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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扯疼了头皮，才“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眼睛还没睁开就问：“师父，啥事儿？”
“尿。”奎爷指了指小六子手里的尿壶。
五子哦了一声，使劲睁开眼睛，顺手拿过小六子递过来的尿壶，把奎爷身上盖的被子掀开一角，自己钻进去半拉身子给奎爷接尿。
接完了，五子晃晃悠悠地到卫生间倒掉。
“师父，你咋非得让师兄接呢？以前我伺候您，伺候得可比师兄伺候得好呢。”小六子有些吃味儿地说道。
“不一样！”奎爷一顿一顿地吐出仨字儿。
“哪不一样？”小六子被奎爷逗笑了，本来没放在心上，这下还非得要问出个结果不可了。
“嗨！啥哪不一样？我住院的时候儿都是师父给我接尿，他老人家这不是觉得正好让我还他这人情么。”刚好五子从卫生间拎着尿壶回来，笑嘻嘻地打趣道。
呸！奎爷冲着五子说话的方向，呸了一口。
“哈哈哈，师父要是说话利索，现在一定要骂你没个正经。”小六子凑趣道。
没想到奎爷竟然意外地点点头，大大地“嗯”了一声。
“艾玛。师傅不糊涂了！”这下可把五子乐坏了，一溜烟儿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一般脑溢血的病人，如果诊断得早，抢救得及时，是有很大程度可以得到恢复的，甚至有些能够恢复到正常水平。
只是，奎爷岁数大了，手脚和语言思维方面恢复得再好，也总会稍微有些不尽如人意。
但是，奎爷能够做出明确的回应，应该能够证明他的思维并没有受损，正是这一点让五子欢喜得不得了。
闻讯赶来的医生检查之后证实了这一点。
“让病人多注意休息，平时，你们多跟病人进行一些愉悦的交流，锻炼他大脑的活跃度，对病情会有很大帮助。”医生建议道。
“能恢复成以前那样么？”小六子搓着手，有点儿紧张地问道。
他怕得到否定答案，但是心里多少也知道估计不能是肯定答案。
“六子，师父叫你。”
医生还没回答，五子先趴在门口喊小六子进去了。
小六子只好跟医生点头道别，转身回病房去了。
奎爷靠着枕头倚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六子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握住奎爷的手，轻轻唤了他一声。
奎爷看向小六子，似乎是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道：“六子……你，去比赛。”
等了一会儿，见奎爷没有再说其他的字，脸上反而露出等待的神情，小六子这才有些奇怪地看向五子，“什么比赛？”
五子叹了一口气，大马金刀地坐在病床的另一边，道：“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师父准备对粉戏动手了么，这比赛就是一个省里文化局和电视台一起合作举行的一个地方戏曲艺比赛，上电视那种，要评出个优劣来，获胜的会被推荐到春节联欢晚会去演节目。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说完，还特意探头朝奎爷问道：“是吧师父？”
奎爷顿了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您要我去参加比赛？”小六子意外地问奎爷：“李健能干么？”
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东风剧场那么多演员，他一个刚正式登台的新人，这种等级的比赛怎么会让他去？再说上头还有五子呢，现在五子可是东风剧场的台柱子。
奎爷点点头。
五子啧了一声儿，道：“你不知道，师父张罗这个事儿有一段时候了，最开始，是李健跟师父说让师父去的，师傅让我去。我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上不了台。结果师傅出了这档子事儿，肯定也去不上了，剧场里那些人，李健也清楚都是什么水平，要是师父点头让你去，李健也不会反对。”
“你……能行……么？”奎爷喘着粗气攥了攥小六子的手，艰难地出声问道。
小六子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我行！”
小六子坚定地说道。
奎爷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满意而欣慰的笑容！
李建果然没有拦着奎爷推荐徐不凡参加这场对于省城曲艺界至关重要的比赛。
他只是在听奎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坐在病床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徐不凡。
在他印象里，眼前这个小子一直都是那个跟在奎爷身边，话不多，也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小尾巴。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几乎丝毫不引人注意。
只是这个徐不凡却偏偏在第一次正式登台的时候，用实力救了场，无形中为东风剧场消弭了一场巨大的麻烦。也一唱成名，在圈子里也打响了名号。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徐不凡却并没有被名利所迷，而是顺从奎爷的安排，在刚要红火的时候，到东北去走了一圈，据说是调研学习，充实自己。
这名字再次出现在李健耳边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下，在奎爷的病床前，奎爷攥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他要举荐这小子代替他参加那场对于东风剧场来说性命攸关的地方曲艺比赛。
李健当时只问了奎爷一个问题：“就他了？”
“就他！”奎爷反应了一下，斩钉截铁地点了头。
李建走的时候，徐不凡和五子把他送到医院门口，李建轻轻拍了拍徐不凡的肩，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走了。
五子看着李建的车绝尘而去，面上露出一丝怅然来。他很明白李健此时的心情。
如今东风剧场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李健也是在押宝。
五子转过身，也拍了拍徐不凡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六子，加油！咱们绝对不能输！”
徐不凡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没什么信心么？”五子往前走了几步，见徐不凡没吱声，奇怪地回头问道。
“怎么会？”徐不凡跟在五子后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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