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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倾月冷笑：“要不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我看你早就左拥右抱开心的不得了了！现在为了我一人，放弃了大把美貌的姑娘，是不是后悔死了？”
这又是哪里飞来的横醋？凤临渊眉毛皱成一座小山，心念转动，可怜巴巴的看着纳兰倾月：“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出来，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为夫也会给你摘来，还望夫人放过我。”
纳兰倾月小心思被识破，霎时红了脸，强撑着恶狠狠的说道：“那好，我不想去岭南。”
凤临渊暗笑，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可不敢露出笑意，就怕她恼羞成怒，慌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夫人说不去就不去，不知夫人想去哪？”
纳兰倾月撇撇嘴：“我也没想好去哪，可我不想去岭南。”她转过身不看他，忽然轻声说道：“那年我快死了的时候，青弦刚好在蓝若城遇到被人追杀受了伤将死的容家大小姐，当时容老爷子带着她，也知道救不活了，青弦当时看到她，觉得和我有七分相像，就和容老爷子商量，留下这幅皮囊，后来，景仁用了巫族的换皮术，换了我的容颜，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了。”
凤临渊心下愧疚，此事因他而起，害的她受尽折磨，低低嗫嚅道：“对不起。”
纳兰倾月摇摇头：“容大小姐死后，容老爷子悲恸之下也去世了，我现在去到岭南，若是遇到容家的人，实在无法解释我这张脸为何和容大小姐一模一样，我.……不敢去。”
凤临渊轻轻环住她，低低道：“那便不去，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游山玩水，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了，谢谢你偷跑出府，我可以趁机和皇上告假，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妻子，出来浪荡一番。”
纳兰倾月脸一红，想到瑾离听到这个消息时，定然是两眼一翻，一脸不屑，随即说道：“你不在，帝都无事吧？”
“你是不是太小看皇上了？现在满朝文武，如无重大难事，根本不需要我这个摄政王，你当初为了拴住我，将我放到这个火盆上，现在是不是该让我下来了？你要是拴我一辈子，谁陪你游山玩水看遍美景呀？”凤临渊蹙眉看着她。
纳兰倾月心下犹豫片刻，凤临渊看着她的挣扎，眼神微闪，忽然说道：“夫人在害怕什么？”
纳兰倾月看着他温柔的脸庞，转过身看着他：“我破了宫城，杀了凤家的人，你不生气吗？”
凤临渊一笑，轻轻说道：“我又不姓凤。”
纳兰倾月愣住，半晌才张大了嘴看着他：“你……你知道？”
凤临渊笑眯眯的看着她：“你终于问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要躲着这个问题。”
他牵着她的手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拈了一块莲子糕塞进她因为惊愕张开的口中：“我似乎从来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
“我的母妃原本是前朝一名宫女，三十七年前那件事，你应当知道吧？他带兵屠戮攻城，杀死前朝楚家满门，那场巨变中，我的母妃才十一岁，因自小是前朝公主的贴身婢女，她躲在永宁宫的大水缸里，逃过一劫，那天晚上，整个攻城都被鲜血染红，她在尸体堆中救了一名男子，那是大楚的九皇子，她太熟悉皇宫了，将九皇子藏在一座最偏僻的冷宫中，自己则混在浣衣坊中藏了整整六年，母妃十七岁那年，她与九皇子日久生情，互许终身，但九皇子那次大战中受了重伤，楚家被灭，他郁郁寡欢，在那一年的春天就走了，母妃将他偷偷埋在冷宫中，但当时她腹中已经怀了我。”凤临渊看着窗外，眼神深邃而迷茫，这些久远的记忆，似乎切割了时光，将他拉回那个冰冷的宫中。
“宫女有孕，这样的事情，若是时日已久，定然是瞒不住的，恰在那时的一个黄昏，母妃在一次偶然中遇到皇上，母妃的容貌，在妃子中也出类拔萃，何况是在一众宫女中，皇上居然当场封她为妃，母妃心中惶惶，却为了我急中生智，侍于君前，后来，便假装怀了龙种，又假装早产，诞下了我，母妃以我早产，先天体弱为由，将我留在身边，但她心中思念九皇子，日日以泪洗面，不过二十多岁，形容枯槁，体弱多病，仿佛疯魔了一般，皇上也就逐渐冷淡了她，她每天抱着我，不断的和我讲这些事，讲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那时候我只当她已经失心疯了，后来才知道，她只不过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将我的身世告诉我罢了，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如同疯了一般摔东西，我拦不住，到了最后，她轻轻抱着我，和我说离开皇宫，韬光养晦，宫中阴晦，冤魂无数，让我为我的父亲报仇，那一刻，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清明，我就知道，她只不过是装疯，在给我制造出宫的机会，那天晚上，她在院中服毒而死，我永远都记得，她唇角流着血，倒在地上，双眼圆睁，定定的看着我，手却指着宫门的方向，后来皇上来了，他远远看了一眼，让宫人盖了白布，抬出宫，葬在东郊梅林。”他嗓音越来越低，目光迷离，似乎看见那个凄冷的夜晚，那个世上唯一爱他的女人，一步步离她远去。
纳兰倾月低下头，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怀中蹭，他浅笑着拥住她：“我姓楚，我从小就知道，所以你要破宫城时，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绝不干涉，其实若是你不去做，我也会翻了这天，只是不像你这么.……直接。”
她蹙眉看着他：“你是想说我莽撞吗？”
“不。”他摇摇头，这样的话，坚决不能承认，“武力推翻，不过是以牙还牙，你做的对。”
纳兰倾月哼了一声，也不胡搅蛮缠：“墨衣阁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我的本意就是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满门被灭的滋味，让他看着自己的宫城被破，山河被倾，比杀了他更解气。”
“夫人高明。”凤临渊低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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