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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个地方总是那么隐隐作痛，大有为我死了，碧影为我疯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该被谴责对么？可是为什么，我所受到的伤害从来就没有人看见呢？所有人都认为我变成如今的样子是我咎由自取，或许是吧，我一直想要得到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直很任性，很随心所欲，所以我便得到了这样的下场对么？
谁都不欠谁的，一切都有个循环，我今天的恶果，是我之前混着泪水种下的因，又能怪谁呢。
一轮弯月渐渐从云层里露了出来，月秀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我静静的坐了一会，突然月秀楼的外面传来几声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些浓郁的酒气，我回首看起，蒙毅一身黑衣，脸色酡红，脚步凌乱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坛子，看到我的时候傻笑了起来，随即将手中的酒坛丢到一旁，快速的走向我，我来不及闪躲便被他给整个抱在怀里，挣扎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挣脱不开，我便作罢，任由他这般抱着，只是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副样子。
他抱着我，口齿不清的说着：“你……你怎么……不说一句话？阿釉，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垂下眼睛，任由他抱着我的手越来越收紧，几乎连喘气的余地都没有。“阿釉，你是否还在怪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阿釉，你原谅我好么？”他近乎祈求的跟我说着，他幸好是醉了，不然清醒的他可对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来。“阿釉，你知道么？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也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这么的重要，阿釉，我用我的一切换回了你，为什么我感觉你却永远也回不来了呢？”他的嗓音似有哽咽，他迷离的双眼看着我，双手捧住我的脸：“为什么，我知道你受了太多的折磨，我知道，与赵高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杀死他，阿釉，我最爱的阿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想，蒙毅，你终于是爱上我了，可是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我又有什么力气再去相信你呢。
蒙毅的唇亲吻上我的唇，我没有反抗，但也没有迎合，只是这般静静的任由他亲吻着，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唇边微咸的感觉让我分不清到底是我哭了还是蒙毅哭了，但终是有一个人哭了的。
月色下，蒙毅离开我的唇轻轻的抱住我，“阿釉，你不是想听萦珠的事情额？我说给你听好么。萦珠与我的确是青梅竹马，她是我母亲的一个远方宗亲遗留下来的女儿，我母亲见她年幼便留了下来，而留下来的第二年里我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那个时候战事吃紧，父亲和大哥都在东征西战，便是我母亲的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自然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我肩负起了照顾萦珠的责任，算是了了我母亲的一桩心愿，久而久之，萦珠便越发依赖我了，但我只是单纯的将她当成一个妹妹，我对她极好，她十八岁生辰那年，我问她想要什么，她说她想在我的清音阁里有一座属于她自己的院落，于是我为她建了一座院落，并且起名落雪苑。后来父亲也去世了，我承袭了父亲临终所托要我为大秦终身效力，我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我便进入朝堂开始了尔虞我诈的政治生活，而我也变得越来越忙萦珠经常见不了我两三面，我也曾经让她找一个好的归宿，可她始终不愿意，倒是让我在她二十岁生辰的时候送她一个特别的礼物，我不明白是什么，她告诉我，她想要一条溪流，因为她曾经的家乡就有那么一条淳淳的溪流，她很想念。”
他的神色沉醉似酒，说的话也是无限的温柔：“我答应了她，在府中开凿了一条溪流，她很开心，并且取名为曲水，说是负有曲水流畅的意思，我也未曾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陛下对我越来越信任，并且官封我上卿，可我却越来越厌倦了朝堂的生活，终于在我不堪重负的时候，我向陛下告假离开朝堂一段时间，化名易月胧，游玩天下，看尽世间悲欢离合，也深深觉得民间的生活是这么的丰富多彩，因此我隔一段时间便会离开咸阳出门历练，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萦珠一直这般等我，便告诉她，我这次回来，如果她还是一如既往，我愿意和她成亲，我也的确有这种想法，但是我那一次的历练我遇到了你，其实不完全是历练，更是暗中查访一件事情，导致遭受到了赵高和李斯的双层追杀，才有了后来你我在温泉相遇的场景，想起那个时候的你，在林中骤然出现，真的犹如一个精灵一般，后来接触到你，更是觉得你无比的好奇，还害你替我挡了一剑，后来在枫林的那一晚，看到你在月下的舞蹈，我真的为之沉醉。”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心里又酸又涩，分不清是何种的滋味。他粗粝的手指摩擦着我的脸，声音有些颤抖：“后来我离开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这般有趣的女子，我一直幻想着再和你见一面，但是命运太会闹了，我回到咸阳之后，受到赵高设计下的陷阱，在一次从宫里回府的路上受到了埋伏，我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找到赵高欲报复，反中了他的奸计，寡不敌众，我受了重伤逃出城外的时候萦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那是个雪天，她替我挡了一剑，血染红了整片雪地，她为我死了，甚至没来得及和我说最后一句话，而我只能被人狼狈的骑着马逃离，最后被赵高给劈中背心倒在雪地里。”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了，原来这就是真相，原来让我难过了这么久的事情真相竟是这样，我不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蒙毅有些艰涩的开了口：“你救下了我，但我已经无力再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我死撑着回到咸阳回到蒙府的时候，萦珠已经死去很多天了，她为了我而死，她将她的一生耗在了我这里，最终也只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不能给她什么，只有了了她生前的心愿，等我回来便和她成亲，我照样和她成亲了，她成为了我的夫人，这是我能给她的最后的补偿。”他似乎非常痛苦，他抱着我的手缓缓放下：“所以我很难过，当我在府中见到你的第一眼不是开心，而是惊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尽量克制住我自己，因为我不想让你也有萦珠那样的下场，但我终究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你不知道当我的剑刺进你的身体时，我有多么的心痛，其实，我所做的这一切或许是为了大秦，但也是为了杀死赵高，不管怎样，我要为萦珠报仇。”
所有的故事都听完了，我平静的来到床边，慢慢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蒙毅，你现在为我解释的一切，都太迟了，我对你的爱已经淡了，你和我说这些只会增添你我的烦恼，你说你将萦珠当成你的妹妹，可她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哥哥，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插不进去，我也不愿意在掺和，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去回望了。
那些惶恐不安，夜不能寐的日子，这都是你我的罪孽。
身旁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蒙毅在我旁边躺了下来，握住我的手轻声道了句：“阿釉，执子之手，盼与子偕老。”闭合的双眼缓缓流出泪水，若放在以前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句话，可现在听来只有苦涩。
一夜无眠。次日阳光正好，我难得出了月秀楼看外面的风景，蒙毅跟在我的身后陪着我，这些日子他总是很闲。
一片落叶缓缓落下，秋天来了。正在我无限伤感的时候，一声尖叫声从身后响起，我回首，一个疯女人正朝着我这边赶来，凌乱的头发，散乱的衣服，赫赫然就是碧影，原来小莲说的是真的，碧影真的疯了，碧影的身后跟着一位满脸焦急苍白娇小的人儿，赫然正是许久不见的红婷，一别才几日，故人便和记忆中的相差甚远。蒙毅见到她们顿时蹙眉：“怎能带她来这种地方？还不带她离开。”红婷连连应声，扯住还在疯笑着的碧影，碧影却一把挣脱开来到我面前：“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红婷连忙上前拉住她，直直向我道歉：“夫人，对不起，夫人对不起，红婷立刻把姐姐带走。”碧影却还是说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蒙毅蹙眉，几个壮汉立刻上来拉人，碧影一看到他们便大声尖叫，我上前几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说了我回蒙府的第一句话。
“我回来了。”碧影愣了，红婷也愣了，我看不清楚蒙毅的神情，想必他也愣了。碧影缓缓流出一串泪水，嘴里却还是念叨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知道她是真的疯了，为爱而疯，或许她嘴里的你回来了不是问我，而是问远在千里的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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