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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冷吗?”苏雅雅问道。
“不冷,这是病,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身体发抖,全身都会颤抖,而且会越抖越厉害。”
“那你可记得我们?”王怡问道。
老人陈问抬头看了看王怡和其他人,忽然间摇头,道:“感觉你们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你们是谁,或许我生前遇见过你们,又或许是认识你们,很抱歉,我生前因为病情加重的原因,脑子不太好使,认识的人很快就会忘记!”
王怡又道:“没事,我就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老人陈问一边回想一边道:“今天,不,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应该说是昨天了,昨天下午六点钟左右吧!”
“好吧,”王怡有些惊讶,明明白天时候陈问来喝茶时还好好的,怎么就那么快死了呢,他的容貌没变,唯一变化的就是穿着,白天来时,他穿的很普通,而此时,他一身寿衣,显然是死了后他儿子或者家里其他亲人给他穿上的。
苏雅雅道:“你继续说吧,把你没说的说完。”
陈问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我的病情开始恶化,我开始吃不下东西,也拉不出东西,而且还会咳嗽。
我老伴懂的医术不多,她很担心我的病情,后来一家人商量后将我送到了医院,不料医院的医生说我年纪太大了,不敢手术,也不敢做其他的治疗,只敢给我开药吃。
吃药……呵呵,想想我就觉得好笑,吃药有什么用?我自己明显的感觉到我身体里面多长了个东西,就像是个瘤子一般。
没有医院敢收留我,无奈之下,儿子们只能将我拖回家,我又开始继续躺在穿上,因为那时候我心里难受,整天只知道哭啊哭!
因为我知道,医院要是不肯收留,那就证明了一件事,证明我已经不能再救了,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几天里我很伤心,每天都在哭,想着很有可能我就要死去,就要离开这个花花世界,就要永远的离开我家人,于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天都在哭,不听的哭,想想就会忍不住的哭泣。
我儿子说话我不听,我女儿说话我也不听,我老伴说话我也不听,因为我觉得他们完全感受不到我内心的绝望和伤心。
想想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要死的人,哪能高兴起来,再者,我本就很喜欢这大千世界,不哭才怪!
后来我邻居们来看我,我亲戚们来看我,都说我,都劝我不要再哭了,可是我听不进去,我内心的不安无人能够理解。
突然一天,我的一位老朋友来了,他来看我,见我不听的哭,他当时就怒了,他非常的生气,他开始骂我!
他说我本身就要死了,还闹什么闹,这世间谁没有一死?难道哭哭啼啼的闹一闹就不会死了吗?
要死的人怎么样都会死,他说我任性,年纪那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的任性,明明我的家人们心里就已经很难过了,我却还要说他们,还要让他们更加的伤心难过。
他说我越是哭,我的家人就越难受,我的老伴就越难受,老伴为了照顾将死的我已经非常的难受了,可我却没有一点分寸,不停的闹,不停的给家人们添麻烦,给他们心里添堵!
他骂我时非常严厉,他明明知道我在生病,明明知道我快要死了,却仍然还是要骂我。
他的年纪和我一样,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所以他自以为可以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他说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他说我和他都已经到了该死的年纪,他用不了多少年也会死,到时候也能下来找我。
他说了我很多,就像是老师在教训学生一般,又是骂,又是开导。渐渐的,我也明白了,他说的没错,死就是死,无论我心里再怎么不舒服,无论我再怎么挣扎,该我死的时候我还是会死。
吃饭的事情可以选择,工作的事情可以选择,交朋友也可以选择,但唯独死亡是人不能选择的,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会留你到五更。
后来我也没哭没闹了,反而跟那老朋友有说有笑起来,说说我们年轻时候的事,说说我们抚养子女时候的辛苦,说说我们早上起床,晚上归家的繁忙时光。
我们聊了很多,生前的,死后的,家里的,家外的,长辈的,孩子的,但凡能聊的,我们都聊了。
直到晚上时,他离开了,从此就再也没来看过我。
不久后,我几乎动弹不得,因为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了,我背部开始腐烂,腐烂在床上,一股尸体的腐臭味从我背部传来,我却不能转身,根本就懂不了,我老伴也不敢将我移开,因为只要动我,我就会痛,剧痛!
再后来,我连粥也喝不下了,之前喝下去了,全都成了稀,全都不自觉的拉在了床上,拉在我身体下。
我背下的床单早已经变了颜色,从白变成黄,又脏又臭,非常的恶心,可是没有办法,我只能那样躺着。
一直都昨天早上,我突然间能够起床,然后我自己换了身衣服,下床走动,来了你们茶楼一趟,又分别到处走了走,最后才回去。
我只记得我去过什么地方,却不记得我见过什么人,更不记得做过什么事。昨天的情况很奇怪,我莫名其妙就能行走,就能自己游动,就好像是我从未生病一般。
直到昨天下午回家,我突然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老伴急忙赶到我身边,我本想与她说句话的,不料却没有力气开口。
我感觉自己全身软绵绵,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忽然间一口气喘不过来,我便……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那时我瞪着眼睛,死不瞑目,老伴将我抱在怀里,急急忙忙叫儿子女儿回来看,可是事已至此,再看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请先生给我算了日子,找个块风水好地等着将我埋葬。先生给我算卦,说我头七回门的时间会比较晚,竟然是在十五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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