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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耀华坐在庭前独饮。
撇开一切的情仇，他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终究很可恨！
这偌大的夜府，也只有他睡不着吧！
作孽太多，这心也无法安静。
过几日便是她的忌日！夜倾情的生辰！
他知道的，虽然十几年他对夜倾情不闻不问，但那天于他，还是很特啊！
低叹道“纤淼，你还是不愿托梦给我吗？你可知我有多寂寞？”
望着包围在月牙里一眨一眨的星星，又叹道“初六，她便满十九了！你走了也十九年了！可你却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吗？”
喝了一口，又道“不，是你太狠！你狠心撇下我，还要换她来折磨我！我宁愿没有她，也不要你永远消失！而你明明清楚我想要什么，却在最后一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亲手粉碎我的梦！你对我够狠！”
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落寞。
“纤淼啊，你说我夜耀华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前半生用来失去你，后半生用来恨你和报复你！你比我懂我自己，毕竟我丢了自己却把你深深刻在心里！有朝一日，我完成了报复，便去找你，你可否见见我，别再躲我了，我是真心喜欢看到你，哪怕你在别人怀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对月空诉悲伤，还真是悲戚得很！
夜耀华呆坐在那里，久久未动，连姿势也没有换一下。
远处突现一点光亮，灯盏越来越近。
夜倾心带着两丫鬟走了过来。
夜耀华眯眼看着夜倾心，心里毫无波动，他从没真正爱过这个女儿！
“爹爹，这更深露重的，您老人家怎么不在屋里歇息，倒在这饮酒？小心身体！”故意把声音装得甜腻。
夜耀华未搭话，旁若无人的喝酒。
见状，夜倾心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隐忍，掐着自己的掌心，脸上笑呵呵道“爹爹若难以入眠，那女儿陪爹爹一起喝，谈谈心吧！”
说着，假装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
夜耀华看了看她，还是没搭话。只是一脸不悦地瞅了那两掌灯丫鬟一眼。
夜倾心了然，吩咐道“你俩去那边待着，别妨碍了爹爹饮酒的兴致！”
俩丫鬟大气不敢喘一下，悄然走开。
夜倾心给他倒了酒，笑问道“爹爹可是有何烦心事？跟女儿说说，女儿赴汤蹈火也定帮爹爹达成心愿！”
闻言，夜耀华大笑，就是不说话，
听着他那略带讽刺的笑声，夜倾心很想掀翻桌子，但终究忍住，没动手。
良久，夜耀华冷淡开口道“说吧，你有何事？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夜倾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还是爹爹您了解儿女！女儿确有一事相求！”
“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倒像你！”
她的笑尴尬地凝结。
夜耀华又小饮一口，道“说吧！何事？又是冯至给你出的主意？那你可得小心点了，别最后被耍了都不知道！”
夜倾心怒火又窜了出来，奈何有求于他，只能一忍再忍。道“爹爹能否帮女儿一把，儿女想进宫！”
闻言，夜耀华顿住倒酒的动作，抬眼看了看她，放下酒壶。淡然道“你身为丞相千金，进个宫还是轻而易举的吧！怎会开口求我！”
“女儿想成为皇上的妃子！不是进宫去玩！”她连忙补充道。
“哈哈哈……你这野心倒还真不小！那也要皇上愿意收你才是！”
“皇上愿不愿意收女儿，还不是爹您一句话的事？只要爹爹跟皇上提，皇上还敢忤逆您不成？”
“混账！如此这般无礼！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岂能这般侮辱龙威？”夜耀华怒气道。
“得了吧，爹！这弗国谁人不知谁人不哓，爹您才是真正掌权者？爹您这又是何必？您若不愿帮就直说，用不着跟女儿玩这招！”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敬意。
夜耀华放下酒杯，直直看着她，道“你可知你不如夜倾情之处何在？”
闻言，夜倾心眼神里透着凶狠。
“她永远不会丢弃尊严！从小到大你对她做的事，我都知道。我假装不闻不问，只是在等，等哪天她来求我，求我给她撑腰。但十几年了，她一直没有！这就是你永远赢不了她的地方！她在夜家受排挤，活得很艰辛，但实际你比她更可怜！你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而活！”
说着，夜耀华笑着看着她。
“你身边的人虽多，但都是因权势来巴结你的，一旦有朝一日你没权没势，你便什么也没有了！而夜倾情看似一无所有，她却可以真正赢得人心！这也是为何她能顺利换了你，还能被夏家接受的缘故。”
夜倾心神色愤怒地瞪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你不愿意去看的事实罢了！别再争了，你争不过她，更何况她从未想过跟你争！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想从她那抢的？她一无所有时，你败了，如今，更不可能赢得了！你也不小了，该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吧！你若真想进宫，爹给你安排，但记住，这是爹最后一次帮你！进宫就好好当你的皇妃，到时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不必再争什么！就别再折腾了！这是爹能给你的最后忠告了。行了，回去歇息去吧！”
话落，又喝了一杯。
“爹，您能告诉我您为何如此恨夜倾情吗？即便她母亲是歌姬，也不至于……”
砰……
夜耀华砸了一酒杯。
“别在我面前提她母亲！你永远不知道真正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你走吧！过几日，你便可如愿了！”有点不耐烦道。
“那女儿先告退了，爹爹您早点歇息！”
说完，借着月色走朝那俩丫鬟走去。
夜耀华又独酌了许久，直到微醉，看着那月亮笑了，真心实意的笑。
月亮上，坐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她在对他笑！满目柔情！
醉了，也挺好！
若是可以，他想醉一辈子！
可于他，连醉的机会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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