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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很清楚，赵丰年手底下不干净，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演员出来。
粉戏虽然赚黑钱，但是天长日久，演员们都奔着怎么花样百出地“粉”去了，谁还能沉下心来打磨真正的传统技艺啊？
以赵丰年以往的做事风格，一定会下些黑手，铲除一些阻力，为自己争取一些优势。
李健想过赵丰年会针对东风剧场，但是万万没想到，赵丰年下黑手的对象居然会是五子。
论资历，五子刚挑大梁一个多月，很多方面的工作展开都还是辅助性质的，远远没有到独挡一面的程度，对他下手，理论上不会严重影响到东风剧院的任何事物。但也不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论身份，五子虽然是奎爷的徒弟，但是实力和影响程度远远比不上奎爷。
虽然五子在唱戏方面还算是个角儿，但是需要沉淀的地方也还很多，动他，也不至于让东风剧场黄了。
不过，这么做，倒是让东风剧场的其他演员提心吊胆了，人人自危起来了。人家是出来唱戏赚钱的，不是来玩命的，没谁愿意身处危险之中。
所以，综合起来说，还是有影响的。
李健也是混过江湖的，早有防范，但他防范的是保护自己，因为他估计，奎爷退了，被打击报复的几率不大，但他李健可就不一样了，他李健一完蛋，东风剧场也就完犊子了。
可是偏偏，他考虑到了，但把五子给忽略了。
李健百思不得其解，赵丰年这算什么章法啊？
同时，李健也对五子充满了愧疚，毕竟他没保护好五子。
奎爷此时表面上镇定无比，可是实际上心疼得不行。
五子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徒弟中的一个，虽然平日里自己总是批评他不用功啊技术不行啊实力不够啊啥的，但是，凭五子的实力其实早就能成个角儿了。只是自己要求高，又想让两个徒弟低调做人，才一直压着他，不让他这么早就发展太快。
少年得志，往往要猖狂起来，最终大多落得一贫如洗的地步。这种事儿奎爷见得多了，他一辈子风风雨雨，自然要为徒弟做长久打算。所以，徐不凡才会被他压着硬是十年才正式登台。
再一个，五子一直没有被显出来的原因，就是他有个好师弟。
徐不凡是那种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就能光芒万丈的人。就算是十年都没正式登台，一些配戏的角色也被他唱出了无数次的彩儿。
有这么一个师弟在身后，五子自然也就显不出啥了。
但是奎爷心里，俩徒弟一般重要，谁也不比谁轻半分。
此次，五子出事，奎爷给徐不凡打电话，一个是因为五子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让徐不凡知道，防备一下。再一个，他突然十分惦记这个不在身边的小徒弟了，想听他说说话。
这么多年，自己这个小徒弟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惯了，突然冷不丁这么一离开好久，奎爷觉得竟然有些不适应了。
但是，奎爷虽然想小六子想的不行，但依旧严词拒绝小六子回来看看的要求，强势地命令他在老黑山呆几天修整一下之后，马上动身去季林。
徐不凡本来就为五子担心，这么多年的师兄弟，虽然吵吵闹闹，感情却不是假的。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师父竟然会拒绝自己回去。所以此刻，小六子心里就更难受了。
丫丫听小六子断断续续地讲完，也是掉眼泪了。
丫丫抱了抱六子哥，以示安慰。
“六子哥，奎爷说得对。你要是回去，那赵丰年备不住也要向你下黑手呢。那样的话，你让奎爷还怎么活？”丫丫长叹一声，幽幽地劝道。
“那……那万一他再有啥动作呢？五子不在师父身边，师傅眼睛又看不到，出了事可咋整？”徐不凡担忧道。
丫丫哄小孩似地拍了拍小六子的背，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语气平淡又无奈：“可是，你回去有啥用？李健会保护奎爷的，而且既然报案了，就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吧！”
……
奎爷难道不想徐不凡立刻回到他身边么？
他老了，眼睛又完全看不见，早就已经过了那个意气风发独当一面的风云时代了。
纵然精气神都还在，但是心理上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
他需要这个时候有个知近的人在他身边。
可能这个人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为他遮风挡雨。因为奎爷自己就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只要有人站在他身边给他陪伴，就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徒弟他只愿意派出去一个的原因。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原因，甚至有些自私，但实际上奎爷把两个徒弟看得透透的。小六子适合主外，五子适合主内。而且五子还需要沉淀，所以，奎爷想扶五子走一程，如此自己身边也就不缺伴儿了。
现在他留在身边的这个徒弟出了事故，打心眼里说，他自然是很希望另一个能作为他的主心骨，立刻回来主持大局。
如今风雨飘摇的东风剧场十分需要一个新生代的力量来主持大局。李健也需要一个精力充沛又信得过的人来主持大局。奎爷也需要一个能操持这些事务的人来主持大局……
但是理智告诉奎爷，他不能。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五子已经无辜受难，为他们敲响了警钟。很多时候，战争不是你想不想打，而是对手逼着你，不得不打。
所以，徐不凡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万一真的被紧盯着东风剧场的人出其不意再一口咬伤了，那么局面将变得更加被动了。
徐不凡知道奎爷的意思，可是，他不回去，他不放心。
徐不凡很难受，对五子和师傅的愧疚，更多了几分。
人就是这样，如果事发时在场，可能心里还会好过一点，但要是不在场，那就会往好处想，要是在，可能就不会怎样怎样。却不会想到，就算他当时在，对于结局也并不会产生什么根本影响。
小六子从小就养成了稳重冷静遇事三思而后行的性格。短暂的慌乱之后，就冷静下来了，再被丫丫一番劝说，他也算是想通了不少。
如果师父执意不肯让自己现在回去，那么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自己还是不要打乱师父的布局比较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还不一定要用十年，你专心学本事，老天自有公道。”丫丫老神在在地还在劝说，却不知她的六子哥哥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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