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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高临着白云江矗立,那江水之中,画楼船舫,青衣歌舞,烛火幽微。有人沉迷声色犬马,有人享受自己梦中的诗情画意。
一盏盏纸船承载着灯光,从江水上游顺流而下,悠然的排起两条长龙,将整条江照亮些许,带着梦幻的感觉,哪里还有半分现实的存在。
边野旧地,江渚之上,渔歌唱晚,小船儿隔着远处繁华的江心,无声地停泊。渔夫披着蓑衣,的戴着斗笠,一面垂钓一面浅酌一杯,默默等待黎明人静时,再收获今日最后一网。
而此时的揽月楼上,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留宿的旅人,喜欢热闹的去了江上的船舫,剩下的都早早的睡了。
明月光辉洒下,为揽月楼镀上一层银白色的月华,那月影照耀中,可以依稀看到江楼上孤零零的横卧着一个落寞的身影。
那是一个醉倚着楼栏的少年,醉眼迷蒙地望着远处繁华的船舫,手中的玉萧放在口边,缓缓吹奏着没人听过的乐曲。
曲声悠然若泣,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离思。
“所以说,我是真的穿越了?”
萧声掩去掩去少年的低语,悄然飘向了远方。
青石长街,似乎有着谁家少女在轻声歌唱,清脆婉转,悠然飘远,那风中清韵与少女的轻歌相和,带着水乡特有的温婉,吸引了无数人的驻足。
这条长街有着久远的历史,带着一股历史的沧桑和古韵。
长街上人群来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头上茶轩中君子雅谈,四海云游、风雅之事,说及风花雪月,不免发出会心的笑声。
左右酒肆里,人们围着酒桌,撩起袖子举盏邀杯,高谈阔论,有人志兼天下、有人烟柳花巷间流连;有人拍案惊起扼腕长叹,天不开眼壮志无归、有人说着二三风韵事,被诗人听去了,成了笔下带着诗韵的花前月下。
长街尽头,有着一家小小的商铺,人乏茶凉,生意冷淡,比之这条长街的喧闹熙攘,显得有着格格不入。
小商铺静静地坐落着,丝毫不引人注目。
这间商铺叫百样斋,是个当铺,是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当初百样斋的老板选地址,一眼就相中了这里,这条长街是西陵白日繁华之所在,背靠着白云江和临江楼遥遥相对,是个实打实的风水宝地。
那白云江上,云船楼舫,声色犬马之地,来往都是不缺钱的主,那些公子哥随便在那烟柳之地打赏一些东西,隔天就有人摸进来当了换钱。
这条长街尽头还有着一家大赌场,隔三差五有人悄悄的从后门摸进百样斋,输得只剩裤头的,死要面子的,还想翻本的……
专门守着后门的小斯早已司空见惯,并且还能和见到自己亲爹一样,亲切把人带进来。
对于这种服务态度,来的人原本的尴尬和情绪渐渐的就忘却了,轻易就能被掌柜的忽悠的舍去一身身家,就差遁入空门了。
掌柜的说了,这些人沉迷赌博,不信人命,追求莫须有的天运,早晚会搞的妻离子散,死了是会下地狱的。帮他舍去家财,其实是在帮他,让他少造孽。
小斯反正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这些人一来,掌柜的事后就会请他们吃一顿好的,然后心情好的话还会给几个赏钱。
所以小斯才每日守着后门翘首以待,然后像见到亲爹一般,亲切的接待。
“请问,这里是百样斋么?”
一个声音打断了小斯的遐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一个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弱弱的询问,应该是个少年,就是胆子小了一些,怕是见到虫子都要和娘们一样吓的大叫,小斯心底这般想着。
心中虽然思索,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是掌柜的一再嘱咐过的,别让心思表现在面上,让客人看穿。
“这里就是百样斋,不知公子有个贵干?”小斯低着头道,为了照顾来人的面子,掌柜的不许他抬头看人。
“我……,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少年鼓着勇气说,这是小斯听出来了,少年的确是在怕,这种弱弱的语气和他当初刚从乡下进城时一模一样,惧怕着这个繁华大城镇里陌生的一切,所以说话才没有底气。
“来找掌柜的?”小斯口中故作疑惑,同时趁机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来人,发现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年,“有个贵干?”
少年弱弱的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小斯疑惑了,正直起身子,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你是来捣乱的吧?
你一来就要找我的老板,问你什么事你又一副不知道的模样,你真的是来捣乱的吧!
被小斯这样盯着,少年更加窘迫了,涨红了脸,不知所措,手也不能老是挠头,但又不知道放哪里,一会拿起,一会放下,像是一个在胡乱手舞足蹈的猴子。
呼~
小斯深呼出一口气,耐心的等着少年的解释,掌柜的说,干他们这一行,要时刻保证对贵客的态度,保不齐来一个人就是说书人口中那微服私访,爱上民间女子落魄的王公贵族,急需用钱来当掉价值连城的珠宝。
少年诺诺半天,就在小斯仅存的耐心都要被消耗殆尽的时候,终于从口中挤出几句话。
“我娘叫我来找我叔,村里人说他在这里当掌柜的。”
少年有些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小斯,眼睛中闪过好奇的神色,却又不敢四处张望。
“来福,今天店里早点关门,记得让林伯清点东西,我出去一趟。”
就在小斯还欲说着什么的时候,门里响起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吱——”
破损的小木门被推开,那包裹在木门上的金属漆皮早已有了年岁,散发着暗淡的金属光泽,摩擦在木头门框上,连着轴承一起,发出吱的一声长响。
门打开,显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原本支吾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悄悄的打量着从门里出来的人。
来人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平平无奇的相貌,软踏踏的鼻梁,浓密的眉毛下有着一双黝黑眼睛,嘴唇上还留着胡子,一袭淡灰色的布衣长袍被洗的发白,穿在身上宛若教书先生一般。
中年人的鬓角都有些发白,生意人或许都这样。
和少年映像中不一样,这个中年人显得尤为普通,那一身教书先生一般的穿着他还是第一次见,一点也不像一个富甲一方的男人,那双浓密眉毛下藏着眼睛炯炯有神,并没有商人的精明,也不似少年记忆中那般,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算计。
人不可貌相!
少年心头暗道,却没有丝毫表露。
这就是这百样斋的掌柜,陈白生。
百样斋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回会提前关门,今天算算差不多到日子了,陈白生便又穿起了他的便服,叮嘱林伯清点东西以后就准备出门了。
林伯年纪大了,做事细致倒是细致,就是有些忘事,所以他又要特意嘱咐来福记得提醒林伯。
门一打开,夕阳立刻斜斜的照射进来,让陈白生有些不适应的闭上眼,虚眯着一条缝往外看。,这时,他才注意眼前有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陈白生一边适应着外边的光线,一边打量着来人。
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少年的背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怯生生的,穿着破旧的麻衣,应该是从乡下来的,却不知道为何来到这里。
陈白生注意到,少年一见到他,脸上就显露暖心的笑容,仿佛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更确切的说,是宛若找到了依靠。
“你是?”陈白生目光中带着询问。
“这位说是您的远亲,来找您的。”来福知道少年那怯生生的尿性,生怕再看到他那支支吾吾的模样,立刻解释了少年的身份。
不解释不行啊,掌柜的这幅装束,按照惯例应该是要去那江水之上的船舫里,寻欢作乐去了。若是被耽搁了时间,眼前这家伙遭殃不说,他估计也要挨罚。
一看掌柜这样,明显就不认识他,这小家伙胆子不小,来假扮掌柜的侄子,穷疯了吧。
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学什么不好,学人行骗。
来福心底暗自想着。
他也是乡下来的,还好遇到了掌柜的对他好,给他一份工作,所以他特别看不起那些有手有脚,好吃懒做,又想坐地发财的人。
小家伙骗谁不好,骗到笑面陈头上,准备后事吧。
“表叔!”
一声凄厉大喊让来福一楞。
只见原本怯生生的少年突然扑倒在地,跪在地上抱住了陈白生的脚,嚎啕大哭。
“娘……”
少年嚎啕大哭,口中呜咽着。
“娘………,娘她下去找爹去了!”
一旁的来福傻眼了。
还有这种操作?
西陵城一如既往喧嚣繁华,然而在那条最为繁华的青石古街的尽头,那间不起眼的当铺的后门,此刻却是不似往日一般鲜有人迹。
此刻这里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百样斋后门,看门的小斯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原本那个羞涩的,带着和善的笑容的少年突然嚎啕大哭,抱着他们家掌柜的腿就不放,一副找到亲人和依赖的模样,偏偏他们家还一脸懵逼。
来福感觉眼前这景象别提有多怪异了。
陈白生也确实是懵逼的,这才刚见到人,脑子里还没把来福的话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就突然嚎啕大哭,一把将他抱住,让他原本就没思考清楚的思绪,这下又彻底不知道这是什么和什么了。
少年哭的撕心裂肺,或许是失去了双亲的缘故。
这么大的孩子,突然家逢变故,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此刻又找到久违的亲人,找到了依靠,心底的酸辛和苦楚悲恸都化作泪水,止不住的往外飙,换谁都是一样的。
少年哭的伤心,原本还质疑他的来福此刻又不那么确信少年是来骗人的了。
“孩子,你从哪里来的?”
陈白生开口问道,他忽然记起来曾去过贺城,他在哪里遇到了大虫,还好一个老乡救了他,让他避免了化作大虫粪便的噩运。
后来老乡请他去家里吃饭,酒桌之上,天南地北的吹了那么一宿,他才知道老乡和他是本家。
心怀感激的陈白生当即拍着胸脯许诺,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到西陵来投奔他。
“呜呜呜……”
眼前的少年只顾着哭,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哭声凄厉,闻者生悲。
陈白生心中一软,又柔声问了一句:“好孩子别哭了,告诉表叔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除了爹娘其他人呢?”
陈白生不提爹娘还好,一提爹娘,少年哭的更凶了,仿佛要将一直以来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娘没了,爹也没了……”少年口中呜咽着,说完哭的更撕心裂肺了。
“大小伙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陈白生佯怒道,同时将少年扶了起来,不去管少年蹭在自己裤腿上的眼泪鼻涕,反而亲自替他拍干净裤腿上的泥土。
“男儿膝下有黄金。”陈白生如是说。
看到哭的泪人一般的少年,没来由的心里不是滋味,陈白生只好安慰道:“爹娘没了,以后你还有表叔。”
“嗯!”少年呜咽着,含泪点头。
哭了好一会儿,少年这才止住哭泣,低声抽噎。
“来福,把表少爷带进去安置一下,弄点吃的,洗个澡换一身新衣服,我外边还有事,得先走了。”一看着时间不早了,陈白生只好把少年交代给来福,一阵叮嘱,让他好好照顾这个新来的表少爷。
“是。”
来福点头,心底却哭笑不得。
好嘛,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表少爷,还好刚才牢记着掌柜的平日里的交代,没有什么无礼的举动。
这叫什么事儿啊!
“表少爷,跟我来吧。”来福对着少年道。
在用眼神征得陈白生的同意之后,少年这才跟着来福向门里走。
“表叔。”走进门一半的少年回头叫了一声,等到陈白生回头,回忆起方才陈白生的问题,回答道:
“爹说我叫陈之,字逸远。”
说完少年便头也不回的跟着来福进屋了,转头的瞬间,他口中的后半句话,被他可以放低了声音,变得弱不可闻,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我是一个王者。”
我叫杨之,我曾是一个王者,两世为人,都同样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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