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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道观里倒和往年有了很大的不同。除了买了些喜庆的年画，便是增添了些许人气，而这捉襟见肘四个字，如今用在几人贴年画的人身上，甚是合理。
每个房门前都有了新的气象，就连那观景台上也多出了一盏高高悬空的年灯。
还记得来这观中之前，每年母亲都会在过年前几日，给我置办些新衣。不过进了这道观后，母亲怕影响我的清修，便不再送那些衣服。相反，我这一如既往的卦袍倒是穿了已有进七年之久。只是都要过年了，也得换件新的。
俗话说的好，换汤不换药，估计也就和这个意思差不了多少。而那几个女子此刻却是兴致盎然，越发得激动。年三十的夜晚，竟然为了明日的衣服，忘记了吃饭。
我问风尘：“你今日可不同往日。往日你这时候，一般都不在的。”风尘摇想半天，一句很小声，“蹭饭吃。”
简单三个字，让我看到和往日不一样的他。在如此一个其乐融融的时刻，那些过往所有的一切，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我们彼此有的，只是一种乐，一种节日的喜庆。
师傅一向好酒，虽不知道他酒量多少，但至少比我和风尘强上许多。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如果我和你一样年轻，准让这天下女子都倾慕与我。
好在这话说的同时，这几个女都再门外放烟花。不然真要被听倒，恐叫他老变态。
我见了见门外的烟花开得甚艳，随即问道：“按照师傅以往的习惯，这烟花我们观中是禁止的。可师傅为何今日允了下来？”
“人家毕竟过不惯咱们这行当。再说，这烟花也没犯什么罪恶滔天的规矩，所以没必要了。”可我却很是伤心，“那我以往不是白被打了？”
“酒中杯下肚，问天也无休。”今天喝酒除了师傅，就属巧燕和秦嫣最多。
也不知道她们俩是相互叫着劲，还是彼此心心相惜。一个时辰下来，两人竟各自饮了五六杯。好在这小酒杯也就两口左右。要是那大杯，估计这年得往后挪一日。
两人对饮，其他人却早早离场。红儿说去门外堆一家子，风尘借故去做保镖。师傅干脆不说什么，回到他那房里又不知道看起了什么五行八卦。
此刻，也就我陪着这二人，生怕出点什么事端。毕竟现在这立场还是有些不明了，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不过显然秦嫣出生大贵了些，对这饮酒不是很在行。相反巧燕倒要好了许多。
同样的五六杯，巧燕还能坐着说说话，可秦嫣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脑子一个机灵叮嘱了句巧燕说：“我先把秦嫣送回房，再过来陪她喝。”
可能是她醉的缘故，点了头，嘴巴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也没再做其他辩解。
关好了房门，我见走来的红儿，她嘴巴里嘻嘻哈哈，乐不思蜀。估计又是什么邪恶的创意。我顺道叮嘱了句：“秦嫣已睡下，你们小声点。”说完，便悠悠然往大厅走去。
和刚刚离开的时候不同，这时的巧燕感觉比刚才清醒不少，手上也多了个杯茶。
我一闻，这味道不就是昔日我们在那山林小屋喝的蒲公英茶吗？
“如何？这茶估计你有些时日没尝了吧！我前些日发现山下的集市也有此茶，虽然味道差不多，但感觉却没了以往的好。”
我拿了个杯子，顺势坐在她边上，恭敬地请她倒上一杯。
两人就这样仰望着这安静的年夜。外面因为下着大雪，所以没什么月光，有的只是那黑耸的山林。
我们彼此，一直就这样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这天，没什么话。
“你，是怎么觉的呢？”我内心的思想其实已斗争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用了一个不清楚不楚的疑问，想问个究竟。
她手上的茶杯，端在手中良久，似乎在寻思着怎么回答我的问题。脸色很是平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镇定的巧燕。
“知道你家师傅跟我说了什么吗？”她没看我，只是感觉到我会认真地听。
“其实他知道我父亲的一切。我起初怀疑他说的那些并不是真的，但后来当我听到，他让你不要随便这么快就订亲的时候，我就已经肯定，他说的那些都是千真万确的。”
巧燕接着道：“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现在的气色，比起过去有了些不同。对的，因为我现在已经清楚我父亲的事，而这些事也让我彻底改变了过去的想法。”
“那可以说说吗？”我笑笑地看了她一眼问到。
“有些东西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说简单点，就是我父亲现在很是身不由己，当年其实他为了见我母亲，几乎连命都差点断送掉。只可惜我这个做女儿的居然把她当成贼人。”
“那你有想过后面怎样吗？”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其实我明白你的心。可是有些事，当我明白过来后，我才发现其实很多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我现在需要一种改变。”
“那能告诉我一些吗？”我内心深处隐约感觉到一阵悸动，“这难道是无助？难道是我一厢情愿?”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我只能说，过完年，我就随你师傅去见一个人，那人可以帮我完成我想完成的事。当然我妹妹会暂时住在这里，还希望你能照顾好她。她年岁尚小，我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
我顿了好久，搁起茶杯品了一口，静静地，淡淡地问了句：“我可以帮你吗？”
她看着我的仰望天空的眼神，多少有些无奈和自责。斜斜地低了下头：“帮我照顾好我妹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帮我好好的照顾她。”
“那还有别的吗？”其实我此刻很想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存在到底有多少。
突然她面带泪框地告诉我：“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其实不叫巧燕，只是当初为了躲避我父亲，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名叫玉玲。江玉玲，”
“嗯！我会永远记住的。”两人就这样坐着，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玉玲有了些困意，说要离开。
我心中默默忍耐，我在犹豫，我需不需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我错了，因为我是自私的。别人还在为他人考虑的时候，我似乎只知道想了解自己的想法。
直到玉玲走后，我才明白，其实她需要的是个承诺，是一个依靠。而这依靠，对于如今的我来说显然很是艰难。虽然我不清楚她的事究竟如何，但想来她如此笃定我能照顾好她妹妹。那说明我帮不了她其他任何。
对于这样的打击，作为我来说内心显然无法承受。我第一次感觉到有我所不能及的东西。我第一感觉到，我需要变的更有目标性。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去保护，那说明他的存在就是在伤害。伤害那个心爱着他的女人，而更无法容忍的是连忙都帮不了，那更可以说是永恒的无缘。我坐在台前，呆滞了整晚。
“对！找师傅，不管付出多少努力，能做的我必须要全部做完。兴许还来得及，至少我不能就此放弃。”说着跑向了师傅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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