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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说那小孩会去王府吗?”回去的马车上,流念坐在一旁一边给孟清棠削着苹果一边问道。
“或许会吧,王爷以为呢?”孟清棠掀开帘子看着窗外,想起那日男孩眼神中散发的光芒,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眼中的坚毅与不舍,这个男孩...希望她没有看错人吧。
“会”司淮书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哦?王爷怎的如此肯定?”孟清棠放下帘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司淮书。
“因为他的眼神和多年前的康庭很像”
“康庭?康庭不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吗?那康延?”
“康延云霄和云远都是家生子,康庭是我七岁时在人伢子手中买回来的。”
孟清棠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司淮书等着他接着往下说。司淮书坐直了身体,将康庭的身世慢慢道来:“我七岁那年,得了父皇的准许出宫玩,那日中秋,我带着侍卫出去看外面的中秋灯会,灯会从下午开始,到了晚上尤其热闹,但宫里头有宵禁,侍卫也提醒我要早些回去。我上了马车往宫里走,路过一条小巷子时我听到了争执的声音便让侍卫去看看,侍卫回来后说巷子里有个人伢子在打一个小男孩,等到我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伢子正在踢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康庭,他那时候很瘦小,浑身都是淤青和伤口,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那个人伢子的每一脚都踢在他身上,他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小男孩,狠狠的瞪着那个人伢子,一滴眼泪都没掉。我叫侍卫把人伢子拦下,花了五两银子把康庭给买下了。”
第一次听到康庭的身世,孟清棠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康庭竟然会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旁的流月和流念也听的入迷:“王爷,那康庭抱着的小孩是谁?”流念忽然问了出来,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道歉:“奴婢一时唐突,王爷莫怪。”
司淮书摇了摇头说道:“无妨,起来吧,那个男孩是康庭的弟弟,比他还小三岁,刚刚四岁,他弟弟染了风寒,人伢子不给治病,康庭就想带着弟弟跑出来求人治病,却被人伢子发现了,人伢子将他们兄弟二人拉回去关了两天,中秋那日,康庭趁机又带着弟弟跑出来,他弟弟因为生病再加上饥饿早就没了力气,被人伢子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但是康庭不知道弟弟死了,只以为是晕过去了,所以就有了后来我看到的那幕,他把弟弟护在怀里,怕人伢子踢在弟弟身上,如果不是我发现,可能康庭也会被活活打死吧。后来我把康庭安置在外祖家养病,为了让他忘记过去,我给他改名叫康庭、和康延他们一起长大。”流月和流念听到此处,早已红了眼眶。就连孟清棠心中也是百般滋味,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孩子和康庭很像,他跪在那,眼眶红红的却怎么都不肯让眼泪流下来,曾经康庭也是如此,无论人伢子怎么打他,他都没哭,只有在后来救了他之后,侍卫告诉他弟弟死了,他趴在弟弟的身上嚎啕大哭,哭晕了过去,听外祖说,康庭自从去了府上,无论练武有多累多苦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我想康庭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或许也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和弟弟吧。”
孟清棠听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这个故事压的他难以呼吸,沉思了片刻,她还是问道:“康庭的...父母呢?”
司淮书摇了摇头:“康庭从未提起过,后来外祖派人去调查过,清棠也清楚,跟在我身边的人身世一定要翻个底朝上的,康庭的母亲平日里打打零工,补贴家用,父亲是个酒鬼,每天就只知道喝酒,母亲挣的钱也都被他拿去喝酒了,后来还沾上了去花柳巷子的习惯,那日没银子了,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银子,就拉着康庭和他弟弟出去找了个人伢子就给卖了,回去后,他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自缢了。”
“他父亲呢?”
司淮书盯着孟清棠看了许久,忽然开口说了句:“被康庭杀了。”
孟清棠有些震惊的挑了挑眉。
“康庭12岁那年,有一日问我能不能回家看看他母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便由他去了,七日后他回府,那日我正巧取外祖家帮母亲送家书,看见他身上沾着些泥土还有不少血迹,眼睛里带着愤怒。”说到此处,司淮书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回忆里那个12岁的少年,穿着黑色的衣裳,衣裳上到处喷溅着血迹还有一些泥土,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不甘和愤怒,跪在地上后背挺的笔直的问着自己:“主子,属下学会杀人了,以后能不能让我跟着您?”
后来司淮书才知道,那七日中,康庭凭借记忆回了家,在家中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问了周围的邻居才知道母亲早就死了,他去了父亲常去的花柳巷子等了好几日,才见到了父亲,他将父亲绑回家,拷问了许久母亲的下落,最后得知母亲连个墓都没有,被他扔到了乱葬岗,抛尸荒野。他将父亲带到了弟弟的墓前,又在边上给母亲立下了墓碑,然后在二人的墓前,将其活活劈成了两段。血迹喷溅在他的身上还有母亲和弟弟的墓碑上。以此祭奠二人的在天之灵。
讲完这个故事后,马车内的人短裤沉默了,流念早已泣不成声,流月也渐渐红了眼眶。
孟清棠拉开帘子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康庭,心中泛起阵阵无奈与心酸。
或许这就是宿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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