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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里,祝云开的药铺也经营的有声有色,他每天都会上山采药,但是下了几场大雪之后我便让他不要再上山了,药铺经常会有老人家上门求医问药,而祝云看一些孤寡老人实在可怜,也不收他们的钱财,他们心生感激,总是会拿一些从地里挖出的野菜送给我们,我们推脱不掉只好收下了,这个小镇据祝云说前几年还可以见到几个青年汉子们,如今是一个也看不到了,大概都跑了,只留下一些可怜的老人和孩子们,当然还有一些扎着头巾神色憔悴的妇人们,有的时候一些妇人生了病便会抱着自己的孩子上门求医,而我每次都会趁着无聊的时候逗逗那些小孩,久而久之,这镇上的人也都知道了,今年深秋的时候有两姐弟在好久没开张的药铺重新建起了医馆。
于是一些妇人们,或者老人们无聊的时候都会到我们这里来坐坐,而我每次无聊的时候都会和他们聊着天,有时候说的开心了就会多跟他们说说我以前见过的事情,日子平淡而幸福的过着,只是有的时候我看到几个孩子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玩耍的时候我便有种特别难过的感觉,我知道我不该想那些伤心的事,但总是控制不了,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总会想起那个少年。其实这里人口不多,来去的人也不多,虽然日子过得苦些,但也总算平静很多,几个月过去了,我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光景,也从来没有想起了解过,我一直在想,也许我真的会在这里平静的过完一生,外界所有的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冬去春来,当雪渐渐开始融化的时候,我便知道春天来了,二月份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我坐在医馆后院的院落里看着仍旧光秃秃的树干,祝云在外面为一位老人治眼睛,这个老人姓洛,镇上的人都叫她洛夫人,我还听说洛夫人是个有故事的人,至于是怎样的故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她的丈夫早夭,女儿早年间和外地的男人跑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小外孙,她和小外孙相依为命的活到今天也很不容易,所以每次她上门治病的时候我都会告诉祝云让他不要收洛夫人的钱,洛夫人过意不去,于是总是会拿一些她自己种的菜给我们吃,我们为了让她安心,也只好收下。此时此刻,洛夫人的小外孙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我这里,他很小,小到连我的都不及我的腰身,人却是格外的机灵可爱,好几次都会到我这里蹭东西吃,我也乐此不疲,我听洛夫人说,她这个小外孙叫敏敏,就像个女孩子的名字,我问为什么的时候,她说这个名字是敏敏的生父取的,不仅是因为敏敏的生父想要一个女儿,还有一层便是希望孩子能够更加的聪敏有智慧。
这时敏敏淘气的扒住我的大腿,打断了我的思想,我轻轻抱起他:“敏敏,又淘气,不陪着你阿婆,跑我这来做什么?”敏敏噘着嘴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婆在祝云哥哥那里治眼睛,嫌我烦,让我自己出来玩,我没地方玩,只好来找你了。”我噗嗤一笑,这孩子也太可爱了:“你还没有地方玩啊,我看你前几天玩泥巴玩的很开心么。”敏敏立刻捂住我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说道:“敏敏玩泥巴的事,阿婆不知道的,你可不要说漏了嘴。”我笑着点头:“好好好,我绝不说漏嘴。”敏敏的眼睛立刻笑的像月牙一样,他瘦弱的身躯在我怀中扭来扭去,敏敏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他很瘦,似乎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那瘦弱的身躯。“我就知道姨姨对我最好了。”我一笑,随即板起一张脸:“好啊,你喊祝云哥哥,喊我姨姨,怎么,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敏敏愣了一下,随即说出一句让人吐血的话:“阿婆说不能做一个说谎的孩子。”我:“.……”
我正无语着该怎么接话的时候,洛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敏敏,别没大没小的,玉姑子可是很漂亮的一个姑子,你怎么能这样淘气呢。”敏敏一听到声音立刻跑到洛夫人身边,嚷嚷着:“阿婆说的对,敏敏刚刚只是想逗逗姨姨呢,不对,是姐姐。”我哈哈大笑,这个小孩子太可爱了,洛夫人身旁还站着祝云,一番玩笑话之后洛夫人看向祝云:“今天多谢祝先生了,祝先生医术之高明,真是让我等佩服啊。”祝云谢过:“这是我该做的,洛夫人,你这个药可要按时吃啊。”洛夫人点点头随即向我打了招呼便抱着敏敏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敏敏还趴在洛夫人的肩膀上对我做着鬼脸。我不禁感叹:“敏敏这个孩子真是可爱啊。”祝云上前笑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他。”我瞥了他一眼:“镇上所有的小孩我都喜欢。”这话一出,气氛渐渐尴尬了起来,祝云的沉默刺痛了我的心,半响,他咳嗽着开口:“阿釉,也许你不能生育一事或许会另有办法呢?”我偏过头去,这件事始终刺在我的心里,我以为过去了这么久我会淡忘,但是现在在一想,真的是鲜血淋漓。“我已经不去想这些了,这段时间我们不是过的很平静么。”
祝云看着我良久,才叹道:“我很珍惜现在的时光,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个时间,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一切都没有结束,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表面上是很云淡风轻,但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的。”我缓缓一笑:“放得下又怎样,放不下又怎样,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的。”祝云沉默了许久,有点艰涩的开口:“晚上你要吃点什么?”我抿唇笑了笑:“你上次给我做的莲子汤挺不错,我还想喝。”
夜晚,吃完晚饭我站在房间看窗户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心绪难平。我想起白天里祝云说过的话,我真的没有彻底放下么,我真的没有彻底放下么?我还记着心中的某一个人,怀里的那块银牌一遍一遍的看,以至于周边的有些磨损了,我还不能释怀曾经的伤痛,现在想想几乎不可以呼吸,我造了太多的孽,在我身上也应验了太多的果,我实在是不想在搀和任何一件让我心累的事,我真的不想。可是日子总要一天天的过下去吧。
自那以后,我的生活又渐渐归于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我一直以为是我的情绪导致的,所以随着天气慢慢变得炎热我也开始活络起来,我开始和镇上的许多小孩子玩耍,与他们一起玩躲猫猫老鹰捉小鸡这种游戏,有的时候也会叫他们学写字每人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还有的时候会教一些女孩子唱歌,镇上的人都乐见其成,还有人说我好心肠,连祝云也被这样的我感染了,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有我知道当我每次尽兴的过完一天之后,回到房间的时候,鼻子和嘴巴总是莫名其妙的流出一些血,一开始还只是一滴一滴的,很少很少,到了后面基本上每天都会流很多,我不是没有想办法制止,但这血就是停不下来,我不想让祝云在担心我,所以我都没有告诉他,当我有一天会房间的时候准备找手帕擦血的时候,鼻子又不流血了,很奇怪,身体好像又恢复到了原样,只是我变得越来越嗜睡,据祝云说我有一次睡了一天一夜,一些喜欢和我玩的小朋友等着和我玩,祝云不忍心我受打扰便把他们都轰走了,他问我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的时候我总是摇头说没有,他犹豫了再三也终是没问,天气越来越炎热了,我渐渐的发现我还掉头发,每次一梳头,头发就会掉很多,我感觉我的身体的确出了点问题,当我准备将我的担忧告诉祝云的时候,我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所以,我们从离开咸阳起,你就一直跟着我们?”我看着面前一位将自己浑身都包裹在黑衣里面,只露一双眼睛的人。他腰间的流苏玉佩几乎刺痛我的双眼,我记得,蒙恬离开蒙府去陇西之后,府中的暗卫便自然而然的由蒙毅接手,明白过来的我早该想到,蒙毅怎么会轻易放过我。黑衣人低着头:“大人将奴派在您的身边也只是为了保护姑子,避免姑子受到上一次的伤害。”祝云坐在一旁,脸色有点发白。“原来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过他的视线。”我喃喃:“是蒙毅叫你现身来见我的么?”黑衣人听罢,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皱眉:“你这是做什么?”黑衣人沉声道:“大人吩咐奴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姑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现身。”他的语气带着沉重,但我尽可能忽略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重,我在这个小镇犹如待在了世外桃源,外间的纷扰与我没有一丝关系,所以我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了。“所以现在是万不得已了对么?”黑衣人沉默良久,才道:“本不应该越矩,但姑子在山中岁月待得久了,外间的事也不清楚.……”我打断他的话:“我也不想清楚,你到底有何事?”
黑衣人目光锐利的看向我:“姑子,秦皇易主,咸阳变天,蒙恬将军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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