阳冲过去，一把拉住他：“你小子可把我们害惨了，我们以为你在里面。南俊哥冲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小朱抓了抓后脑勺，满脸愧疚：“我刚才去厕所蹲坑了，戴着耳机听音乐，什么都没有听到！”
郭阳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大伙都拦着，他早就动手揍他了。这小子，去厕所也不打声招呼，害得这么多人跟着着急。还有李南俊，冲进去这么久了都没有出来。
消防的鸣笛声传来，而且火确实比刚才小了一些，郭阳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不顾众人劝阻也冲进了车间里。赵小洁急得大哭起来，她也想进去，大伙立刻把她拦了下来。
金雪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她望着滚滚浓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天哪，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噩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消防员赶到了，十几分钟就把火彻底扑灭了。郭阳倒是没事，可李南俊却是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来的。他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金雪冲过去拼命摇晃他，拼命叫他的名字，可是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救护车很快也赶过来了，金雪跟着李南俊上了救护车，从厂区到医院的路上，她一直紧紧握着李南俊的手，一秒都没有松开过。
李南俊被推进抢救室以后，金雪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眼泪不停地流啊流。郭阳和赵小洁倒是很平静，他们坐在那里，低声聊着什么，不时还会朝金雪这边瞟一眼。金雪只顾着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
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以后，金雪立刻冲上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
“大夫，南俊怎么样了？您快告诉我，他没事吧？嗯？”
“还没有醒，不过没什么大碍，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一下吧！”
“真的？”
“嗯，对！”
金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到李南俊被推出来，她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跟着推车一路进了病房。
看到金雪看着李南俊，生怕一错眼珠他就会凭空消失一样，郭阳忍不住笑了。
“师傅，你看，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明明就爱着南俊哥，怎么就不肯承认呢？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赵小洁看下去了，用胳膊肘碰了碰郭阳：“有你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吗？这叫爱你在心口难开！”
他们一唱一和地开金雪的玩笑，因为李南俊没什么事，金雪心情好，难得地没有和他们计较。她一直守在李南俊的身边，像一个安静的小女人，一会儿帮他掖一下被子，一会儿低声和他说几句话。
可是眼看着两个小时过去了，李南俊还没有醒，金雪有点儿着急，想找医生问问。
这时候郭阳开口了：“师傅，我冲进车间的时候，看到南俊哥摔倒在地，好像脑袋撞到墙上。你说会不会是突然脑出血，医生刚才没有发现，所以以为没事啊？”
金雪立刻慌了：“撞到墙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跟医生说啊？快，快去把医生叫过来，快啊！”
郭阳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正打算坐起来的时候，李南俊握紧了金雪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金雪，我好像快……快不行了！我走以后，找一个好男人嫁出去……”
赵小洁冲过来，带着哭腔说：“姐，南俊哥怕是真的不行了！你有什么心里话，赶紧跟他说，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金雪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她喃喃地说：“不，这不可能！明明刚才医生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郭阳立刻打断了她：“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啊，刚才可能还没有出血，所以没有查出来。脑袋撞到了最容易出事了，光靠眼睛是看不出来！”
金雪瞪着猩红的眼睛嘶吼：“闭嘴！赶紧去找医生过来，立刻，马上！”
李南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起另外一个胳膊，嘴一张一合的，好像要坐起来。金雪赶紧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止都止不住。
“南俊，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李南俊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苦笑：“我只想听你说话！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一辈子很短暂，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
后面的话如果放在平时说，确实很肉麻，甚至有点儿油腻。可是此时此刻，它却像一股暖流温暖了金雪的心田。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说：“南俊，我也爱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李南俊张开干裂的嘴唇，沙哑着嗓子说：“因为我快不行了，所以你说这样的话哄我骗我，对不对？”
金雪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早就爱上了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说而已。我离婚了，还拖个孩子，根本就配不上你。所以，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出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出，成全你们。你要出国了，我怕耽误你的前途，所以只能选择伤害你，断了你的念想，这样你才能一心一意去过好属于你的生活！”
李南俊灰暗的眼睛亮了亮，他嘴角上扬，更紧地握住了金雪的手。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算是他和金雪最开诚布公的一次交流。两个人都是内向的性格，都内心骄傲，李南俊能对金雪表白已经算是突破他自己了。而金雪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敏感许多，很多话她只能默默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这次她是豁出去，因为再不说，可能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李南俊，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迫切地想要抓住点儿什么，只是她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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