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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说起来前世的杨之也喜欢一些写一些诗词，并且自诩李白再世。
一个厌学少年，偏偏喜欢这些东西，说出来倒是被胖子他们笑了好久。
不过他确实和李白差不多。
李白一代诗仙，且自认为自己的剑术还在诗词造诣之上，他也被人称作剑仙，那啥，自认诗词放在这个世界应该也可以傲视当代。
杨之放任着思绪，心头几番滋味。
独存异界，莫名的漂泊流离之感，如今终于有了些许安顿，并且又找到前世聚餐痛饮的感觉，一时兴致，感触良多。
举起酒杯，顺着楼阁一块块的小孔，可以无阻碍地俯视着烟波浩渺的白云江。
古人面对如此景色都会有感而发吟诗作对留下传世名篇，杨之也是兴致一起，想要效仿。
心头有了大约的意境和韵味，杨之便张口欲言。
“伊……”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倾耳以听。
“你们这样我会紧张的。”杨之开口笑道。
众人立刻破功。
“表兄你别掉我们胃口了。”陈馨儿开口道。
杨之这才收起一脸戏谑的笑意，说了一声，“刚才那什么，忘词了。”
随后清了清嗓子，酝酿一下感觉之后，朗声徐徐念道：
“晨雾荡千壑，
云起风成歌。
江舟青衣谣，
唤谁少年阿？”
一首缓缓念完，杨之还故作姿态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等到酒液起漩，滴溜溜的旋转的时候，这才怅然叹了一口气，仰面一饮而尽。
一副诗人感时伤怀，内心黯然神伤的模样。
随后他转过头，一脸自我感觉良好地问众人道：“如何？”
没人说话，林清歌和林萧低眉，似乎在品茶一般嘬了一口酒，随后闭上眼睛回味。
陈馨儿也低头不语。
“你们好歹给个反应啊。”杨之黑着脸道，这些人一点奉承都不会，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仙师放在眼中了。
林少阳愣了愣，随后准备开口：“好。”
“停，别说了。”杨之黑着脸阻止了他。
好你大爷！
能不能走点心！
夸人都不会吗？演戏不会吗？
大家族必备的自我修养呢？
夸个人都不会。
“不是！我是说……”林少阳辩解。
“不管你是不是要夸我，可以咽下去了。”
杨之暗自咬牙切齿地把林少阳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一群凡夫俗子。”杨之愤愤地坐下，郁闷地喝了一口酒。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说起来，逸远兄叫我等前来，应该是有事相商。”
林清歌率先放下酒杯，打破局面，将话题引回正题。
“我观逸远兄面相，上有云雾笼罩，不见白日，应该是有很多迷惘。”林萧开口道。
“哦？”杨之挑眉。
“逸远兄似乎接触到很多未知之物，笼罩着无尽迷雾，若是换了其他人，必然心头思绪万千，苦苦求索。”
“不过，或许是心性使然，你的心中不曾执着，虽有疑虑，却稳若青松。”
林萧自顾自地说道。
林家之人里，杨之唯独对他映像颇深，心思缜密，一点通灵。
只是几番接触，他便看出杨之身上种种问题，接触到堙没在世俗传说中“禁忌”领域，却又毫无所知，甚至不痛半分武学。
就像是，他的老师只是给他一些传承，却让他一步步去摸索，去寻找那条“路”。
传说，修仙之人，移山填海，摘星拿月只是外术，走出一条“道”，才能堪破长生。
所以他的师尊是要让他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去摸索，走出自己的“路”？
林萧心中有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但根基才是最重要的吧，哪怕他不不曾接触到那个领域，但那个和武学一途有着相同的初始。
所以根基之理必然相通。
欲起九重楼，先纳江山入吾胸。
陈逸远这个情况显然不符合。
或许是云游仙人兴至，顺手扔下些许恩泽？
林萧在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斟酌着用了扔这个词，毕竟仙人微不足道，扔下瓜果皮屑，对于他们而言都是莫大福源。
而且仙人怪癖，也说不清楚。
就比如他……
至于陈逸远的目的，他一路上早已猜的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关于如何去参加升仙会，以及一些尽可能可以打听到的知识。
虽然无法看清笼罩杨之的迷雾是什么，但他还是能勉强看出其中一丝，那就是对于“仙”的一无所知。
“愿闻其详。”杨之点头。
心中对林萧所谓的迷雾朦胧表示赞同。
可不是吗，这云中楼阁如悬于天地之间，云峰之上，这几年云雾微笼，将所有人遮盖，他们几人都差不多。
“人生在世，生死轮回，前贤拂袖感慨，我辈依然无法逃脱。”林萧没来由的说着。
“世人只知道习武可万人敌，却不知，隐没在历史长河众生祈愿之中的修仙一途却是真的存在，且可敌岁月。”
“嗯。”杨之点头表示听懂。
林少阳似乎早就知道一些隐秘，所以埋头喝酒，陈馨儿倒是对此很上心，瞪大眼支过一支耳朵，林清歌低眉不语。
“机缘巧合，我曾接触过一些禁忌边缘，知晓有那么一条道路。”
“禁忌？”杨之问。
“对，禁忌。”林萧点头，“凡人愚昧不知仙，所以有关那条道路的一切是禁忌，凡人穷其一生无法接触到。”
林府是因为祖上有着残破的传承，所以部分人口口相传守着一个秘密。
而林清歌作为老爷子内定的少家主自然是知晓的。
所以林少阳才会和林清歌赌斗，就是林萧授意。
所以今天来的便是他们三人……
“凡人六根难断，修仙之人就一定至洁无瑕？”杨之撇嘴。
“不成仙，终究是凡，六根不断，或尤胜。”杨之没来由的嘀咕了一句。
“我年少曾一梦无数载。”林萧低着头饮了一口酒道。
“梦里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曾想象，无法描述，却让人心生向往。”
我说呢，杨之心头终于知道为何对于这个林萧有些许好奇，这是正统仙侠主角啊。
只可惜老爷爷托梦后来成了万金油的理由，包专治各种不，呸，专治各种质疑！
“梦醒之后已然是另一个春秋，而我也忘了梦中神游所见所闻，只记得些许铭刻于灵魂深处的向往。”
“年少之人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然而得见仙之一角，此生，再无江湖。”林萧低着眉，眼帘半垂，顾自说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杨之说道。
“嗯。”林萧深有感触，点头不语。
杨之无言，眸光似乎穿透天穹，望见了一个奇幻的世界，那里天地无际，会不会有逆天人杰？绝代仙姬，盖世妖圣……？
那个世界有会不会有真龙、穷奇、以及不知名的妖族诞生于无尽荒古岁月，在那片无尽的荒古上演最原始的力与美……
那个世界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仙山琼阁、云峰仙乡，有太古年间的旷世大教在传承……
杨之甚至想，或许那个世界光怪陆离，从不缺少传奇！只要，你有一剑横断四方的能力，就能看见不为人知的神奇！
陈馨儿睁大了眼睛，眼中光芒闪烁，像是星辰，又好似琉璃，里面蕴含着神往。
林清歌无意间抬头惊鸿一瞥，立马低头。
世间最美不是仙珍珠宝，而是女儿眼。
淡淡云雾从杯盏中升起，晕染出茗茶初绽时的袅袅青烟，几人围绕在朦胧中，听着林萧在讲述。
那零星的，不存于他们所熟识的这人世红尘的另一方神秘的世界。
白雾微笼，其中有少女在起舞，舞姿蹁跹，隐隐约约，美如画卷。
每个人都在倾听着关于林萧的梦，大多都是零星杂乱的，毕竟是窥视禁忌，梦醒便近乎忘却。
便是着零星的梦，只言片语，便引人入胜。
林萧缓缓讲述。
杨之好奇的听，前世诸多憧憬，不知有几分应在了这之中。
陈馨儿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支着耳朵，仿佛将心神都沉入其中。
一面听着故事，心神往之，一面顾自饮下一杯杯美酒。原本几人酣畅淋漓的对饮被这么一小插曲，变成了不断地自饮自酌。
美酒一杯又一杯入腹，众人心头都萦绕着那么一丝憧憬和向往，随着酒意发酵。
林萧抿了抿嘴，似在回味着口中的酒，莫名一叹：
“一梦九州云中雾，方知长生逍遥路。
荡荡红尘横断，白发悲歌暮，青冢葬枯骨，
南柯梦醒，春秋几度？”
梦里识仙知长生，梦醒眼前却依旧还是这人世间，被红尘横断仙途，要面对生老病死，英雄迟暮。
可以说是有人和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让他体会长生，却又将这南柯一梦唤醒……
所以要不他觉得杨之是仙人随手赐下福源传承的呢，他也经历过。
仙人也是人，或许有些那什么吧。
“这就是我所知的大概，”林萧说道，“具体的，包括逸远兄想知道的所有那些，我想可以怎么林清歌。”
陈馨儿闻言又把脑袋转过去，眼中闪烁着光芒，宛若星辰，盯着林清歌一直看。
杨之告诉她说他能去升仙会是因为受到林府的邀请，但具体情况两眼一抹黑，所以她能不能接触到那一个领域，便就在林清歌点头之间了。
杨之瞥了一眼，心头替陈馨儿配了一句话。
老娘能不能去就看你了。
心头想是这么想，但杨之没有说出来，他也将视线转向了林清歌。
眼前这林家三位少爷，他当初打听到的便是这林清歌林少爷，因为他是这一代的青年俊杰，放在之前几代天赋也数一数二，下一代族主的当红人选。
至于林萧和林少阳，虽说是旁系后起之秀，但同一辈的林清歌如大星一般闪耀，声明压住了同代人，所以在此之前杨之并不知晓他们二人。
而身为林府大少，公认的少家主，少族主，杨之想要了解这升仙会情况的事估计也要落在他身上。
毕竟若问林府谁对此事知晓最多，估计便是被寄于厚望林清歌了。
陈馨儿的眼神望过来的那一刻，一向如春风化雨，温润如玉的林清歌，心头咯噔了一下。
“这个升仙会，我确实了解许多。”林清歌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温润一笑，对着众人敬了一杯，便自顾自准备喝。
酒杯到了口边，却停在林清歌的唇边，他的眼神飘忽，露出思索的神色。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在避过一个方位。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此，所以没有发觉。
林清歌暗自平复了一下心头跳一拍漏两拍的心跳，这才装作回忆起来的样子，仰面喝下了所有的酒。
“其实仙对于我们来说是禁忌，但并不代表仙不存于凡世。”林清歌这般开口，拉住众人的胃口。
“仙门之人也会在凡世行走，只不过凡人肉眼凡胎，看不穿而已。”
“就像我等将要去的升仙会，在这之前会有一些仙门弟子前来考核我们，若是达到他们的要求，便会有人指引我们走上那条可以抵达升仙会所在之地的道路。”
“据说可能会是些末流门排出来历练的弟子，红尘未断，来一次都要捞不少油水，所以对我林府弟子都会予些方便。”
“只可惜林府少年一辈，一代不如一代，无人在升仙会大放异彩，被仙门看中，以至于至今多年，再无人去联系那些前来考核的人。”
“所以你们才找上我。”杨之说道。
林清歌不置可否地点头。
“那些回来的人有没有说任何关于升仙会的事？”
杨之问道。
林清歌摇头：“回来的人关于升仙会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为什么？因为所谓的禁忌吗？”陈馨儿问道。
林清歌摇头，解释道。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禁忌’是说给我们听的，用仙师的话说，便是：缘，无缘仙途，便是注定不该知道修仙之人存在的时候，若是有缘接触，便代表明自身，知世间，也不会加以干预。”
“这也是林府知道些许消息的原因。”林清歌解释道。
“说的还挺玄乎。”杨之打趣道，“直说你们可以打点关系，到时候走个过场，然后直接去参加升仙会不就完了。”
林清歌哂笑。
“就是不知道这升仙会是个什么情况，两眼一抹黑，我也无法保证你们能被那些仙门收入门下。”杨之说道。
“不碍事，我们对自己还是有不少信心的。”林少阳这时插嘴道，“只是此去旅途遥远，危机不明，所以希望能结伴而行，同时到时候估计到了升仙会遇到天南地北来的人或者其他什么，多一个人，也好多几分照应，这也是我们找上逸远兄的目的。”
林少阳话说的很有技巧，杨之一听居然感觉好有道理。
你们都不够我们家众星之子一巴掌拍的，还相互照应，搭我顺风车，上我这求保护来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也是头一回见。
这无耻腹黑的样子，杨之都想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句：你的无耻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嗯，不对，我当年也不无耻，都是三蹦子，胖子他们在无耻。
我一直在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剑仙”多好听啊，一听就特别帅，无耻的话那不就成了那什么“贱”……
呸！
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是“剑仙”！
而且一点不无耻！
杨之心头碎碎念，就因为林少阳几句话，他剑仙的一世英明差点就被自己给绕酸了。
好险，还好自己把思维拉回来了。
“冒昧问一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就在这时，陈馨儿开口问道，望着林清歌，眼中闪烁着有种光芒，叫做期盼。
“这。”林清歌一愣，声音卡在了嗓子眼。
那漆黑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如黑幽幽的宝石，闪烁着光泽，又似是黑夜，其中孕育着一缕光明，差点让他神陷。
玉盘珍羞，不敌女儿眼眸。
“可以，当然可以。”林萧笑道，同时拿眼神看了看杨之，说道，“多一个人，就像少阳所说多一分关照。”
其实他心底和明镜一般，一见到陈馨儿，他便知道，杨之带她来，代表愿意一路上照拂她。
其实在升仙会上都是各凭本事，而在这之前大家都是依靠杨之来踏上那条未知的道路，所以大家都一样。
所以也就并没有征求他们林家同意的必要，然而陈馨儿这么一问，他自然是满口答应，故意不露声色的给杨之落一个人情。
嘿嘿，白赚！
林萧心底偷笑。
“哗啦啦！”
就在几人说话的同时，一阵声音传来。
这声音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仔细一听才发现那是江水的声音。
这就神奇了。
浩渺江波，荡荡数十里，平日里走在两边都不见得有声音，怎么今天在这楼阁反而还听到了。
而且这声音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边，身处江水之中，才能切身听到的那种水流之声。
众人隔着楼阁望外看，可以无碍地看到天空和脚下的江水。如今逐渐入夜之后，外面早已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头顶是黑夜，无垠的夜幕中，星河满天。
而他们脚下的江水中却似乎没有被黑夜笼罩到。画楼船舫，青衣歌舞，烛火幽微。
一盏盏纸船承载着灯光，从上游到下游，亮亮的两条蜿蜒长龙，将江水照亮些许。
笙歌起，繁华歌舞迷。
众人身处在这小楼之中，可以清晰的欣赏江水中的灯火之景，也可以仰望头顶苍穹，近距离接触星河。
才发现，在这里看到的星辰，比平时更加明亮，那明月，仿佛触手可及！
见识过英雄海，在星河中行走过的杨之倒没怎么觉得，但其他人都被头顶的星空吸引了。
江水声在耳边流淌，或许只有边野之地，那些独守夜幕在江边的渔夫曾听过这种声音。
不过他们听到的更多，带着生机，因为有虫鸣。
就在杨之借助醉意，醉眼迷离的望着江水中的灯火映照在眼中化作重影的感觉意犹未尽的时候。
若有若无的虫鸣真的在他们耳边响起。
那种来自野外草底，潜藏的自然歌唱。
同时一抹绿色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杨之转头，才发现这楼阁内不知何时已然有些无数的绿光，一团团，一簇簇，那是数不尽的流萤，在触手可及的巨大月光下，纷飞起舞。
“我的天呐。”林少阳目瞪口呆.gif，随后狠狠灌了一口酒，“这一趟来的值。”
“好美。”陈馨儿感叹。
“当浮一大白！”林少阳一拍桌子，拉着杨之要拼酒，被林萧林清歌摁住了。
他们注意到了杨之已经有了几分醉态。
杨之却找上了他们三人，陈馨儿也来掺了一脚。
本来就喝了不少，美景当前，兴致正好，必须得喝个畅快。
“不知道这里的月亮上有没有嫦娥。”杨之醉意朦胧的嘀咕。
“谁是嫦娥。”
“住在月亮里的仙子。”
“是不是很漂亮？”
“三界第一美女！”
“这明月触手可及，要不我们几个把嫦娥仙子请下来喝酒。”
“喝酒算什么，至少也得跳个舞，三界第一美女跳的脱衣舞，那可是远近闻名。”
也不知是谁撺掇，一堆人喝的七荤八素的，然后杨之就在几个侍女惊愕的眼中，撸起袖子准备找梯子上天去把嫦娥拉下来跳脱衣舞。
一旁的侍女都顾不上跳舞了，一个个：⊙?⊙！
而这时，敲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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