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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夫君是阎王 > 第109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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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老阎王醉酒不小心把一百年前他一脚把闻洲踹上了奈何桥比他去历劫的事儿说出来,秋荻可能会想办法骗闻洲喝下孟婆汤。

    孟婆汤,最强而有力的忘情水。

    可惜了,就在秋荻变着法的躲闻洲的第三十二天,恰逢闻洲娘亲西海公主第八千九百九十一年忌日,也是闻洲第九千岁的生日。

    闻洲出生那年,大封就有些松动了,否则秋荻也不会送大椿木作为出生礼给闻洲,但有了大椿木也不够,九年之后,大封终于还是破了,那次对整个地府来说都是灾难,鬼魂哭嚎哀殍遍野,要不是秋荻稳稳坐守扶桑树上黄泉之下,还不知道阳界也会被牵连什么祸事。

    大封,封的是三途河里怨念极其深重的鬼灵妖孽。

    就是那次动乱,让闻洲娘丧生了,阎王也落下了每月十五头痛的病根,好在最后,秋荻和阎王还是合力重新封印了大封。

    至此,地府平静了八千九百九十年。

    今年,是第八千九百九十一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回老阎王喝了太多的酒了,闻洲也喝了很多很多,你来我往,兄来弟去的,喝了整整一天。

    白琼玉液喝着香甜,但后劲儿十足。

    当夜月光铺洒满那样巨大一棵怀桑树的时候,秋荻远远看见老阎王摇摇晃晃的往她的小屋这边走。

    面容急切,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她二话不说的就把自己屋门锁上了。

    老阎王在外头就是拼命的敲,敲得那叫一个努力。

    “你倒是开门啊,别听见不开门,我看见你啦!”

    秋荻面色坦然的去换了一身衣服打算睡觉。

    “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你开开!”

    秋荻快乐的跳上了床,还盖好了被子。

    “我要说你那人类情人秋闻的事儿!”

    “啪。”

    秋荻面无表情的一把把门拉开。

    “你刚刚说你要说谁的事儿?”

    老阎王无声叹口气,脸上尽是愧疚。

    “秋闻,是叫这名字,对吧?”

    拽了老阎王到了扶桑树底下,秋荻随后又从屋里拎出了一坛子桃花酒出来。

    小白猫本来早就睡了,懵懵懂懂睁开眼,就看见秋荻站在桌前对着一坛酒发呆。

    “阿荻,你怎么了?”它带着睡腔软糯开口。

    秋荻神情有些恍惚,但也没说是什么事,只对小猫说:“没怎么,你睡吧。”

    小猫应了声又睡下了。

    桃花酒很好喝,仰头往自己肚了“吨吨吨”灌了好大一口,她坐在老阎王的身边,懒散靠在树干上。

    老阎王说:“我瞒了你件事。”

    秋荻:“有关阿洲的?”

    “嗯,但这事儿我刚开始真不知道,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说。”秋荻遍野的曼陀罗华,又灌了自己一口桃花酒。

    老阎王组织了一下语言,艰难说道:“其实那人类秋闻,就是闻洲那臭小子。”

    秋荻捏紧了装桃花酒陶瓷坛子,没说话。

    “那时我让他去人间历练,投胎为人尝尝人世百态是最好的法子。他投身在那秋家,那秋家是早年落魄,中年开始破落的命数,他的命运本应该是受尽苦难,悲苦一生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偏就遇上了你。”

    秋荻仰面又喝下一大口酒,这回酒从她嘴边都溢出来洒在了她的衣服上了,但她犹自不知,还在猛灌,似乎只要酒灌得猛,她就听不见老阎王说话。

    “我当时奇怪,怎么他历劫的时间比原定的整整少了三十年,为什么历劫结束魂魄却又离体了三十年,而且等到秋闻其人真正走过了奈何桥他才醒过来。因为这,我用溯源镜看了眼他究竟在凡间经历了什么,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受的情伤竟然是因为他而引起。”

    “你怎么……不早说?”

    秋荻想起自己和闻洲纠缠的这么些日子,她早就对闻洲情根深种,但她总觉得自己是移情别恋,她怨恨自己花心,讨厌自己犹豫不决,恶心自己居然喜欢上了故人的儿子,不想接受这样喜欢闻洲的自己。

    天知道每当闻洲四处找她叫她名字悲伤的微笑说明日再来找她时,她到底有多想冲出去扑进他的怀里。

    结果真相竟然如此可笑。

    她一直在等的,就是他而已。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现在大脑尽是浆糊,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高兴还是后悔。

    老阎王说:“那谁能知道,你们两个又爱上了彼此呢?可我一点不后悔,也不愧疚。小猫,你们俩注定不能在一起,你和他不一样,一旦大封破了,你是必须要以身献祭的,你们不能长久。”

    “可你和西海公主长久了吗?”秋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轻飘飘的怨怼些什么,“呵,没有吧,你护不住她,可我护得住阿洲。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和他的感情?闻景彦,你这老头子,真是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一提到西海公主,老阎王面上就涌现出痛苦,而秋荻句句如刀,都插在了他心窝上。

    “……是……我没用,我确实是,无能得紧,没保护好阿岑,连洲儿,也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为情所困。”

    秋荻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呵,所以,你现在是因为你儿子对我情根深种,你见我满心满意都是要找我的阿洲,所以才只能把实情和盘托出,想让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吗?”

    秋荻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寒透了,老阎王于她而言,当初同出后土娘娘门下,虽然平常不怎么往来,但是如同亲人的存在。

    可如今,他从头至尾,都是在替他儿子考虑。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绝不原谅。

    老阎王沉默,算是默认。

    秋荻站起,随手一扔碎了酒坛子,落地清脆一声响。

    “闻景彦,你真是,好打算。你把我当什么?随意你挥霍的工具?还是你牵制大封里那怪物的杀手锏?”

    老阎王神情满是痛苦,他看着秋荻,艰难说:“我知道我愧于你,可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呸!”秋荻咬着后槽牙,“你少和我扯这犊子,我不想再听了。是,你算对了,我现在要如你所愿去找阿洲了。这三途河,往后你就自己守着吧。”

    说着,她就要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老阎王在后头叫住了她。

    “臭小子已经想起了一切,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秋荻身形微顿,但依旧还是拂袖而去,白色的身影在白色的曼陀罗华中间,很快失去了身影。

    老阎王颓然倒在树下,仰面看着头顶树叶缝隙间落下的月光,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总算是将郁结心中多年的事说出来了,阿岑,是我自私了,你不要怪我了……

    秋荻径直去了万象殿,可没看见闻洲,于是四处寻找,终于在三途河岸边,曼殊沙华最盛处,找到了他。

    他负手而立站在那里,背影在某一瞬间,竟然和秋闻重叠在一起。

    她失声叫出来:“阿洲……”

    泪水随着这一声喊喷薄而出,这是她所有的委屈和思念。

    可闻洲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不同于他爹老阎王的昏沉,他虽满身酒味,可脸上一片清明。

    “阿荻,你为什么要来呢?”

    “……嗯?”

    “你为什么要来呢?”闻洲又重复了一遍,“你已经痴缠我三十年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呢?”

    “……阿洲……”

    “不要这么叫我,我听着恶心。”闻洲露出厌恶的表情,“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了过去那些事,我也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心里深沉的人。”

    “我……我不是……”

    “怎么不是?我父亲送我去历练,结果碰上了你,你走就是,为什么偏偏要缠着我?就因为你单单想尝个爱情滋味,所以就揪着我不放吗?!你知道为什么我死得早吗?就是因为你!你周身灵气太充沛,扭转我气运的同时,还损耗了我的寿命!你自己受情伤不算,还累得我受情伤,甚至魂灵生生在外游荡找了你整整三十年!”

    “我不知道……”秋荻泪水止不住的落,她设想过无数次和阿洲的再见,却没想过他对自己竟然如此多的怨怼。

    可闻洲犹自不够,步步紧逼,脸上嘲讽笑容更加刺眼。

    “对,就是这样的眼泪,就是你这样的眼泪让我足足牵挂了三十年,好在我忘记了你。我原以为,这感情对我来说是我一生中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可没想到,忘了往事的我却一身轻松,可是,你又为什么要回来?!”

    秋荻哭着摇头,在闻洲的咄咄逼人下她一步步往后退,渐渐的,她走到了三途河的岸边。

    “阿洲,你真觉得你对我的感情是累赘吗?”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他面前,她又是那十六岁的女孩样子,只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是。”闻洲斩钉截铁的说,眼神淬了毒,“我希望没有你,希望你赶紧献祭大封,希望你永远消失!”

    话音未落,他就一把将秋荻推下了三途河。

    因为毫无防备,秋荻孤身落进了水里。

    拥有神明身份又修为高深的她,对于三途河里那些怨念极其深重的魂灵来说,简直就是一顿饕餮盛宴。

    它们尖叫着蜂拥而上啃噬着秋荻的身体,但她甚至连“痛”都喊不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鬼魂一点点拖进水里,而岸边的闻洲则冷漠非常的转身离去。

    后来,大封破了。

    那些鬼魂吃了她的骨血,功力大增,没多久,就破了大封。

    而在三途河河底的她,早就心如死灰,任由那些鬼魂继续啃噬她的身体,痛,是早就痛到麻木了的。

    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束光照进漆黑无依无靠的河底,她忽然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接近她的鬼魂统统自燃起鬼火被烧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就看见了闻洲。

    他冲进三途河,将身体破碎不堪的她拖了出去。

    她面无表情的睁着眼睛,看着地府一塌糊涂,土地一片焦黑,酆都城里也是哀殍遍野。

    宛若有人将十八层地狱搬到了这里。

    而闻洲小心翼翼抱着她,哭着呢喃一遍一遍地说他来晚了。

    像个孩子。

    但那晚他说的话,已经刺死了她,她不想再继续了。

    她张了张,发现自己还能说话,于是她嘶哑着嗓音说:“松手吧。”

    “我不松,这回我再也不会松开,我……”

    “闭嘴。”

    秋荻不耐烦的打断,要是她能动,她也就自己推开闻洲了。

    闻洲颇受伤的,好像之前那晚的话都不是他说的那样。

    “松开我。”

    她又说了一遍。

    但闻洲依旧不松手,他执拗的抱着她,眼睛含泪的检查着她身上的满目疮痍。

    这时候,小猫来了。

    这是她的真身,应该是它带他找来的。

    然而它睡一觉要睡上三天雷打不动,所以今天,应该是第四天了。

    小猫凑过来舔了舔她的眼睛,然后在闻洲的怀中,她的身体迅速复苏,很快身上缺失的就都长了回来。

    闻洲赶紧脱了他的外袍给秋荻盖上。

    这时候,远处有厮杀声过来了,是鬼王带着他的仆众。

    趁她病,要她命。

    吃了秋荻,天上地下,他将再无敌手。

    但她已经不是任他囚禁宰割的工具了,她必须振作,她只能振作。

    这是后土娘娘留给她最后的使命。

    巴掌大的小猫猛然间暴涨身形,等它身形停止增长,站在它脚边就只看得见它如山一般大的身影。

    这才是秋荻的真身。

    它尾巴一扫,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鬼魂皆无法抵挡,瞬间灰飞烟灭。

    可鬼王笑嘻嘻的看着,除了指挥鬼魂们继续进攻,什么都没做。

    很快,她有点承受不住了。

    本就在三途河底失去了一条命的她,此刻不加任何修复就要开始战斗,就算她再厉害,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没多久,坐在变成大猫背上的秋荻,开始脸色惨白额头冒汗起来。

    闻洲急得要命,可他除了传功力给秋荻,其他一点帮不上忙。

    他疏于修炼,懒懒散散,不知道任何封印大封的法子,对付这种鬼魂的有效方法更是知之甚少,除了看秋荻艰难对付,他什么也做不到。

    “放弃吧,本尊比当年强上太多了,你又太弱,打不赢我。”鬼王的声音顺着风送到了秋荻和闻洲耳边,“不过,这还真是要多谢你身旁那位小哥,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闻洲却仿佛不知道这事,还惊讶问:“什么?!我?!”

    ……

    后来,是老阎王舍身和鬼王同归于尽,而她又拼了自己的灵魂重新封了所有鬼魂。

    三途河,重新又恢复了平静。

    那次,她对闻洲说,她再也不想记起他了。

    本以为自己会死,可没想到又活了。

    闻洲在地府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游荡,和小猫一起,一丝一丝的收集她破碎而散落各地的灵魂,好不容易找齐,但又因为灵魂太过破碎而难以合体。于是他又要收集一万个灵魂的执念来修补她的灵魂,又要护住投身为人,在轮回中稳固心神的她的安全。

    一守,就是一千五百年。

    他一直信守她的话,半点不曾靠近她,每次都只是远远的看着,看着她出生,看着她结婚,看着她老去,又看着她喝下孟婆汤。

    但最后一世,她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先生,你好,我叫秋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她拥抱进了怀里。

    是她自己来到他的身边的,就这最后一世,收集八十一个灵魂执念的时间,他就贪恋这最后一点。

    秋荻醒过来,眼角滑下一滴泪。

    “闻洲……”

    “……我在。”闻洲在阴影里站着,他几乎能猜出秋荻下一句会说什么,但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就只看最后一眼。

    雨师妾在边上看着,嗑着瓜子坐等事情走向。

    “闻洲……当年推我下三途河的,不是你吧……”

    “……不是!不是我!我绝不会这样对你!我我我……”

    “好了,那就这样吧。”

    秋荻坐起,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笑着对错愕的闻洲说:

    “走吧,我们回家,球球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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