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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想到来我这里哭穷这个方法了？”刘毅没好气的笑道。
“哪能啊，我们就是想着既然有珠宝包装的机会，这如果能在楼外楼做发布会，或许，我们的混纺布工艺就会被更多人接受了。所以啊，您给个机会吧，给我们年轻人彰显自己的机会。”田文诚恳的说道。
“是吗？年轻人彰显自己的机会？要是外面的风雨太大，你不怕浇个透心凉？”洪辰恩眉头紧皱。
“那谁不是说过嘛，这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到彩虹？一个成熟的团队，就是要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田文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都知道郑朝阳会说话，没想到，你小子也会。”方奕绫笑呵呵的接过话茬，“话说，在这里做发布会，对你们有多大的影响力，你心里有数吗？”
“方经理，瞧您说的，我们就是知道在这里做发布会会让更多需要包装的厂家看到我们红帮裁缝精湛的纺织手艺，做到工艺传扬浙江省的影响力。我们才竭尽全力，促成上海来的客户能够在楼外楼做发布会啊。”
田文笑得格外灿烂，仿佛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困难的事情。
“做嫁衣这件事，你觉得，有必要吗？”洪辰恩歪着头，看不出是同意还是否认。
“我觉得，但凡有一点机会都要攥住，不管这种机会是瞬息万变又或者稍纵即逝的。我只知道一定要抓住，更一定要将事情倾尽全力。也许……”
田文现在意识到自己该是机会要表达一下自己观点了，于是开始认真的说道。
“在您看来，借用您的贵宝地是您跟我们做了嫁衣。可是，反过来想一下，又何尝不是给后生一次机会呢？也许在您看来，这不过是一次高抬贵手，但是在我们看来，这真的是一次或生或死的机遇。”
“您也年轻过，您也知道想要办成一件时候的心情。二十来岁的我们，尽管很多时候做事情是一腔热血，没有多少底气，没有多少资本。可是，二十来岁的我们，只能用为数不多的东西去换取百分之一的可能。因为我知道，一旦成功了，或许我们就会实现自己的梦。”
田文恳切的看着洪辰恩，“而这个梦，洪总，很多时候，我更想说是一种工匠对于工艺的执着追求。这种追求更多的聚焦在，我们该如何将传承下来的纺织工艺做的更好，让更多人学会掌握纺织工艺，又如何靠着纺织活下去。”
“我听郑朝阳说，您按照辈分，算是他的师叔。既然您年轻时候的梦想是想成为出色的裁缝。现在，时光不过是过去了二十年，您现在虽然已经步入不惑之年，可如果有一次机会，由您参与来实现你最初未完成的梦想，你真的不想试试？”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您真的不想尝试去碰触最初的梦想吗？”田文的眼神里有恳求，有急切，有哀求，也有诚意，更有对工艺的执着。
洪辰恩望着田文的眼神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跟着红帮裁缝刘洋学缝纫那天的样子，他清楚的记得穿大褂的刘洋说：“小洪啊，这一针一线皆是造化，一经一纬都是心血，我们做裁缝的就要顺自然，宜万物。”
他还记得二十五年前风雨交加的那天，他被锁在大门外，哀求的呼喊着，“师父，我不想回杭州，我想留在上海，我只想成为一个出色的裁缝！”
他记得自己的哀求，可也记得自己在那天病倒以后，逐渐忘却的梦想。
而唯一能让他记得当初在铁门外最后一次呼唤的，就是那个红色方巾，他亲手缝制的方巾，他最后一个作品。
“当有一天能够碰触到自己最初梦想的时候，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又为什么不给我们这些年轻后生一个机会，让我尝试，也许试试之后，就能成功呢？”田文继续哀求道。
“你觉得，近距离碰触梦想，万一梦想是泡影？岂不是……再多一次失望？”洪辰恩似乎被说动了，他也想去掀开自己的伤疤，去看看当初的自己，只是他也畏惧。
“也许能够成功吧？也许成功的巧合并不是成功的存在，更多的是成功的必然吧？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觉得，也都相信，这是未来我们能够实现的并能够出现的最好结局。因为如今跟过去不同了，如今，我们有理由相信团队的力量可以实现梦想。”
田文的自信让洪辰恩抬起头这一次，他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们。
“你觉得，梦想是团队实现的，而且必定实现？”洪辰恩望向田文，像是看着他，却又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己。
“我认为，只要有团队，一定有机会，而且很有机会。”田文的声音更沉重了几分，他想用缓慢语速，认真的表情让洪辰恩知道自己的心思。
“机会？”洪辰恩皱了皱眉，“你再说机会？”
“对，我始终相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田文的自信让洪辰恩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当初的自己懦弱的选择了告别梦想。
可如今眼前的年轻人，却坚定的想要实现梦想。
是否该给一个机会？洪辰恩开始思索。
刘毅看了一眼刘长河，刘长河轻咳一声，说下去，“老洪啊，这年轻人有想法总是好的嘛。”
“也许，我们可以看看年轻人能做到什么地步。”方奕绫适时帮腔道。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试试，如能做好了，嘉兴，绍兴，宁波等地最出色的酒店都可以依葫芦画瓢，或许能够推动其他地区的乡镇纺织厂走向正轨。”刘毅算是帮田文说话了。
“我也觉得可以试试。”杨明终于开了尊口。
田文感激的看向每个帮自己说话的人，又看向拿不定主意的洪辰恩等待着最终洪总的决定。
洪辰恩的手轻敲着桌面，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下午的阳光顺着半敞着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在那枣红色的桌子上，左手的拇指与食指一同扣在桌子上，发出有规律的声音，一声重一声轻的节律又像是扣在了田文的心坎上。
田文望着洪辰恩，感觉时间仿佛都要静止了一般。
只是这节律压在了心上，委实是一块巨大的石块砸在了心口上。
“你觉得精益求精的工艺是相得益彰吗？”洪辰恩停下轻扣桌面的动作，眼神有着审视，更有着对年轻人的掂量。
“是的，也许这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田文尽可能的找到自己的话音，想着用眼神来说服洪辰恩。
“是吗？不错的开始？”洪辰恩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嘴角有了一定的弧度，“你知道绍兴轻纺城要开业吗？”
“这件事有听说过。”田文虽然不知道到底洪辰恩要问什么，但是还是说出了一个兜得住的话来。
“绍兴轻纺市场，你觉得怎么做一个不错的布料市场？”洪辰恩望向田文，“就你的纺织技术而言？”
“针对于绍兴轻纺市场，我想最佳的方式是我们以精湛的纺织技术找到合适的布料，做一波推广。”田文客气的说道。
“你觉得怎么推广比较好？”洪辰恩靠在椅子上，抬高下巴看着田文。
“我想，这次上海代表团在楼外楼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后，在绍兴轻纺市场可以借着这个热乎劲在做一波宣传，正确当地参会的人都知道有这样的包装模式。如果这样的包装模式被认为是一种不错的存在，或许……”
田文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自己的意见，“我们可以在绍兴轻纺市场找到自己的推广目标与可能，甚至树立起一个不错的案例，让更多人来我们公司帮着寻找方案。”
“点子公司？”洪辰恩左偏头，像是不认可的样子。
“我想能单纯的卖布料的话，也只是能卖出布料，但是如果能够卖出如何让布料赋予了让人期待的价值，或者物以稀为贵，或者物以奇为贵的话，或许就会有更多的客单来源。毕竟，一个公司能生存下去，第一考量的是出货能力，第二才是供货能力，不是吗？”
田文的话让洪辰恩轻敲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刘毅，“你觉得呢？”
“作为田文他们的上级母公司，我想，或许可以试试，再说年轻人有想法总是好事嘛。”刘毅算是给了支持。
田文感激的看了一眼刘毅，刘毅转过头对着田文嘿嘿一笑。
“你呢？杨科长？”洪辰恩看向自己的老伙计杨明。
“只要能够带来更多就业岗位，能给绍兴带来更多创造财富的机会，都可以试试。”杨明跟看中田文他们村里改变现在境遇，共同奔小康的可能。
“小方，你呢？”洪辰恩又看向方奕绫。
“我想，不妨试试，毕竟绍兴轻纺市场开业在即。若是能够借助这个契机让更多人理解四季青和绍兴轻纺市场的关系，或许对于我们推动绍兴、嘉兴、杭州地区的就业与青年再就业，或许有一定的帮助。”
方奕绫毕竟也希望让四季青有一定的知名度。
“嗯。既然如此，明天在楼外楼安排一场推广会，我也看看。”洪辰恩终于发话了。
“太谢谢洪总了，真的，太谢谢了。”田文感激不尽的说道。
“行了，你们还要去准备这件事，去找你的伙伴吧。”洪辰恩摆摆手。
田文看了一眼身边的钱小小，两个人快步朝着郑朝阳所在的酒店走去，而这边郑朝阳正在跟上海代表团的人聊天。
“你确定楼外楼的洪总会接受我们吗？”
“你觉得多久能接受我们呢？”
“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郑朝阳之所以没离开，是因为上海代表团对于郑朝阳的话很感兴趣，他们想留下郑朝阳，想求证。
“是吗？很快就会有消息吗？这洪总是出了名的难说话。你就算是给出了很好的建议，他也会给出刁难你的话题，你确定吗？”
“我确定，因为我相信现在的风口，是洪总非常想帮一把年轻人的风口。”郑朝阳的解释让上海代表团的人面面相觑。
“你确定吗？”
“我确定。”郑朝阳的眼神明亮一如夜晚的繁星，这样明亮的眼眸让两个人对视一眼，也许他们该相信的，或者说该思考的。
林雪拽了拽郑朝阳的衣袖，郑朝阳低下头，林雪小声对着郑朝阳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尽量试试，也许太阳下山前就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了。”郑朝阳的话让林雪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林雪笑了起来，两个弯弯的小酒窝，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
赵英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她不想参与这一刻的谈判，至少，在林雪在的时候，不想给自己添堵。
时光很快就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沉默让上海代表团终于率先按捺不住，“郑总，我想洪总应该不在杭州，要不，我们的会谈就此结束？”
这相当于撵客人的做法，让赵英猛地回过头来，林雪看向郑朝阳，此时的尴尬不知道郑朝阳如何化解。
“我想……”郑朝阳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钱小小身上的铃铛，看来这对终于来了，“奇迹已经出现。”
“奇迹？”上海代表团的人们面面相觑，怎么能？
“赵英，我想技术总监田文到了，去迎一下。”郑朝阳看向赵英，赵英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转身走出房间。
才走到走廊上，赵英就看到一脸笑意的田文。
“谈妥了？”赵英小声的对着田文说道。
“马到成功，郑朝阳这小子呢？”田文笑嘻嘻的说道。
“在硬撑着呢。”赵英努了努嘴。
“难为他了。”田文笑了笑，转身跟钱小小说了一句，“走吧，别让最后一环落下。”
“好。”钱小小跟在田文身后走向会议室。
赵英感觉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她真的会是绍兴纺织厂的销售经理吗？她难以相信，甚至觉得，可能郑朝阳就是给你说了一句虚假的话而已。
赵英的心此刻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知道五味陈杂，酸酸的，又有点怄气的感觉。
田文走在前方，转身接过钱小小递来的文件，握在手里，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郑总，文件到了。”
田文将文件稳稳的放在郑朝阳的手里，田文背着上海代表团的人，给郑朝阳一个ok的手势，郑朝阳点点头。
“洪总的批文吗？”郑朝阳一边看着这几份文件一边装模作样的问道。
“是的，洪总的批文。”田文点点头，像是对上级一样的恭敬。
“很好，既然是洪总的批文，给各位客户看看吧。”郑朝阳抬了抬手，田文将文件递给钱小小。
“小小，给大家看看。”田文叮嘱一句，钱小小温婉一笑。
上海代表团的人看着这属于楼外楼的总经理批文，抬头看向郑朝阳，“洪总果然审批了。”
“杨总，不知道我们的包装合作？”郑朝阳看向杨总，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我们的包装合作吗？既然是珠宝的装饰，我们这边有几个样板，你也根据这个样板来做配套的装饰。既然是一个发布会，我想时间就定在下周，给你充足的时间准备，你看怎么样？”杨总又看了一眼审批，上面写的是明天具体谈产品推广会的细节。
这个细节是商务的细节，并不牵扯到产品的样板。
而样板的话，还是有时间可以准备的。
“好，就跟洪总说的，楼外楼的推广会如果成功，我们在绍兴轻纺城追加一个推广会，怎么样？”郑朝阳又问了一句。
“好。”杨总点着头。
“那就一言为定。”郑朝阳挑了挑眉。
“一言为定。”
郑朝阳笑着跟杨总告别之后，几个年轻人来到这星光璀璨的街上，虽然不能回到绍兴，只能暂时在杭州的招待所住一晚。
但是，能够谈下这开场第一单生意，对于年轻的郑朝阳而言，是非常激动的。
这个时候的郑朝阳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老成持重，也没有白天的抑郁成疾。
现在的郑朝阳，若是在白天，怕是要吟诵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了。
“哈哈哈哈……”
他们奔跑在西湖边上，一边欢呼，一边跳跃。
“我们竟然做成了！”田文率先开口。
“是啊，我们竟然说服了洪总！”钱小小也跟着开心的欢呼起来。
“上海代表团给我们机会做生意了！”林雪腼腆的说着。
“我们天生就是商人，发现没有，这件事做起来，竟然如此顺利！”郑朝阳此时是得意的，因为谈成功了，所以以成功来增强自信心。
“果然顺利就是令人舒畅。”赵英笑眯眯的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拿着这几个小盒子，让咱们的厂子走向楼外楼，走向四季青，走向绍兴轻纺市场！未来，加油！”郑朝阳双手摆成喇叭状，朝着西湖大喊。
“未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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