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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您找上我了。”丫丫叹了一口气。
奎爷说自己不适合唱戏了，那自然两个徒弟要早点儿做好打算，铺好路子，他才安心。
这就是潜台词了。
以丫丫的性格，跟五子做搭档，自然能帮着五子做决定，很大程度上等于能帮五子担当起事儿来。但是以丫丫的二人转功底，跟六子做搭档，就能帮六子弥补住自身演艺上的不足，让六子在二人转的路上走得更远，俩人都是有主意的人，商量着来的话，六子以后的成就没准儿要更大。
丫丫理解奎爷的想法，奎爷可谓用心良苦。
“这事儿，怎么看我都是被您给算计了啊！”丫丫摇头笑道：“您倒好，下这么大一盘棋，恐怕他俩这辈子都有得忙了。”
“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我给这俩小子各自安排了去处，对你也有帮助。”奎爷也笑了，他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去，问道：“倒是你得先跟我说说，这俩人儿的演出你都看完了，你选谁？”
丫丫瞅瞅奎爷。
笑了。
……
北省开往营埠的火车，咣当当咣当当地行驶在起伏的山脉中间。
车窗外的绿意飞速向后退去，在眼睛里形成一团团模糊的绿影。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面包啦啊，有没有需要的看一下……来，麻烦把脚收一下，别挡道……”
车厢里满满当当的人，卖零食的小推车远远地从前面车厢推过来，还要不断提醒座位上的人收腿。
徐不凡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整个人倚靠着车窗，半闭着眼昏昏欲睡。
他旁边的位子上坐着的正是丫丫。
丫丫最终选择了小六子。
此时，见六子哥哥好像没什么精神似地，丫丫起身拿了保温杯去车上的热水间给他打了一杯热水，晾在一旁。
“你说，师父这一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丫丫这么一动，徐不凡反而醒了，头歪在车窗窗框上，懒洋洋地没什么精神。
徐不凡和五子文斗之后，丫丫选择了徐不凡，虽然丫丫没有说为什么，奎爷也没有追问。只是，当天晚上，奎爷就宣布他要退休养老，让五子在身边儿照顾他，却把徐不凡和丫丫给打发出来了，让他俩去营埠找他的师兄讨生计。
当时小六子吓哭了，他舍不得奎爷，他还要给奎爷养老送终呢。
但奎爷态度强硬，语气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五子也懵了，刚劝几句，话音还没落地，奎爷就把五子骂了，骂完，起身就走了，丢下徐不凡如遭雷击地站在那里独自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这事儿落在五子眼里，颇有些自己师弟被扫地出门的意思，所以，还顾不上自己落选冒酸水，反而心疼起六子来，先安慰了徐不凡几句，看上去倒是有些了师兄的样子了。
只是，徐不凡不想离开师傅，苦苦哀求奎爷留下他。
奎爷不为所动，反而头也不回地让五子扶着自己回屋睡觉去了，把徐不凡锁在了门外。
没办法，徐不凡只好听从奎爷的安排，简单收拾了点儿行李，就和丫丫踏上了去营埠的火车。
这事儿在徐不凡心里憋了一路了，导致从上车开始他的情绪就不是很高。
这还是上车之后，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丫丫抿了抿鬓角的头发，想了想，微微叹了一口气。
“六子哥，奎爷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她只能这么说。
“我也知道师父是为我好，想让我飞出去，但是我就是想不通，干啥这么着急？我还想多陪师傅几年呢。”徐不凡眼圈红了。
这一路上虽然看似他是在睡觉，可多半是在假寐，心里一直不断地在琢磨奎爷的意图，到了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奎爷的苦心，只是心里边儿过不去的坎儿并不是奎爷要把他打发出来，而是就没想明白为啥不能好好说，为啥这么着急。
小六子跟了奎爷十年，在心里早就把奎爷当成第二个徐老歪，此时，离开师傅，心里边儿的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丫丫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轻声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奎爷那么做，也是没办法，他总要考虑五子哥的感受，他也是难做，总不能什么好，都明目张胆地给了你吧，那你和五子以后还咋处了？”
“我就是想明白了这些，心里才有点儿赌得慌，师父啥都为我考虑到了，我却啥也没能为他分担，最后留在他身边儿的还不是我，我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徐不凡一脸愧疚。
此刻，他反而不像是那个在台上戏惊四座的二人转演员，他更像是个内疚的孩子，因为不能陪在家人身边而自责。
丫丫眼圈也红了。
“奎爷给你和五子哥安排的路不一样，所以五子哥陪在奎爷身边儿是他的道儿，你出来闯荡是你的道儿，从给你选这条道儿开始，奎爷就没指望你能在他身边儿陪着他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因为这个难过。回报奎爷的方式有很多种，好好儿走自己的道儿就是对奎爷最大的报答了。”丫丫说道。
小六子沉默。
丫丫伸手拍了拍徐不凡的肩膀，无声地把自己的安慰传给他。
徐不凡忽然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丫丫的手背：“我心里窝得很，你也好，师父也好，都在一心一意为我打算，让我真是不知道说啥好。”
“六子哥，咱们打小儿就见过，那时候你就努力，大冷天，你怕吵到邻里，一大早就跑到河边儿去练三弦儿，现在你也不差啥了。奎爷让你出来，主要也是想让你学更多的东西，把现在走偏了的二人转引到正路上，他是看好你，才把这个重担交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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