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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了雪的初冬，虽寒风刺骨，阳光倒还明媚。
披上了菘蓝找来的红狐大氅，林挽星走在去往锦绣阁请安的路上，看着这“曾经”住了五年的相府，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如此一片祥和的朱门，是她，一步步作茧自缚，亲手毁了属于她的“家”。
“四姐姐来得早啊。”林挽星愣神间，长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林欣玉的娇声。抬头望去，只见林欣玉扭着水蛇小腰，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五妹妹平时都是这般早来为母亲请安的？”林挽星心里装着事，今日请安要比平时早了许多。
并不是平时来得迟，只是今日想在大家都聚集之前，先跟凤氏说回天江山的事。
林欣玉“亲热”的挽住了林挽星的胳膊，回道：“是啊，请过安之后妹妹还要去族学，每日来得早些好多陪陪母亲。”
林挽星不动声色的收回胳膊，不再理会林欣玉，走进了锦绣阁。身后的林欣玉咬了咬牙，收起狠毒的目光跟了上去。
正房内，烧着火热的碳炉，凤氏穿着秋香色直领对襟褙子，慵懒的靠在美人塌的一侧。
榻上的小几上放着陶瓷茶具和几样点心，一个麒麟小兽模样的香炉在旁，袅袅的吐露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玉儿给母亲请安。”林欣玉将身上的披风摘下，递给身后的丫鬟，径直走到了凤氏的身边，为其奉茶。
看似轻车熟路，平日里应该都是这样的流程。
“挽星见过母亲。”林挽星站在原地福了福身，给凤氏施礼。
凤氏瞥了眼林挽星身上火红火红的大氅，毛色柔亮，一看方知不是等闲的货色。
一个山里出来的野丫头，排场比她这个主母还要显眼。
见凤氏不应答，林挽星也不好坐下，转身对菘蓝使了个眼色。
接过菘蓝手中的包袱，林挽星将其打开，亮出了一件通体纯白如玉的白狐大氅。
桃花眼一眯，笑道：“这件白狐大氅是挽星孝敬母亲的，天凉了，望母亲仔细着身子，莫受寒。”
凤氏出身靖安侯府，又在相府做了多年的主母，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可眼前这通体纯白，不带一丝杂色的大氅着实有些惹眼，冲着云香扬了扬下颚，云香上前接过大氅恭敬的端到凤氏身前。
摸了摸，感受到了顺滑的触感，凤氏挤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你有心了，别光顾着站着，坐吧。”
林挽星这才落座。
林欣玉坐在凤氏的下首，死死的盯着那泛着光晕的白狐大氅，嫉妒的眼珠子都要蹦了出来。
她虽占着嫡小姐的名分，凤氏也不曾亏待她，但诸如此类的好东西，还真是见都没见过。
林挽星一下便拿出了两件，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林挽星察觉到林欣玉僵硬的面色，眯起桃花眼笑笑，端起茶盏轻抿着。
“哟，今日倒是我们来的最晚了。”此时，杨姨娘带着庶女林茵，同穆姨娘走了进来。
“妾给夫人请安，见过四小姐，五小姐。”杨姨娘出身不高，心思却玲珑。
对着凤氏的态度恭敬，对着林挽星有礼仪，对林欣玉……却有些意味不明。
“妾见过夫人，四小姐，五小姐。”穆姨娘的母家虽不是大族，也是个书香门第，不同于杨姨娘的八面玲珑，只是不咸不淡的问候了句。说完，还看了一眼林欣玉。
林欣玉毫不理会生母穆姨娘，正襟危坐在那里，目不斜视。
“都坐吧。”凤氏把大氅递给云香，示意二人落座。
“四姐姐你的琴弹的好听，教教茵儿好不好？”一个七八岁的小团子，梳着双丫鬓，系着红丝带。
圆鼓鼓的小脸上的双眼也睁的圆溜溜的，稚嫩的小手揪着挽星的裙裾，怯生生的问道。
杨姨娘连忙起身抱起林茵回到椅子上，假声斥责道：“茵儿不许胡闹。”又冲挽星笑笑，“茵儿还小，不懂规矩，四小姐勿怪。”
因为没有子女的缘故，在这后宅将这二位姨娘拿捏的又好，凤氏对其子女也颇有照顾。
对挽星道：“昨日瞧着你的琴意不错，闲暇时可指教一下茵儿。这大房之中就你们三个姑娘，要多加相互照应，别叫二房那位比了下去。”
“是，听母亲的。”挽星答道。
杨姨娘喜出望外，她一个姨娘，哪有银子再外面请教琴先生，这茵儿若是就着近水楼台学到挽星一半的能耐，她就烧高香了。
连忙应谢，音调都亢奋了几分。
林欣玉怒火中烧，偏又不能发做。一个月前，府里琴艺最好的是她，嫡出小姐是她，她的好东西最多，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为什么这林挽星一进府，一切都变了。她的东西变得上不得台面，她的身份变得尴尬，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琴艺，也不值一提。
都怪林挽星。
……
差不多是用早膳的时候了，两位姨娘识时务的离去。林欣玉也以上学堂之故出了锦绣阁。只剩下林挽星还坐在那里端坐着，似是有话要说。
“想在我这留饭？莫说是你，就是玉儿，这十年间留饭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凤氏见人都走光了，也不再客套。
林挽星正色道：“我想与夫人做个交易。”在人后，挽星还唤不出“母亲”，在她找到证据昭明身份前，会一直以夫人相称。
凤氏柳眉轻挑，问道：“是你要与我做交易，还是凤双清要与我做交易？”在凤氏心里，她可是凤双清的人。
林挽星无奈苦笑，走到凤氏身前，一把抓起凤氏的皓腕，另一手搭在脉搏上。
凤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怔神。连忙抽回手臂，喝道：“你做什么？”
林挽星顺势坐到了美人塌的另一边，淡淡道：“夫人与父亲十余载琴瑟和鸣，为何一直未有子嗣，难道夫人就没怀疑吗？”
“谁说我没有，我有过。”被戳到痛处，凤氏极力否认。
林挽星摇头，“有过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现在的夫人，也是风华正茂，夫人真没好好想过吗？”
“你是说……”凤氏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诧异的反问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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